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66、第六十六章

　　找到阿鸭后燕赤霞原本是打算直接将那一魂一魄取出的，但他没想到颠道人对阿鸭动了手脚。
　　胡里的那一魂一魄都被颠道人锁在了阿鸭体内，燕赤霞根本取不出。
　　想到这里，燕赤霞便是眼神一冷。
　　窗外打起了雷，阿鸭一下子醒了过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又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燕赤霞赶紧上前，就听到阿鸭小声念叨着“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燕赤霞施了法术，屏蔽了外面的声音，轻抱起阿鸭，“别怕，我在这。”
　　阿鸭先是一怔，然后听到果真没有雷声，这才慢慢探出头来，“真的没声音了。”
　　“对。”燕赤霞哄着他道：“睡吧。”
　　阿鸭打了个呵欠，又慢慢泛起了睡意，在入睡前，突然睁眼对燕赤霞道：“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燕赤霞被这话问的怔住了，等到阿鸭睡着了后才慢慢答道：“是，我们见过。”
　　燕赤霞看着阿鸭的睡容发了愣，直到一阵敲门声把他惊醒，“燕道长，阿鸭是不是在你这？”
　　燕赤霞起身，却被一股力扯住，回头看去，只见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十指相扣。
　　燕赤霞顿了一下，这才小心抽出自己的手指，起身前去开门。
　　屋外雷声阵阵，于公见燕赤霞开了门，连忙问道：“燕道长，阿鸭是不是在你这？”
　　见燕赤霞点头，于公大松口气，“这孩子，一直害怕打雷，待在这里怕是扰了道长清净，不如我把他带回去吧。”
　　燕赤霞回道：“不必了，他待在这里就好。”
　　于公还有些犹豫，燕赤霞却问道：“阿鸭他......怕打雷？”
　　于公道：“是啊，我捡回这孩子时，就是一个雷雨天，那时他蹲在树下，瑟瑟发抖，我看着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那时候，他明明自己已经怕的不行，却还护着身旁的一只小鸭子，和小鸭子说着话，后来那鸭子被人吃了，他就说自己自己改名叫阿鸭，这孩子，是真的善良。”
　　燕赤霞沉默了会儿才道：“于公是大善之人。”
　　于公摆摆手，“哪里是什么大善人，若我是，如今这世道，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燕赤霞还想再说，就听于公笑了一声，“既然道长这么说了，就让阿鸭待在这吧。”说完，于公转身，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身说道：“对了，我听说今日在客栈中......”
　　燕赤霞淡淡道：“于公放心，我有分寸。”
　　于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身离开了。
　　阿鸭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蹦蹦跳跳的去了于公的书房，还没到门口就被人劫下了。
　　昨日那几个人把阿鸭带着来到一个僻静角落，“阿鸭，那姓燕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阿鸭摇摇头，“昨日我就说过了，不能说。”
　　一人想了想，问阿鸭道：“那你昨日说他一人打了几十个人，是真的吗？”
　　阿鸭点点头又遥遥头，“是真的，但打的是几十个水鬼。”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果然，这姓燕的不简单。
　　昨日他掏了那么多的银子出来，掌柜拿了些，他们拿了些，可等回了家，那银子就成了蒺藜，今早他们又去了酒楼，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这才发现昨日的那些银子有些也变成了蒺藜，把剩下的银子算了算，正好够昨日的酒菜钱。
　　有了这日的经历，原本还对燕赤霞不满的人便歇了心思，后来见燕赤霞待人温和有礼，做事也面面俱到，只有更加心服的份。
　　这日，燕赤霞推门进来就见于公冲他招手，“燕道长过来瞧瞧，我一友人送了我一盆菊花。”
　　燕赤霞走过去，见那盆菊花生机勃勃，已是开了灵智，见着燕赤霞过来，还微微摇动。
　　见于公对着这盆菊花赞不绝口，燕赤霞便笑道：“这盆菊花算什么，于公若是爱菊，我有个好地方可让于公尽情观赏。”
　　于公听了，立刻问道：“是什么地方？”
　　燕赤霞笑道：“于公莫急，等到晚上便可，只是这地方等闲人难进，于公若是要去，只能带上阿鸭一人。”
　　于公想到燕赤霞的本事，对他所说的地方也有了猜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晚上，燕赤霞便带着于公和阿鸭出了门，门外停着四人肩抬轿子，轿夫垂下头，看不清脸。
　　于公上了轿子，四人便把轿子抬了起来，先是走，跟着就跑了起来，一会儿就进了深山。
　　等进了一个洞府后，只见里面光彩夺目，和人间决然不同，到处都摆满了菊花。
　　过了一会儿，燕赤霞和阿鸭也到了，阿鸭看着那满屋子的菊花就惊呼起来，跑去于公那听于公给他细细介绍那些菊花。
　　燕赤霞却转身出去，在外面的空地上等着，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女子匆匆赶了过来，见燕赤霞站在这里，便咬了牙，“不知道长来我族地所为何事？”
　　燕赤霞看着黄英，“不怎么，只是有点事想不明白，想问问马夫人，还请马夫人放心，今日来赏菊的都是爱菊之人，不会做出折花之事。”
　　黄英看着燕赤霞，眼中几乎冒出了火，“不知燕道长想问什么？”
　　燕赤霞道：“关于天机一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黄英听到燕赤霞问，先是一惊，想着瞒过去，可跟着看燕赤霞的神情，就明白他也是知道了的，若是瞒了，反倒会出事，想了想，还是说了，“知道的也不算多。”
　　“我们花草树木成精，本就比那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难些，但若是成了精，便是修为差些，也要比同等修为的妖怪活的长些，活的久了，自然见得就多了。”
　　“当初帝流浆出现，几乎所有的妖怪都在说这是我们妖族大兴的征兆，可我们族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前辈，却是察觉到了天地间的灵气一直在流失，从未增加过。”
　　“接着，又有同类说自家长辈之前前去赴宴迟迟未归，近日才发现长辈的命灯熄了，我们这才真正注意了起来。”
　　“起初是那些老前辈，整日忧心忡忡，后来便一个接一个的没了，最后一个老前辈是我们族的，她死去时拉住我的手，告诉我，让我们逃！逃的越远越好！”
　　说到这里，黄英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惊惧之色，那时候，老祖宗面色飞快的衰败下来，从脚开始变成原型，整个人痛苦不堪，可就这样，却还是死死拉着她的手，冲她们吼，让他们逃，逃的越远越好。
　　黄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老祖宗在自己面前变化出了原型，再细细一查探，竟是和那些没开灵智的植物没半点差别，可就这样，天上还乌云密布，像是要降下雷劫。
　　黄英的弟弟素来爱好人间繁华，见着这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一鼓作气把老祖宗从土里挖了出来，带到了人间！
　　那时候天雷是追着黄英姐弟两劈的，先是小，后是大，等到两人终于跑到有了人烟处时已是有些支撑不住，可就在这时，天雷停了下来。
　　老祖宗算是被他们保下了，但从那日起，族里的后辈若是要化形，却比以前难了好几分，后来他们便试着将开了灵智的同族送入人族，结果那几个同族全都化了形。
　　从那以后，他们便把开了灵智的同族想方设法的送给人族，可又怕这样钻漏子会被天道惩罚，黄英想了几日，便想办法把自己嫁给了凡人，借由对方的庇护来做这一切。
　　同时，他们也没忘记老祖宗死前对他们说的话，嫁给马公子后，黄英负责同族化形之事，陶生便负责打探其他老前辈的事，几年下来，也有了点头绪。
　　天地容不下他们了，他们目前活下去的方法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可怎么逃，逃到哪里去他们也不知晓，只是按一些老前辈生前的记录来看，估计是与海有关。
　　于是黄英他们又开始关注起龙族和其他族群，这一关注，就吓了两人一跳，龙族这些年来已经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天庭不知何时没了消息，地府也换了批人，开了灵智的越来越多，化形的却越来越少。
　　两姐弟商量了几日，原本打算给一些交好的通个气，可还没出门，屋外就响起了雷声，两人也只好把这些心思打消了。
　　燕赤霞原本也没注意到黄英姐弟，还是这些日子打听胡里的下落，偶然发现了她们的行事不对，这才有了推测，今晚其实也只是诈了诈黄英，黄英看是说了这么多，但他总觉得，对方还没说完。
　　燕赤霞冷冷地看着黄英，“还有呢？”
　　黄英咬牙道：“没有了。”
　　燕赤霞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就去请客人出来。”走了一步又道：“对了，有一位客人爱菊，想向主人家讨一盆菊花，放心，他会好好侍弄的。”
　　黄英见燕赤霞果真向洞中走去，半点犹豫都没有，这才开了口，“等等！”
　　燕赤霞转身看向黄英，黄英张了几次口，才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也不是谁都能离开的。”
　　燕赤霞道：“什么意思？”
　　黄英见说到这了，也干脆把话说完了，“修为不够的没法离开，罪孽缠身的没法离开。”
　　所以后来哪怕她也发现了和人类混久了不好，但还是坚持这样做，修为不够没法离开，有了人族的庇护，起码能保住命。
　　黄英长吐口气，面上也浮现出几分倦色，“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见黄英面色不是作伪，燕赤霞这才道：“我会把他们请走。”想了想，又对黄英说道：“现在天道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来收拾我们了，你想告诉其他人，就说吧，离开的地点是南海，时间预计最迟是明年的四月八日。”
　　黄英一惊，这才发现今晚自己说了这么多，天道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燕赤霞也不管黄英是什么反应，进了洞府，将于公和阿鸭带了回去，第二天，便向于公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