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52、第五十二章

　　南家祖宅，南老太太正在迷蒙之间，隐约听到屋外传来声音，下意识叫了一声“阿碧。”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才想起阿碧已经不在了。
　　之前南家富贵时，夜里南老太太睡觉时还会有几名婢女值夜，可现在落败了，哪里还有什么下人。
　　南老太太叹了口气，自己起身，走到窗前，眯着眼透过窗子瞧着外面。
　　只见院子里一个老太太梳着二尺长的头发，躬着身正在走路，身形一缩一缩的，像是鹤一样，边走还便从嘴里吐出一股水喷向地面。
　　南老太太大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虽然已有几十年未见，但她从未忘记过水灵。
　　当年她偶然认识了水灵，和对方成了朋友，无话不谈，无话不说，亲密的像是亲生姐妹一样。有一次她对着水灵抱怨说父亲要把她嫁出去，可她不想嫁，因为父亲替她选的都是她不喜欢的，可她却没办法反抗父亲。
　　水灵便笑着说这有什么，接着就把自己的一丝气运分给了她，对她说从这日起，你的运气就会好起来了。
　　水灵所言不假，从那日起，她的运气就好了起来，父亲替她选的姻缘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成。
　　但人心从来都是不足的，没有时还好，得了反而不满足。
　　最后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又请来了高人。
　　她谎称父亲要逼自己嫁给一个浪荡子，骗了水灵来，将其束缚在此，夺走了水灵的气运。
　　因为这个，她没有被父亲嫁出去，而是被留在家里，由着她的意思，招婿入赘，做了一辈子的富家太太。
　　水灵已经变了模样，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那水灵来复仇了。
　　听屋外没了动静，南老太太又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看，就见水灵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股水喷在自己脸上，瞬间没了意识。
　　南家人是在第二日才发现南老太太出事的。
　　南老太太晕倒在窗户下，呼吸正常，就是一直不醒，请了大夫来也看不出什么，第二日，就有个道士游历至此，上门说可解此难。
　　南家人连忙将人请了进来，道士就说老人家是被水妖给迷了，只要把水妖找出来，毁了水妖栖身之处，便可解决。
　　南家人又请道士帮忙找出水灵栖身之处，道士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指着一处道：“就在这下面。”
　　南家人立刻挖了起来，没一会儿，挖到三尺深时，渐渐露出了白发，继续往下挖，随即露出了一个囫囵尸首，是个老太太模样，面目丰满如活人。
　　道士见了，就是这就是水妖的栖身之所，南家人听了，立刻举着东西砸去。
　　尸首很快被砸烂，流出一股股清水，侵入地底，屋里，南老太太悠然转醒。
　　南家人大喜，想要感谢道士，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离开了，见此，心中越发肯定对方是高人。
　　南老太太听完家人的话，瞬间脸色变了，那哪是什么水妖栖身之所，分明就是当初困住水灵的东西！如今水灵逃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城外，水灵站在水面上，已经恢复了年轻的模样，朝着燕赤霞道谢。
　　水灵离开后，胡里才开口道：“我原以为她会做些什么的。”
　　燕赤霞道：“她已经做了。”
　　胡里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将自己的气运从南家人那里连本带利的拿回来，南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燕赤霞抬头看看天，对着胡里说道：“走吧。”
　　胡里和燕赤霞离了城，向长安而去。
　　一路上，两人也在打听查牙山洞，最后在一些商人的口中打听到了消息，说是在长清寺附近有个山洞，好像是叫这个名。
　　胡里和燕赤霞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长安找颠道人，之后若是没消息，再去长清寺。
　　说起颠道人，胡里犹豫了下说道：“从长安离开后，我也想了想，觉得那乞丐道士应该就是颠道人。”
　　燕赤霞也点了头，“你当初和我说起时我就有这个想法，应该错不了，若真是他，那他既然肯对你说那话，想来是对我们没有恶意的，求他办事，应该不会太过为难。”顿了顿，又说道：“到时候办完了事，我们就好好游玩一次长安城。”
　　听燕赤霞这样说，胡里便朝他笑了起来，燕赤霞见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胡里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形容和燕赤霞的关系，说是知交好友，可现在每晚睡觉时两个人手都是一直握着的，说是恋人，又感觉差了点意思。
　　正在二人相视而笑之际，就有人猛地冲了上来，一手抓住胡里的领子，另一只手就握拳想要揍胡里。
　　燕赤霞瞬间抓住对方的手，用力一挥，就把对方挥倒在地，胡里也趁机躲开了对方，被燕赤霞拉至身后。
　　来人被挥到在地，发出重重的声响，却不见半声惨叫，只是拿手指着燕赤霞和胡里相握的手，声音里满是愤怒，“你和他，果然是一对！”
　　这话一出，茶肆的人全都看了过来，看清了胡里和燕赤霞后，纷纷谈论了起来。
　　“真是！有一个道士呢！”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你说他是道士他就是了？”
　　“就是！说不准只是爱穿道袍呢？”
　　“啧，那个小的，长的倒是美貌，若不是个子脖子摆在那，说是女的也有人信。”
　　“那个大的，长得也好。”
　　......
　　燕赤霞一听这些话就沉了脸，胡里却在看着地上那人，觉得眼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人见胡里不记得他了，更加愤怒，“你居然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茶肆的人听了这话，就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三人。
　　胡里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就问道：“对不住，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不知阁下是？”
　　那人涨红了脸，张了几次口，才把话说出口，“小翠呢？！”
　　胡里一愣，“小翠？”
　　那人猛地从地上起来，向胡里冲过来，却被燕赤霞拦下，“你居然连小翠都不记得了？！好啊！我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会让小翠幸福！结果呢？！小翠呢？！小翠在哪？！”
　　这话一出，众人看胡里的目光瞬间就变了，还有人指着他说了起来，内容不堪入耳，就连燕赤霞听了这话也下意识看了胡里一眼。
　　胡里的脸彻底黑了，现在也想起这人是谁了，正是小翠的前夫王元丰！
　　胡里道：“王公子，闹够了吗？”接着不等对方回答，继续说道：“我和小翠只是朋友关系，当日只是为了摆脱你，才配合小翠说了那话。”
　　王元丰闻言如遭雷击，“你胡说！”
　　胡里忍不住道：“胡说？当初你痴傻时有了小翠做媳妇儿，你父母便对她十分宽容，这可是胡说？可等小翠治好了你的痴傻，你的父母又开始苛责与她，稍有不如意，便开始责骂，这也是胡说？小翠不堪忍受，这才独自离开，不愿再回去，还是胡说？你却又偏偏寻了来，她没有法子，便托我演了一场戏让你死心，你说，这是不是胡说？”
　　众人听了，这下都不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胡里了，而是看向王元丰，王元丰也不说胡说不胡说的话了，只是不停地问胡里，“那小翠呢？小翠在哪里？”
　　胡里没答话，茶肆里就有些人劝胡里了。
　　“小公子，你就把那小翠的下落告诉他吧！”
　　“是啊，这公子明显也是对那小翠有情的，你就告诉他们，也算是成人之美。”
　　“是啊，告诉他吧。”
　　胡里却始终不松口，直接和燕赤霞离开，王元丰见了，也跟了上来，等离了茶肆一段路，胡里才对着王元丰说道：“小翠不回来的真正原因你心里也明白，你父母的不满是原因，可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和她的身份，你别忘了，她是妖，你是人。”
　　王元丰听了这话，站在原地不动了，胡里松了口气，可等到第二天，王元丰又追了上来。
　　胡里看着王元丰气的说不出话来，对方倒是一副厚脸皮的模样，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就跟着你，跟到你说为止。
　　胡里也让他跟，自己和燕赤霞的脚力不能说是一日千里，可总比普通人要强的多，甩开对方就是了，可王元丰却是知道胡里他们是要去长安的，跟丢了也不怕，只管往长安城走就是了，一路下来，把胡里他们拦住了几次，也把自己整的憔悴不堪。
　　胡里这下是真服气了，“那天我和你说过的，你是真的想清楚了吗？”
　　王元丰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燕赤霞见了，就拿了一袋水给他，把水喝完了，王元丰才勉强说出话来，“我想清楚了，当初我来找小翠之前，就和我父母谈过了，他们也同意我把小翠找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会再苛责小翠。”
　　胡里挑了挑眉，没说话，王元丰继续说道：“关于我和她的身份......”说到这里，王元丰看着胡里和燕赤霞，眼中也闪着光，“你和他，一个妖，一个道士，你们都能在一起，为什么我和小翠不能？”
　　这次却是燕赤霞开了口，“可等你年老无力时，小翠还是如今这副模样。”
　　胡里接口道：“而且你们不会有孩子。”
　　王元丰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你们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了。”
　　“之前遇见你和小翠，小翠也和我说了不会再和我回去，那时候我心灰意冷，回了家，也试过放下这段感情，可终究是做不到，我日日买醉，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小翠现在过得很好，我不该去破坏她的生活，可是那天上天却让我遇见了你。”
　　王元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管最后小翠会不会和我回去，我都想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所以，请你告诉我，小翠在哪里，还不好？”
　　胡里看着王元丰那希冀的眼神，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当初和小翠分开时，她说要去探望好友，之后回到洛阳一带转转。”
　　王元丰听了，朝胡里行礼道谢，接着直接转身离去。
　　胡里看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燕赤霞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明日就到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