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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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栗陆的福，张亦宣在放学时已经把落下的功课补得七七八八。
医院的车位吃紧，非机动车棚里堆得满满当当。
张亦宣推着车绕了两圈也没找着适合的位子，只好骑出去在附近街道旁的停车架上把车锁了。
回去的时候，她看了眼沿街的店铺。
“现因业务需要招导购两人，性格开朗，能吃苦耐劳......”吸引她的是海报上的最后两行字，“底薪3500+提成”。
张亦宣清楚，即便家里手头再紧，蒙玉也绝对不会允许她来做这种全职的工作。
她又看了一眼海报上大大的“聘”字，转身离开。
“我给你买了手机。”张亦宣一进病房，蒙玉就递了个包裹到她手上。
不给张亦宣拒绝的时间接着说道，“你每天这么跑来跑去的，我担心，你自己办张卡好好用着。”
七中是不让学生带手机的，张亦宣以往一下课就回家，也用不着联系谁，便没央着蒙玉买。
“放学了再打开就行，这样妈才安心。”
横竖理由都被她说尽了，张亦宣拆开了包裹，下一秒却眉头一皱，“只打电话的话，买个几百块的就够了，我哪用得着这么好的？”
蒙玉其实也只选了个两千出头的，“买个好点的用得久呢，没事的。好了，趁人家没下班快去办个卡吧，充点话费待会就能用上。”
张亦宣还是觉得有点浪费，但她怕再扯下去招得蒙玉情绪激动招了病，点点头，照着蒙玉说的做了。
她办完卡后顺便把晚饭买好，进病房的时候看见护工刘莎正在陪蒙玉聊天，“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聊。”
为了照顾病人，医院的饭油盐都少，吃起来有点没滋没味的。张亦宣把俩人的饭盒洗了，合上盖子放在床头，正要拉开书包拉链。
“你在干嘛？”
张亦宣手上的动作没停，“拿作业啊，今天的物理练习很难的。”
蒙玉伸手按住她，“你打算在这做作业？”
“对啊，等你睡了我再回去。”
她说的理所当然，蒙玉看了难受，拍了拍她的手，“哪有在医院写作业的，现在把书包收好回家，天黑了不安全。”
张亦宣拧着眉头，“可我不放心。”
“你这孩子。”蒙玉不轻不重的捏了她一把，“小刘晚上不是在这吗，哪要你这么操心？乖乖听话，现在就回家，写完作业好好睡觉，庄琴跟我说了，她让林樾每天早上跟你一块。”
张亦宣最后还是被劝走了。
病房里有床铺，张亦宣却睡着不安心，前几天都是趴在床沿将就对付着。蒙玉每次半夜醒来时总能见着她皱着眉睡得不安稳。
女儿的皮肤以前很好的，但这几天不知不觉间冒了几颗红疙瘩，想来是压力太大了，休息的也不好。
所以自昨天请了小刘，蒙玉就忙不迭的把她赶回了家。
张亦宣先洗了个澡，带着浑身的水汽做完作业，将明早煲粥要用的杂粮泡上。
一头长发在夏日被晾了两个多小时后干的差不多了，再吹会就能睡。
她打开吹风机，手指在黑发间不断的穿过再离开，机器工作时发出的轰鸣变相的屏蔽了她的各种感觉。张亦宣的视线找不到落点，她好像在看镜子里的自己，又好像没有。
可能是吹得久了，张亦宣觉得自己的手心发干，像是在做任何事时都存在的凝滞感。
她对着镜子里的女孩动了动嘴角，拔下插头。
张亦宣靠着床头背了会单词，突然想起今早看见的那张配色粗暴的海报。她的指腹在指纹解锁键的上方停留了几秒，终于落了下去。
她在招聘软件里输入“兼职”一类的关键词。
“微品饮料TVC广告，在淮城拍摄，需要16-22岁的素人女学生，无拍摄经验要求，整体形象阳光清新即可。”下面还有几栏相关说明，大概是有照片筛选和试镜环节。
“350元/天。”
张亦宣将各项要求默念了两遍，又在国家网站上对这家公司进行了检索。她呼出一口气，将这个页面截图保存好。
*
次日清早。
张亦宣把作业交在讲台边的小课桌上，回座位时看见栗陆又在翻着那块大部头。
“你这是在看什么呢？这么厚。”
“随便从家里拿的。”栗陆把书签夹好，合上书，鸦羽似的睫毛投下一小块阴影，衬得他那双眼睛更加有神，“你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如果moning在场的话，一定会瞠目结舌的。
这个拿了五杀都最多发出两声轻笑的队友，此时竟然主动挑起了话头！
“我和我朋友组了个队，过了资格审查，这周末就可以去打城市赛了。”因为话题的特殊性，栗陆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不会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戛然而止的不安感，“你想去看吗？”
张亦宣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在见证着什么，“恭喜你呀。不过周末我要去医院照看我妈，看来只能提前祝你比赛顺利了。”
“阿姨怎么了？”
“前几天不小心摔着了，有点脑出血。不过已经过了危险期，现在只要在医院好好养着就行。”
张亦宣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她昨晚一直想着兼职的事情，睡得有点不安稳。
那份广告说要“近期高清全身照和半身特写照”，张亦宣不想有额外的支出，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她拍照。
她第一反应是找林樾帮忙。
可林樾要是参与进来了，这事必然在庄琴和蒙玉那边瞒不住，她等于是白兜了个大圈子。
“没事就好，你也要注意身体。”
栗陆试图安慰几句，却发现同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点奇怪，“怎么了？”
“栗陆。”
“恩？”
“我下午跟你一块请假吧。”她语气坚定，不像是一时兴起，“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张亦宣向来不缺行动力，她大课间时去找黄佩开了假条，理由是下午要陪蒙玉做个复诊CT。由于她在黄佩那的形象挺好，这事进行得很顺利。
其实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张亦宣手心全是汗，从车棚里把自行车推出来的时候手滑了两次。
俩人在门卫的目送下拐向了另一条大道，张亦宣把自行车随便找个地方锁了。栗陆背着书包站在一旁等她。
“我……”张亦宣没想好怎么说，只有一个单音先蹦出来了。
栗陆看了眼表，“边走边说吧。”
男生的表情很坦然，张亦宣心里那点紧张和不安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就消解了很多。她握了握拳头，指尖给掌心制造的细微的疼痛帮她平静下来。
“你想我帮你拍......简历照？”栗陆找了个词概括。他本来以为张亦宣摆出郑重其事的态度是要说什么大事，没想到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请求。
栗陆拒绝的话已经在唇边，可看着张亦宣眼里的恳切，他说不出口。
“这很好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不用客气啦，你愿意和我说这些事情，我很开心的。”
她笑起来时眼波流转。
栗陆想起那天似乎变得更明亮的咖啡店的灯光，再往前推，是持续了近半个月的干枯而疲惫，和在他身上长时间横行的暴躁。
女孩所给予的再普通不过的安慰，把自己的半截身子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栗陆的左手虚虚地覆在右手上，在几个指节间打转。
指尖最后停在了小指外侧。
男生的语气没有波动，“我不怎么拍照，如果你觉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预防针并没有浇灭女孩的急切，相反，她的神态放松了不少，“我带了手机，咱们直接找面白墙拍就行。”
栗陆想起件事，“我家有相机，如果不是很急的话拿那个拍吧，效果更好。”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不过，“那我们该去哪拍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俩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张亦宣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在脑海里全都划拉了个遍：商业街、公园，或者沿街的什么地方。到头来却发现全都不合适，车水马龙的闹市先排除，花花绿绿的背景也拉入黑名单。
女孩像泄了气般垂下肩膀。
栗陆倒是有个想法，但他在迟疑是否开口。
“我想不到。”张亦宣扯了扯自己的马尾，神情沮丧，“可能最后还是要去影楼拍吧。”
栗陆的指尖摩挲着书包的肩带，有些发热。
“我家小区环境还不错，你要不看一看？”
张亦宣问：“可以吗！”
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里淌着光，亮的像是某些貌美的女英雄手中的技能光效。栗陆像是被这种光彩定在原地。
他的视线从女孩缓而柔美的眉尾往下，停在她锋利的唇角。
锋利的唇角此时带着笑，或许还带着甜。
“我平时自己住这边，周末回去。”随着栗陆按下楼层键，电梯门缓缓闭合，将他和张亦宣与外界隔绝开来，“你待会先歇着，我可能要花点时间找相机。我很少用它。”
逼仄的空间总容易让人产生关于幽深的联想。
张亦宣从金属面中看到了自己，她握住扶手，温度差让她逐渐清醒。
她不是莽撞的人，只是蒙玉住院一事来得突然，她脑子里的弦必须全天候的保持紧绷。
对于张亦宣来说，这段时间的变故总在频繁而粗鲁地挤压她，逼迫她朝寻觅到的那点渺茫的希望靠近。
栗陆的表情不多，对于最近倍感烦杂的张亦宣来说，他这种平静到近乎冷淡的状态无外乎最有效的镇定剂，
可能这就是自己选择向他求助的原因吧。
但无论怎么说，她不久前毫不犹豫作出的这项选择显然有待商榷。
贸然的进入异性同学的住处。
女孩的耳根彻底变成红色。
她明白，自己刚刚的状态不是能简单地用“头脑发热”这样的词揭过的。
栗陆察觉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他领着张亦宣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端了果盘和酸奶，“你先坐会，我去房间找找相机，很快。”
有了房门的阻挡，张亦宣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她终于有心情打量这个像是栗陆的秘密基地的地方。
客厅和餐厅的装潢看起来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色块用的不多，但看起来层次感很丰富。电视是曲面屏，一边是四层高的手办柜，另一边放着些像是游戏手柄的东西。
张亦宣小口小口地喝着酸奶，对栗陆的家境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