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64、第六十四章

　　胡奶奶闭上眼，叹了口气，“孽缘，孽缘！”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对燕赤霞说道：“崂山山顶道观里的道士，有办法救胡里，但他素来极其厌恶妖族，不会轻易出手。”
　　燕赤霞道：“多谢。”
　　胡奶奶摇摇头，“是我多谢你才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燕赤霞，胡奶奶却好似看见了胡里，“燕赤霞，九郎我就交给你了。”
　　燕赤霞听了，直接起身向胡奶奶行了个子孙辈的大礼，“燕赤霞定不负奶奶所托。”
　　胡奶奶扶起他，“去吧，族中的事情，我会解决好，还有，把自己照顾好，你现在这幅样子，胡里看了可不会喜欢，那小子，也是个爱俏的。”
　　想起自己刚刚刮了胡子时胡里总是偷瞄自己，燕赤霞眼神也温和了起来，点点头，“我会的。”
　　数日后，崂山。
　　燕赤霞一路闯进崂山道观，然后跪在了院子里，朗声道：“修行之人燕赤霞前来拜见！还请崂山前辈一现！”
　　燕赤霞一连说了三遍，声音传遍了整个崂山。
　　过了一会儿，崂山道士才打开门了走出来，看着燕赤霞跪在院子里，皱了眉，“我与你师傅师叔是好友，你被逐出师门，又毁了你师傅的洞府，便是我这会儿将你格杀在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燕赤霞也不反驳，只是说道：“还请前辈救一救胡里！”
　　“胡里是谁？”崂山道士问道，接着不等燕赤霞的回答继续说道：“就是你师傅所说把你迷住的那只小狐妖？”
　　燕赤霞反驳道：“他没有迷惑我。”
　　崂山道士笑了起来，“有趣有趣，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我素来极其厌恶妖族吗？”
　　燕赤霞道：“说过。”
　　燕赤霞对上崂山道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晚辈相信，能和我师傅师叔成为知己好友的崂山道士，绝不会以自己好恶来判断事情。”
　　听到这句话，崂山道士这才认真了点，“你想说什么？”
　　“晚辈曾经听说过，前辈厌恶妖族，是因为几百年前妖族动乱，波及人类，令不少无辜百姓丧命，前辈一连血战七天七夜，从妖族手中救出了不少百姓，但那些妖，是恶妖，前辈便是除了，也是替天行道，但今日我请前辈救的妖，是好妖。”
　　燕赤霞小心翼翼将胡里掏出，“他自修行以来，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忧国忧民，救济百姓，前辈若不信，可派人前去查探。”
　　崂山道士看着那两样花神的信物和土地神成仙时的感悟就知道燕赤霞所说的话不假，但面上还是一点没漏出来，“好，那就等我查完再说。”
　　听到崂山道士这样说，燕赤霞面上便浮现出喜色，“多谢前辈。”
　　崂山道士查了七天，燕赤霞也在院子里跪了七天。
　　等到第八日，崂山道士才对燕赤霞说道：“你跟我来。”
　　燕赤霞连忙起身，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崂山道士拂尘一甩，燕赤霞就感到膝盖完全好了，“多谢前辈。”
　　崂山道士冷笑了声，“怎么？就口头谢谢？”
　　燕赤霞立刻说道：“前辈有事，晚辈自当帮忙，前辈尽管吩咐。”
　　崂山道士带着燕赤霞来到一处偏殿里，里面有一棵两丈高的耐冬树，树干粗的得几个人合抱才能围起来；还有一株牡丹，也有一丈高，但枝头上只有一个花苞，含苞待放。
　　崂山道士轻轻碰了碰正中央的花苞，花瓣就层层打开，一个三四指高的小小玉美人端坐在花蕊中央，看见崂山道士，那小人便站起来向他行礼，“香玉见过道长。”
　　崂山道士点了点头，算是回了香玉的礼，又指了指燕赤霞手中的胡里，“这孩子魂魄不稳，想借你的地方养养。”
　　香玉答道：“是。”接着一挥手，旁边的一条枝蔓迅速生长，接着也有了花苞，开了花。
　　香玉又让燕赤霞把胡里的魂魄放在花中央，燕赤霞照做了。
　　花瓣又一层层合拢，变回了花苞，又一点点变小，枝蔓也变成了幼芽。
　　崂山道士看了眼燕赤霞，“你还在这做什么？”又扔给燕赤霞一把钝斧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去后山砍柴去！”
　　燕赤霞没动，只是看着那幼芽。
　　香玉掩着唇笑，“这位道长别怕，只要每日细心照料，等到明年花开时，他就好了。”
　　燕赤霞抬头看了眼香玉，这才接过斧头，又看了幼芽一眼，往后山走了。
　　等到傍晚燕赤霞回到这里时，就看见一个穿书生服饰的男子正蹲在牡丹花面前除草，见燕赤霞来了，便起身行礼，“胶州黄生，见过道长。”
　　燕赤霞也还礼，直说自己姓燕，那黄生也不恼，一口一个燕道长叫了起来。
　　“之前崂山上的道长和我说了，从今日起，燕道长和我住一块。”见燕赤霞眼光不离那牡丹花，黄生笑道：“燕道长放心，香玉会照顾好道长的朋友的。”
　　燕赤霞听了，还是蹲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幼芽，“胡里，我回来了。”
　　幼芽轻轻动了动，也不知是被风吹动的，还是里面的胡里在回应燕赤霞。
　　燕赤霞在幼芽前呆了一会儿，和胡里说了几句话才起身，和黄生去了房间。
　　房里面有两张床，一张被褥凌乱，两张桌子，一张以及堆满了笔墨纸砚，另一张空空如也，黄生笑了一下，赶紧上去整理桌子，“道长见笑了。”
　　燕赤霞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往自己床上盘腿一坐，就入了定。
　　黄生见了，便不敢说话了。
　　从这日起，燕赤霞每日早起，先去和胡里说会话，又把牡丹花细心照料了番，接着出去砍柴，等到傍晚再回来，和胡里说一会儿话后回到房间打坐休息。
　　因为牡丹花被燕赤霞照料地很好，黄生没少被香玉训过，“你看看道长！你再看看你！”
　　黄生被训的恹恹的也不敢反驳，自己相顾香玉的确没燕赤霞照顾胡里上心，这日回到房间，黄生便一直盯着燕赤霞。
　　燕赤霞察觉到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便睁眼问道：“何事？”
　　黄生下意识说道：“道长你对你朋友真好啊！”话一说完，就见燕赤霞皱了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那什么，我的意思是......”
　　燕赤霞冷冷打断黄生的话，“不是朋友。”
　　黄生：“啊？”
　　燕赤霞：“是爱人。”
　　黄生：“......”
　　一年后，牡丹花开，香玉从花上跳下来，落地便变成了人高，亭亭玉立，流光素雅。
　　黄生见了香玉欣喜若狂，两人一同前去崂山道士处道谢，离开之前，又来了牡丹这里。
　　燕赤霞正沉着脸站在牡丹花面前。
　　花期将过，胡里所在的那朵牡丹花还是没开。
　　香玉见了，掩唇而笑，“燕道长莫要心急，再过几日，那花便开了。”
　　香玉虽语带打趣，但心中却是佩服的。
　　平日里细心照料，早晚必会和嫩芽说话聊天，更别说从今年牡丹花结了花苞，燕赤霞几乎就守在了牡丹花前。
　　听到香玉这般说，燕赤霞脸色才略微好转了些，“多谢。”
　　香玉表示这没什么，又和黄生辞别了燕赤霞，离开了崂山。
　　又过了几日，另一朵牡丹花果然迎风而开，花蕊中央是一只半透明的小狐狸，见了燕赤霞，便冲着他叫，燕赤霞伸手，小狐狸便跳到燕赤霞手中，拿头轻轻触碰着燕赤霞，神态十分亲昵。
　　燕赤霞小心将其捧在手心，又从身上取出一个木雕，让狐狸栖身进去。
　　这木雕是燕赤霞趁砍柴时一点点雕出来的，是胡里含笑而立的模样，小小一个，却十分生动形象。
　　这也不是燕赤霞雕出来的第一个木雕，而是燕赤霞觉得自己雕的最好的一个。
　　狐狸进去木雕后，燕赤霞便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将胡里的名字写在木雕背面，血一沾到木雕，就沁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燕赤霞手中的木雕便好似活了过来，眼睛对他眨个不停，还张开手臂抱着燕赤霞的手。
　　燕赤霞大喜，轻声叫着胡里的名字，对方却不回答。
　　燕赤霞原本想着这是胡里刚刚融合，所以反应不大，可等了几日依旧如此就知道不对了。
　　崂山道士细细查看了一番，“他被取走了一魂一魄。”
　　燕赤霞沉声问道：“是谁？”
　　崂山道士摇摇头，又将木雕还给燕赤霞，“不知道，但能取走一魂一魄不被你我二人发觉，修为必定比你我强。”
　　燕赤霞道：“这世上如今比你强的，只有几个。”
　　见燕赤霞收好木雕准备离开，崂山道士也不阻拦，只是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几个，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你就那么肯定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
　　燕赤霞头也不回：“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凡人，只要他活在这世上，就会有自己的弱点。”
　　看着燕赤霞离去的背影，崂山道士眨眨眼，最后笑了声，“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