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受伪装手册[快穿]》苍生勿扰

13、云烟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再跟我说。”
　　“随便做点就可以。”其实谢砺根本不在意吃什么，像这样坐下来，四周不是空荡荡的座位，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体验。
　　“这么好应付吗？”穆心城闻言，轻轻笑了。他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年龄的孩子多少有点挑，再加上谢砺看上去也不太好伺候的样子，没想到真正相处下来，却是格外好养活。“我平时做东西随心所欲惯了，如果有什么忌口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

　　【系统：宿主大大你们别秀了，赶紧吃吧，我看着好眼馋QAQ】
　　【江砚：你一个系统眼馋什么，别想了，乖。】
　　【系统：……您这是种族歧视QAQ】

　　一边和谢砺说话，一边调戏着系统，本来非常愉快的江砚，在洗碗时，却猝不及防地收到了电子音提示。

　　【叮——系统任务发布，和攻略人物季清晖通话，解除误会。限时：10分钟。】
　　江砚：……
　　卧槽这个随机任务智障吗？！我和季清晖之间存在什么误会？！难道不是他碰瓷我？！
　　【江砚：鬼鬼，这个自动任务都是按什么标准来的？】
　　听见江砚喊他鬼鬼而不是阿鬼的系统莫名怂了。
　　【系统：宿主大大息怒，这个功能是后来增加的补丁，毕竟它采用的是低级芯片不太智能QAQ，可能因为攻略该人物进度较慢，才会计算出这样的任务。这个真的不归我管，您您您一定要信我啊！】
　　【江砚微笑：我信你。但我觉得这个低级芯片是幕后大boss，专门盯着我坑。】
　　系统机械脑中闪过上次没完成任务时的影像，顿时有些着急，连忙出声提醒。
　　【系统：宿主大大还是赶紧完成吧！如果超时了，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随机惩罚。】
　　【江砚：唔。】

　　穆心城洗完碗走了出来。
　　谢砺平时根本不干这些事情，自认顶多能帮他打碎几个盘子，因此也并没有提出帮忙。但他的目光一直在那人身上。
　　穆心城本来是那种略带一丝出尘的气质，只是静静站着，便让人无端想起流淌在空谷的清音，但当他沾上柴米油盐，从厨房里忙活好一阵走出来时，反而显得格外亲切和鲜活。
　　“你睡一会儿吗？”穆心城看见他望向自己，问道。
　　“我没有午休的习惯。”
　　“噢。那我打个电话。”
　　谢砺皱起了眉头。

　　穆心城的通讯录中，季清晖排第一，备注是阿晖。整个“A”字母的通讯组里，只有他一个。
　　他很轻易地找到了那个名字，按下通话键，但是里面的彩铃响了很久，最后变成冰冷的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声。
　　穆心城微垂着眼睫，神色有些压抑。
　　过了几分钟，他又打了一个，就在他等到快要失望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清晖。”即使在这种明显被刻意晾了很久的情况下，男人的声音依旧很轻，温柔而克制，如果不仔细听，根本不会发现其中隐藏的一丝急切。
　　“上午的事情，你别生气。那个男孩是我的学生……”
　　穆心城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给打断了。
　　“哦。学生？那真有意思，还没正式上班吧，就跟学生搞在一起了？可真是个为人师表的好老师。佩服佩服。”冰冷的话语中，嘲讽意味十足。但他并不打算给穆心城解释的机会，不耐烦地想要结束通话：“行了别再打了，我现在烦得很。”
　　“清晖，你别挂电话，我们谈谈吧。”
　　然而——像是没听见一样，传来的依旧是一阵忙音。

　　江砚：很好，你给我等着：)

　　【系统急得连渣男都没空喷了：宿主大大怎么办！又失败了！等会该不会又疼吧！】
　　【江砚：没事，我出去一下。】
　　他怕又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惩罚，打算找个谢砺看不见的地方。

　　结束了那个通话，穆心城的脸色不太好。谢砺就算这次听不真切对面说了什么，也能猜出一二。
　　他看得出来穆心城现在情绪很低落，神色有些恍惚，但他对上自己望过来的视线时，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出去一会儿。”
　　“去找那个人吗？”谢砺盯着他，眸中似有看不真切的暗流。
　　“我只是离开几分钟。”
　　谢砺当然不肯相信，还以为这是穆心城不愿意在他面前泄露太多隐私的托词，站起身，挡在了他面前。
　　“那个人又挂电话了是吧。那就让他误会好了。一个这么轻易怀疑你的人，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我没把他放在心上，你信我！
　　江砚觉得一时半会与他解释不清楚，马上就十分钟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于是越过谢砺，就要开门。
　　还没等他触碰到门把手，手腕便被那人按住，谢砺拉着他，眸中风暴聚集。他已经是在暴怒的边缘，但想起之前在商场的事，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几分，却依旧让穆心城无法挣开。
　　他紧紧盯着穆心城，声音里带着极力压抑的怒气，显得阴郁而危险：“不准去。”

　　【叮——任务失败。随机惩罚开始。】

　　江砚心里咯噔一声，只想找个借口赶紧出去，然而，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他妈。换着法子玩我呢？！
　　有本事你让我继续疼啊！不让人说话就太没品了吧！！

　　————

　　穆心城的眼睛很漂亮，谢砺每次看见那双眼睛时，都能从中寻觅到或清浅或温暖的笑意。也许是太过习惯那样温和的他，所以当穆心城看他的眼神第一次不带笑意时，谢砺这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的眼角是往下微垂的，他天生一双忧郁外露的眸，却因为一心向阳，反而显得光芒万丈。
　　此刻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好像被什么掩盖了。他原本带着一丝恳切看向自己，后来，眸中闪过不愿被自己知晓的难堪。
　　再然后，那些都消失了。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或是厌倦了和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学生讲感情的道理，不再想要越过他离开。
　　他放弃了这场较量，放弃了出门的打算，也放弃了和他的交流。

　　谢砺知道自己过分了，但他别无他法。他一想到穆心城对那个人渣再怎么低声下气都只能换来变本加厉的羞辱，就暴躁得恨不得季清晖永远消失才好。
　　他不可能让穆心城出去找那个人，尽管这么做会让穆心城以为自己管得太多不尊重他，甚至恨自己。
　　谢砺看着那个不发一语的男人。
　　“别去找他。”他这么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过于生硬，又补充道：“可以吗？”
　　哪怕是加上了这么几个字，依旧显得不安好心。
　　穆心城脸上出现了一丝可以称之为讶异的神色，似乎正因他将命令的语气转为询问而感到意外。
　　他静静凝视着谢砺，然后，点了点头。
　　可是谢砺没有一丝一毫松口气的感觉。尽管穆心城刚才答应了他，尽管穆心城一句反驳和质问都没有。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沉默地答应他无礼而逾矩的要求，也许他已经意识到把自己领回家是个错误，又或者以他的性格做不到赶人出门，却终究因为刚才的冲突觉得与自己无话可说了？

　　“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你再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在穆心城的眼睛里汹涌而至。
　　像是将难以勾勒的云烟一并揉碎，把过往浮华与世事无奈通通刻入双眸，但当他看向自己时，却唯独掩去了那份最不愿意让他察觉的心疼。
　　——他宁愿面对一百个强硬执拗的谢砺，也不愿意见到这样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能轻易触碰到内心柔软的他。
　　穆心城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
　　“我现在有点不想说话，让我静一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好。”谢砺看着他，压下眼底的情绪，看上去比刚才平静多了：“那我出去了，等会回来。”
　　穆心城点头。
　　在这种时候，谢砺脸上居然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
　　他情绪看上去很稳定，双手却紧握成拳，只有谢砺自己才知道他心里现在有多不平静。
　　既然压不住暴戾的情绪，那就随心所欲好了。与其让你因为那个人痛苦，不如将你的所有情绪都困在我这里。
　　——我会让你看清那个人的。

　　【系统：宿主大大您不留他一下？应该马上就好了，不会失语太久的……】
　　【江砚：不了。我猜他要出去搞事情。】
　　【系统：啊？】
　　【江砚：别说他了，我都想搞事情。】
　　系统以为刚才的事情江砚非常不愉快，连忙补救。
　　【系统：宿主大大您放心，等这个世界结束，我会向上面申请取消这个功能的QAQ】
　　【江砚：哦，那敢情好。】
　　免得他将这个低级芯片列入一生之敌：)

　　谢砺出去见了一个人。
　　他很少见这个人，也没打听过他的身份，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在几年前母亲的生日晚宴上。那人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坐在角落，既不和人聊天，也不上前祝贺。
　　“你是谁？”谢砺百无聊赖，走上前问他。
　　那人说：“我不打算告诉你。”
　　看着谢砺意外的表情，他又笑了：“不过你可以叫我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