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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卖奴 ...

  •   在阿福的陪同下,周易见识了一番古代县城的风貌。
      这白河县挺繁华热闹的,并且什么个地方、卖什么,那都k是有规律的。最先逛到的常见“菜市”,依次有“腥市”、“杂市”,往西边去还有各种布料成衣、鞋袜毡帽、食肆茶馆,往南金银店铺、伢行、客栈、车马行,北边有勾栏、妓/院有等等。
      其中最醒目就是各种客栈酒楼已及烟花之地,基本都是二三层的木楼阁,可谓鹤立鸡群。
      此外还有各类首饰胭脂店,也都是雕花门扇,华丽繁复,叫人眼前一亮。
      周易就四处逛着,对比着原身的记忆,差不多认熟了路。接下来,周易买了几刀纸,让刘阿福送回家,把刘阿福支配走了。
      看着不远处的伢行,他思考一下,还是决定先去伢行找了一位掮客帮忙把房卖了。

      “这位郎君是卖房?还是……”一个眼尖的掮客已经找了上来。
      “鄙人姓李,不知郎君您贵姓?”这个李掮客经验老道,他一眼认出了周易身上半旧的潞绸深衣,这料子少说也要二三两银子一匹,能穿得起这么一身,证明这人发达过,可这会子洗得有些过旧了,眼下多半拮据,那这人到这儿来,十有八九是来典卖房产土地的。

      周易可不管对面这人怎么想的,对他来说能尽早把房卖了就成。
      “免贵姓周,在下来卖房子的。”周易暗自打量了一下姓李的,约摸四十上下,面相和善,穿一件素青细布交领直身,头戴一鸦青色方巾。
      “您这边请”李掮客把人引到一个小隔间里。
      两人坐下,周易干脆利落地拿出地契道:“准备卖价八十两,希望三个月内能卖出去,还请李老哥费心。”
      周易并不怕被欺诈,原身记忆里,这是一家“官牙”,在衙门有“备案”的,比那些私人要可靠多了。
      李掮客接过地契边看边捻着下巴上的胡须:
      哦——,青石巷子里的一座两层的小四合院,这个地段倒是不错。咦?青石巷五柳胡同……这前任县令似乎在那里买过一处房子,还是他父亲给做的中人。
      当初正好他第一次跟着父亲出来长见识,虽然过去一二十年了,却是记忆犹新。
      李掮客心思一动,迟疑道:“不知前任县令周老爷与郎君是……”
      周易有点意外,竟还有人记得原身的爷爷,他道:“正是家祖。”
      那人听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继而又欣喜道:“原来郎君是周县令之孙!真是失礼,失礼!”
      掮客拱了拱手,又喊外面的小厮,“快去看好茶来!”
      周易忙谦让道:“老哥哥何须麻烦。”
      “哎——小兄弟何必客套!想当年令祖周老爷在任时,官清法正、高风亮节,白河县内扶危济困、修桥铺路、打击贼盗……做了不少利于百姓的好事呀!今日见了小兄弟,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周老爷子啊!”
      那掮客有些激动,他接过小厮刚刚泡好的茶,重新为周易倒上一杯。
      周易推脱不过,只好客客气气地接了,茶香四溢,原身给的记忆中浮现出此茶名目,他赞叹:“好茶!香气高雅、汤色明净,可是雁荡毛峰?”
      “老弟好眼力,这是龙湫背上采的,鄙人托一位朋友大老远捎来的。”那李掮客有几分得意。
      他也呷一口茶,又接先前的话道:“说起来也是凑巧,这处房子还是家父做的中间人卖与令祖周老爷的。”
      原来如此啊!周易暗道。
      周易道:“如此,倒是缘分使然了。当年经由令尊之手卖出,如今又要经由您之手再行转卖了。”
      李掮客见周易言谈大方,举止坦荡,不卑不亢,暗道此人有先祖遗风,不似软弱怯懦、一事无成故之辈,故又问:“恕在下冒昧,周郎君如何就到了要典卖祖产的境地了……”
      周·戏骨·易根本没想到有这么一出,他假装为难地苦笑一下道:“实在家中出了些变故,三年前父母皆得病去了,这边也没什么亲友了,再则在下老家尚有一位未过门的哥儿,如今也到了年纪,在下干脆打算回乡了。”
      李掮客点点头,唏嘘一番世事无常,又拱了拱手歉然道:“不想令尊和令堂竟……唉!鄙人多嘴了,罪过、罪过。”
      周易表示不必计较。
      李掮客又道:“这个院子八十两银子倒也中肯,只有一项要与老弟分说明白了,事成之后鄙人要收取三两银子中间费,另外周老弟莫嫌鄙人多嘴,须知这房产凡卖银四十两以上的,要交税,每两税一分五。”
      每两一分五?那八十两就要交一两二钱银子。
      这个掮客挣他三两,那感情比契税还高了两倍不止啊!
      “这是自然。”周易笑眯眯应下,心里却偷偷腹诽了一下,“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做成一单买卖,李掮客开怀笑道:“郎君真是个爽快人!颇有君子之风,想来他日必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周易并不明白这爽快和君子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礼貌地笑笑。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写个文书,定好了约束,也免去了日后纠纷。”李掮客补充道。
      “也好”。周易颔首。

      周易和掮客定好了条款就出去了,接下来他要去“人市”,卖了那一家狗奴才!

      周易在人市转悠了一圈,“锁定”了一个目标人物。
      传闻中白河县大名鼎鼎的胭脂虎,本名牛四娘,因为管教奴才狠毒老辣而闻名,倒卖奴隶、调教下人的本领最是厉害。任是什么样的反骨,到她手里没两天就服服帖帖。
      她做买卖人口这行儿,小二十年了,白河县里有口皆碑,她信用很好,夸张点可以说是“童叟无欺”。
      伢婆本人是个三十六七的中年妇女,当然了,这个岁数在古代也不算年轻了。
      这伢婆长相颇为富态,穿着樱草色碎花交领襦衣、石榴红百褶裙,腰间系着宝蓝色汗巾子,外面套着豆绿色瑞草图案的半臂褙子,一身花里胡哨的配色看上去有几分艳俗,带着五六个健仆,在谈论卖“人”事宜,似乎要把一群人卖往山西矿窑里做苦力。
      周易心里琢磨,这胭脂虎虽然穿戴俗不可耐,但观其这般戴花穿彩,想必是极爱美的人。
      心里有了计较周易走上前去。
      “老姐姐好。”周易唱了个诺。
      那牛四娘不满地转身,皱起了吊梢眉暗道:哪个没眼力的泼才打断老娘说话?!
      待转身一看,呦!好一个俊朗的后生!
      顿时把心里的不满消去了大半。再一听人家唤她姐姐,想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年轻人叫一声儿姐姐了,看着周易格外顺眼,把剩下的火气也全消了。
      “这位小郎君是……”牛四娘满脸是笑地疑惑道。
      “在下姓周,实在冒昧了。方才听闻大姐要卖人去山西府,您可是做人口生意的?不知道还收不收人了?”周易忽视着泛起的鸡皮疙瘩,言谈举止彬彬有礼。
      那牛四娘被人叫作“胭脂虎”,可见其个性泼辣爽朗,不输男子。她最是个性情中人,见周易言语间对她尊重,便也颇有好感,笑道:“小兄弟要卖下人?”
      “正有此意,早闻老姐姐大名,在这一行您可当仁不让。”周易拱手见礼。
      那伢婆福了福身子,道“当不得小兄弟夸赞,可方便详谈?”
      “如此,不妨借一步说话”说着周易指了指不远处的香饮子摊。
      牛四娘点点头,仗着自己有几个矫健打手也不怕周易使坏,就同他去往摊子坐下。
      “来八碗卤梅水,”周易掏出一把铜钱来。
      “两碗即可。”周易没白奉承,牛四娘见他衣着似也不富裕,有心照顾他。
      周易看了眼立在伢婆身后的健奴打手,挑了挑眉,主人家都发话了,倒便宜他省钱了。
      遂拿出四个铜板递与那摊主。
      摊主会意,端来两碗卤梅水分别置于二人跟前。
      周易啜了口水,面漏难处道:“哎!家门不幸,买来的几个奴才不听使唤,手脚也不干净,这不,正打算找人卖了,可巧就遇上了牛大姐。”
      “这……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人,郎君得与我说清楚了,我才好下决断呀!”伢婆听了周易说辞心里有了计较。
      “一共三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厨娘,两个男仆,一老一少,老的四十六,少的二十四五,不过都没病没灾。”
      周易看了看她,觉得事情可行,又道:“价钱好说,您看着给就行,身契正被我带了,如若老姐姐信我,咱们今日就能去衙门过了三个人的身契,只是要烦请牛大姐带人去捉拿三人”。
      那伢婆虽被周易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得心花怒放,但也不误了正事。
      她要来三个奴才的卖身契细细观了,方得意道:“想来是周小郎太过仁慈,养大了那群刁奴的心思,这无妨!看看他们几个——”一面又指了指旁边的健仆道,“保准把这几个刁奴抓了来。呵呵!你呀,要卖下人找姐姐我可真是找对人了……”
      “那咱们……不如现在就去看人?”周易道。
      “行,劳周小郎带路”牛大姐很爽快。
      ……
      到了周家,门子老刘看见这一群人来势汹汹,为首的又是县里有名的伢婆牛四娘,哪还不明白?他见事不妙正待与周易分说,可怎奈这位大姐的打手真不是吃素的,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牢牢拿住了人。
      刘阿福也被人从房里拘了出来。这个刘阿福还不清楚形势,嘴里骂骂咧咧,马上被彪汉打手狠狠抽了两个嘴巴子。
      刘张氏闻声儿从厢房出来,见此一幕,瞠目结舌,面上几分挣扎,她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走到周易跟前跪下。
      不是她不想逃跑或是反抗,可这大齐朝遵循旧制,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就是主人家的“财产”,一切生死贵贱皆由主人定夺,且逃奴可是重罪,欺主更是死罪。
      “郎君,这是要作何?难道……”刘张氏跪在一旁,心里不妙,惶恐地问道。
      “要作何?呵。这不显而易见吗?”周易撇了眼刘张氏,心里冷笑。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自作自受怨不了旁人。
      但刘张氏依然不甘,她不明白周易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一般,全然不念旧情。
      她一咬牙,撒泼地哭道:“作孽呀!不想我一家三口苦心侍奉,不知哪里得罪了主人,就要被发卖啊!”
      那婆子哭得起兴,却也不见几滴眼泪,只一味浑喊:“老爷、太太啊!二位在天有灵啊……呜、呜呜呜,我们兢兢业业侍奉主人,不成想到头来落这么个下场啊……”
      她还做梦指望拿周父周母压周易,“唤起”周易的良、心呢!

      牛大姐一路上也听周易说了些几人的恶行,她毕生最见不得背主欺上、偷奸耍滑的奴才,何况这泼妇玩意儿如此无礼!
      那素有胭脂虎之称的牛四娘横眉怒目地叫骂:“我呸!个搅蛆巴的烂奴几!平日里偷奸耍滑、以下犯上,奴才没有个奴才样儿,倒生了一身反骨!”
      牛四娘被她号得心烦,支使打手架起撒泼打滚的刘张氏:“你个晦气婊/子号什么丧!主子要卖你是你的荣幸哩!哼!也不打听打听我胭脂虎的威名!敢在你姑奶奶面前乱攀咬呢?!今儿个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说着肉手一挥,“啪啪”两巴掌糊在刘张氏脸上。
      那婆子脸上顿时多了通红的两个巴掌印子,被胭脂虎的气势吓到了,人也老实下来了,只在那里小声抽泣。
      这厢刘阿福见他娘被打气急败坏道:“周易你好歹毒心肠,你等着……”
      阿福眼睛高高瞪起,呲牙咧嘴地发狠,不料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狠狠往肚子上来了一拳,疼的一脸苍白,条件反射地想缩起身子,却因被绑缚着,只能硬生生挺着。
      “人在做,天在看。俗话说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阿福,不说你们如何目无尊卑,就你一家子干得好事,打量爷不知道呢!这些年来恐怕贪了我周家不少钱吧?以前爷不计较,可不代表爷傻,今日嘛,爷突然又想计较了。”周易看不惯他们的样子,阴沉着脸道。
      这三人俱是惊疑不定,他们以前自以为把主子耍的团团转,拿着主人的宽容当傻子,哪里料到会有今日,更没想到那个呆书生竟然都知道!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再闹腾,他们终究是悔之不及。
      牛大姐乜斜了眼方才大放厥词的刘阿福,笑道:“周兄弟放心吧,他没那个命。”
      她这话指的是刘阿福,方才刘阿福明显漏出报复之意,不过嘛!她早想好了阿福的去处,哼!这卖去山西矿窑的苦力,没几个能熬上两年的。到时候命都没了,旁的?呵呵……
      那老刘一直闷声不吭,说到阿福时,他挣了挣,很快又底下头来。
      老刘有几分聪明,这个时候反抗与找死无异,还不如乖乖被卖,倒省去一番毒打,至于儿子和老婆么,他们自己蠢得去“鸡蛋磕石头”,他也帮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个儿能全须全尾的从周家出来就不错了。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的,牛四娘给了周易二两银子买下了三人,又同周易一起去衙门重新备了案,改了卖身契。

      二两银子不算高,可也算是厚道了。毕竟三人有欺主的恶行,也只能当苦力卖了。况且两个老的虽说也不过四五十岁,可终究老弱了些值不了几个钱,倒是二十多岁年轻力壮的阿福值了一两二钱银子。
      “小兄弟,你这几个奴才竟然还是一家人?”牛四娘摇摇头,一脸不认同“不是我说,这大户人家奴仆成群的也就罢了,似咱们这般的,最最忌讳一下子买了一家人。因为他们心齐,拿捏不好了,最容易奴大欺主!你日后买奴才就要单个儿买,他们互相间勾心斗角、争高争低,最后不都得巴结你。”
      “姐姐说得有理。”周易有些认同,老刘他们是一家人,没有竞争关系,反而一起形成一股力量违抗主人,而若是不认识的三个人,就是竞争关系,为了自己更得用,更“体面”,肯定得巴结主人。
      与伢婆分别时对方又给了周易约摸半吊钱,一对银耳环,是三人身上搜到的。
      事情办妥后已是日落西山了,周易索性在一个小摊上买了四只大肉包子,回去当晚饭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有十几个人收藏了,说真的,我也经常看小说,一般都是选择更新章节比较多的甚至是完结的收藏来看,因为就怕看的文文坑掉。我之前也没什么完结文之类的可以参考,能有读者收藏是你们对我的信任!真的挺感动的!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信任!你们的支持是我的责任和动力!再次感谢你们!也感谢其他点击了本文的读者!
    再啰嗦一句,欢迎大家留言评论!我会明天关注,并参考大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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