《Slipping》Wreeen

138、第135章 渴（5）

　　“但还是很感谢你们，不嫌弃我们菜，一路把我们拖到这里。”陈烬仍然十分客气地笑了笑。
　　突然，洞内的火光摇曳起来，崔西和艾德匆忙地从洞口闯了进来。
　　“感觉到了吗？”崔西压低了声音问我。
　　是，我也感觉到了，那股虽然已经孱弱但仍旧霸道的犹如山风一样、铺天盖地的绝尘气息，此时多了几分冷冽和仓促。
　　崔西拎起了水杯将篝火浇熄，神色紧张地望向了我：“好像是很厉害的恶魔，怎么办？”
　　弗拉德代我按下了她的肩膀，我安慰道：“没事的，我们遇见过它，是一只修行年份很高的狐狸妖怪和一只干魃，但是他们的感知能力很差；镇定下来，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我们这里不便移动的太多了。且不说仍然昏迷的菲尔德，就算是我，弗拉德也不太可能就这么轻易为我松绑。更不用说我们这里最强的战斗力弗拉德也应该只是与叶桐五五开的程度了，除了我的其他人只会添乱。
　　见我们都不出声，其他人也逐渐安静下来，洞穴的回声尽是众人的心跳与呼吸。
　　不对，我们为什么要害怕和白鞋子他们碰面呢？虽然但就我自己来说，干魃的伤痕可能已经爬上了我的脸吧——我还没来得及照镜子——但是如弗拉德、陈烬等人，其实和白鞋子并没有太大的冲突才对。
　　倒不如说，此刻静下来想一想，如果我想要利用陈家大蛊恢复过来，我甚至并不需要去打破装有陈柯的棺材。
　　我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还有什么很关键的东西没有挖出来。
　　事情太不明朗了，所有已知条件都无法推导出更深的结论，这感觉对我们十分不利啊。
　　“呃……我想问，”倒是陈烬先一步打破了沉默，“我们为什么要像是如临大敌一样？青檀叔虽然是因为大蛊的事情把我们丢在了树林里，可是也没有向我们发动攻击的缘由啊？”
　　“我觉得也是，都怪崔西，突然把气氛弄成这么紧张。”我加入了质疑大军。
　　崔西先是无语了一段时间，然后把艾德打发出去探探情况，才回答我说：“我怎么可能猜得到，深渊气息那么浓重的恶魔会是无害的啊？当然是第一时间警戒起来了。”
　　“所以……还要继续暗下去吗？”弗拉德问道。
　　崔西说：“已经是夜里了，也该睡觉了，其实不点火比点火还要好一些吧。”
　　也对，即使是最后深陷逃亡的命运，崔西倒也一直都是用的正常人类的作息，不会像我们为了顾及队伍里的黑暗生物而颠倒黑白、暮作朝息。
　　日落才睡醒、加上被吸血鬼牙齿上的催眠作用睡过大半时间的我完全没有睡意。
　　于是我只好说：“你们累的话先睡觉吧，白鞋子也不像是会袭击我们的样子，确实没必要紧绷着神经——再说了，不是还有一只狼人在外面守夜吗。”
　　崔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不再理我。
　　可能是得知了巨大的威胁其实并不把我们看在眼里，没有人再议论什么。我听见周围疲惫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沉眠终究还是战胜了危机感，像夜色一样把众人包裹。
　　我叹了口气，感觉到身旁的弗拉德显然没有睡去的意思，就低声央求道：“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吧，我手脚都被捆麻了。”
　　“你再发作，怎么办？”
　　他似乎没有拒绝的意思，所以我觉得自己找到了希望，就继续道：“那你再咬我一口，我就又会睡着了啊，其实醒过来的这一会，我觉得那些毒素消停住了，会不会就是因为你的缘故？”
　　弗拉德的气息微微一滞，他轻笑道：“也许，对于血液内的异物，会有影响吧。”
　　“那……”
　　“——但其实，我不想咬你。”他打断了我的话。黑暗中他的眼眸流淌着浅浅的金色：“即使有阻滞剂，你的血还是……让人难以松口。”
　　我看见弗拉德垂下了眼，低声说：“想要遏制本能，很难的。”
　　但即便他这样说，他还是默默地提起了匕首，将缚住我双手的绳子割了开来，又把手机塞到了我的手里，自己去摸索背包里的东西。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打一下灯。”他从背包里翻出了阻滞剂的药剂瓶和注射器，卷起了衣袖。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解开他十分随意的锁屏密码，找到了手电筒的软件，帮他将灯光打到他手肘内侧的静脉上：“你这样长期注射阻滞剂，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我静静地看着弗拉德继续将针管打入静脉，捏碎了真空泵：“不知道。”
　　“不知道？”我发觉自己的音量有点高昂，就立刻压低了声音：“那你还天天打，万一……我是说万一，血统会不会降级什么的，到时候冒出一些薄皮肤什么的弱点，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自在。”
　　他沉默地将注射完成的注射器回收，片刻后说道：“力量与代价，总是对等的——那么古尔丹，代价是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这能一样吗，你明明不需要付出‘这一切’。”
　　“没关系。”他向我伸出手，应该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我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肯定又是“只是这个已经活了很久很久的身体而已”、“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之类的言论，把自己塑造成可以无私奉献追求美好的大英雄一样。
　　我不喜欢这样。
　　于是我短促地哼了一声，将手机拍回他的手心：“那……那我就只好陪你一起看看，时间到底会为你留下些什么。”
　　弗拉德的手机背面划过一道白光，我才意识到我刚刚并没有把手电关上。
　　但是那白光晃过的一瞬之间，我发现山洞里似乎少了一个人。于是我立刻抢回了他的手机，向着对面的洞壁照去。
　　“菲尔德那家伙不见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半跪在地上就爬了起来：“（脏话）什么时候？”
　　弗拉德闻言也探出了身子。我见陈烬和崔西正在睡觉，就用手指捏住了闪光灯，于是只有丝丝缕缕的光线从我指缝间漏出，照亮陈烬身旁的空间，已经空无一人。
　　“他离洞口最近，难道是趁着火灭了之后我们都没有注意那边就偷偷出去了？”我起身就要去摇醒陈烨，弗拉德却拦住了我。
　　我问道：“你做什么？”
　　“你想找菲尔德？”他见我没有继续冲动，就放下了手臂，“不想引起骚动的话，我们两个去找，就够了。”
　　我沉吟片刻，思索着我到底想要找菲尔德做什么。那个炼金术师通过阿潮的蛊知道了我的很多秘密，我只是想要找个机会让这个本就奄奄一息的家伙闭嘴而已。在他彻底成为哑巴之前，我不希望他离开我的视线太久。我害怕又出现了什么变故，更何况……弗拉德和崔西都在这里。
　　“算了，我一个人去也可以，两个人的话动静更大了。”我托词道。
　　黑暗里看不清弗拉德的神色，他似乎是摇了摇头，金色的头发微微反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要发作。”
　　“……不要把我说的像是个无药可救的攻击性精神病人一样啊！”我有些无奈，但是事实……似乎也差不多了。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十分在意菲尔德的去向，所以就不再拒绝弗拉德，任由他也和我一样猫着腰钻出了洞穴。
　　在洞穴里只能弯着腰走路，此刻突然身周一空，傍着微凉的山风和松针被吹拂的窸窣声，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抻个懒腰。
　　正当我尽情地舒展的时候，后腰的脊椎处却突然钻来一阵熟悉的痛感。
　　啧……又要来了吗？
　　而且这毒素已经侵蚀到脊椎这么重要的部位了啊。
　　我长吁一口气，咬了咬牙，想要将那疼痛忍耐下来。
　　我果然……还是更习惯一个人承担这些事。即使肚子又开始发出空虚的信号，我也尽量绷住了脸色，不让身旁的弗拉德发现异样。我就是很喜欢逞强，跟我老爸学的。
　　“……”弗拉德发出了一声不安的声音：“艾德也不见了。”
　　（脏话）这都是什么队友，一个两个的玩失踪？请问我是在玩联机bug完全修复之前的怪物猎人·世界吗，一个接着一个的断开服务器连接？
　　我压下怒气和不满，拿起手电开始仔细寻找地面的痕迹。菲尔德是重伤之身，他不可能悠哉悠哉地离开这里。而这一片区域的泥土似乎又格外的潮湿松软，不耗多时，我就找到了一双拖着双脚、蹒跚离开的脚印。
　　而在脚印旁边，是虽然小了许多却依然彰显着勇猛与重量的一排梅花脚印。
　　这一人一狼，是想要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