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受伪装手册[快穿]》苍生勿扰

16、不会

　　房间里，普普通通的音阶继续单调流淌，这样教学的合奏其实流畅度很低，并不怎么悦耳动听，但因为那个人在他身后，一切都像乱了套似的，谢砺只觉得周身的温度异常清晰，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冒头的那些旖旎思绪压了下去。
　　穆心城带他弹奏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重复一次后，他便松开了手。
　　温度消失了。
　　好像有什么奇异的魔术戛然而止，谢砺看着魔术师回到座位上，对他说道：“再试试看？”
　　“嗯。”
　　世界恢复了原貌。
　　那片刻的燥热与妄念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谢砺随心所欲惯了，大多数东西唾手可得，但偏偏穆心城是个例外。
　　那些有关于他的思绪，浓烈而隐秘。谢砺漫不经心地拨弦，脑海中却总是闪过刚才的画面。
　　那么近的穆心城。
　　仿佛有什么已经渐渐偏离了轨道，只静静等待着谁解开密码，露出它原本的样子来。

　　【叮——谢砺好感+5，当前好感：65】

　　穆心城看着谢砺练习音阶，偶尔提示上几句。他其实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差不多已经掌握熟了，两人又讲了些其它的东西，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穆心城看了看时间，有些惊讶。“不早了。”
　　谢砺没发表意见，指了指手中的吉他：“你再带我复习一次？”
　　穆心城一怔，应道：“好。”
　　他其实不太明白谢砺为什么还要他带着弹，明明刚才已经很熟了。不过穆心城向来不怎么拒绝别人，何况还是这种算不得什么的要求。
　　他像之前那样走到他身后，这次音还没弹一半，谢砺却猛地推开了他。
　　他的动作很大，那把吉他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摔落在地，穆心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被推离了好几步，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那把吉他放好：“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
　　看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穆心城也就选择了不追问。谢砺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只说：“我去洗澡了。”
　　穆心城点头。
　　谢砺觉得自己需要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江砚莫明其妙：我教得不对吗？】
　　【系统：没毛病呀。】
　　阿鬼喵在江砚肩膀冒头，瞅了瞅谢砺落荒而逃的背影，计算功能难得靠谱了一回。
　　【系统：宿主大大，你家男神，该不会……在害羞吧？】

　　————

　　高三二班感觉今早有点不太对劲。原因无他，就是他们班上那个吓死人的恶少破天荒上早自习了。谢砺一般第一节课才晃晃悠悠过来，有时候座位上根本不见人影，但今天他不仅来了，而且来得还很早。
　　谢砺进来的时候，教室里还只有少部分人，抄作业的抄作业，复习的复习，唠嗑的唠嗑，他一来，正在唠嗑的人惊得停住了话头，连带着整个教室顿时都安静下来了。
　　谢砺的座位在角落，最后一排，他平时不说话，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同学不会主动找他，老师也不会点他起来回答问题，说起来，除了那个十分响亮、并且越传越离谱的恶名，他更像是一个透明人。
　　但这个透明人现在的存在感太强了。教室里本来就没多少人，这样直愣愣地盯着他十分显眼，有些人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
　　谢砺目不斜视，走到座位上坐下。
　　他前脚坐定，后面就来了一个同学，一进来就是大嗓门：“哎卧槽，我还以为今天我第一个呢。你们咋一点动静都……”
　　他说着扫了一圈教室，然后对上了谢砺的视线。
　　进来的同学顿时安静如鸡。
　　谢砺收回了目光，趴桌上睡觉。
　　其他人这才感觉自在了一些。

　　早自习结束前几分钟开始收作业。
　　他们班交作业很简单，前面几排分别对应各科目，同组直接传，到时候课代表来收。
　　数学课代表收了作业，却没有直接送往办公室，而是回到了座位，戳了下同桌，十分纠结：“你说我要不要在没交的名单上，把那大少的名字加上去？”
　　同桌瞅了他一眼：“你没毛病吧？”
　　“那是他以前没来啊，现在他来了，总要一视同仁意思意思。”
　　同桌无语。“那你咋不一视同仁问问他为啥不交呢？”
　　数学课代表一拍脑袋：“对哦！我去问问！”
　　说完，数学·刚正不阿·一视同仁·课代表就跑不见影了。同桌目瞪口呆，尔康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看见壮士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角落，活像个山大王般问道：“你为啥不交作业？”
　　谢砺抬眼，刚正不阿的课代表迅速回神，差点吓得一哆嗦。
　　四周安静了下来。
　　几乎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
　　众人内心一边卧槽一边为数学课代表默哀，只等着谢砺发飙。即使不发飙，无视他估计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谢砺默了片刻，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堆作业：“你收什么的，自己找吧。”
　　数学课代表：……
　　众人：？？？
　　数学课代表翻出了作业，惊了。万万没想到啊，谢大少还是个学霸，这个人平时根本不考试的，原来隐藏了大佬属性，他简直想双击666。
　　众课代表见状纷纷上前收作业。
　　语文课代表是个妹子，最后来的，冲他笑了一下：“我收语文。”
　　“作文没写。”
　　“啊？”
　　“不会。”
　　……这理由妙啊。
　　教室里有人笑出声。
　　大家平时见了谢砺当没看见似的，也不会主动去了解他，这一来二去，像是一个刻意忽视的符号突然有了些人气，还……蛮有趣的？
　　班长还纠结呢，他每天在早自习考勤日志上写“应到53，实到53”，今天却突然改成了“应到53，实到54”。幸好这玩意儿老师和教导主任也不细看，万一哪天校领导心血来潮翻一下，怕不是以为多了个阿飘……

　　一上午过去了。
　　谢砺照例准备去学校外吃饭，走到三楼的时候，目光却被一道颀长的身影吸引住。
　　正午的日光洒落在穆心城身上，给本来就耀眼的人镀上一层金辉，他站在走廊，唇角带笑，旁边围着几个学生，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正是放学时候，走廊人来人往，但偏偏因为穆心城的存在，让许多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谢砺看着几个女生频频回头，掩着唇说“好帅哦”，然后与自己擦肩而过。
　　那么多毫不掩饰的打量，他应该是感受到了叨扰，但神色却没有一点不耐烦。
　　应该是，上完课被绊住了吧。
　　他太受欢迎了。
　　谢砺紧抿着唇看往那个方向。他没有刻意走近，但穆心城却像是独独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抬头看了过来。视线交错，他唇畔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时间不早了，快去吃饭吧，下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穆心城对那几个学生说道。
　　“好的，老师再见。”
　　“再见。”
　　谢砺没有收回目光，所以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过来，褪掉一身的光芒，从阳光溢满的走廊，走向阴凉的楼梯转角，停在他身边。
　　“吃饭去吗？”
　　谢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

　　学校食堂有职工区，但一般没最后一节课的老师们都会提前用餐，所以那片区域经常有空位，人特别多时，学生们也会去坐。
　　他们到的时候食堂已经人满为患，职工区还有些位置，穆心城带谢砺过来，对他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谢砺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沉默着坐了下来。他周围是几个学生，本来吃得好好的，一发现他坐在旁边，纷纷走开了。
　　谢砺只当没看见，低头给小刘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今天不出去吃了。
　　等了一会儿，穆心城回来了，餐盘里一碗米粉和一份炒饭，卖相都还不错，他笑眯眯问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
　　“就知道你要说随便，所以……”穆心城把炒饭给他：“小孩子多吃点。”
　　“……”谢砺也不去反驳了，说道：“下次别分开点了，我和你吃一样的就行。”
　　“好。”
　　谢砺说完这句话有片刻的后悔。他这么说，就好像以后还有很多次和穆心城一起吃饭一样。但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待在这里。
　　比如现在，哪怕是职工区这一块都快要坐满了，但他们周围却没有人。
　　谢砺低头吃饭。不一会儿，听见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不是还有位置吗？这群人都不坐，在这儿当门神呢？”
　　话音一落，餐盘便放在了他们旁边，谢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来的是两个人，都是他们班的，其中一个格外眼熟。谢砺再想了想，好像是……叫他交作业的数学课代表来着？
　　刚正不阿的课代表看见他，也没过脑子，随口对他同桌说道：“这不是谢不会吗？我们坐坐坐……”
　　同桌吓得赶紧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傻子咋什么话都往外蹦呢？自交作业事件后，谢不会这个外号就悄悄在班里传开了，不过也没谁敢当着谢砺的面说，现在倒好，这沙雕课代表生怕正主不知道似的。
　　穆心城听见这话顿觉有趣，他抬头看了看来人，对他们笑了笑，问谢砺：“是你同学？”
　　“嗯。”
　　“那，谢不会是？”
　　谢砺淡定道：“哪个傻子给我取的外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