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44、第四十四章

　　胡里和燕赤霞叩响了黄家的人，门里的人连来人都没有看清，一见燕赤霞穿着道袍就嘭的关上了门，胡里还听到里面在嘟囔着怎么家里有了个和尚不够，现在还来个道士。
　　胡里：“......”
　　胡里转过身把燕赤霞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对上燕赤霞的眼睛笑道：“说起来，我还从未看过你穿其他衣裳时的样子。”
　　燕赤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胡里拉去换了身衣裳。
　　胡里替燕赤霞选的是当下最为流行的书生服，一袭青衣，端的是君子如竹。
　　燕赤霞已有多年未穿过书生服，这会儿再次穿上，便觉得有些不习惯，一直下意识扯着袖子领口。
　　胡里见了却是眼睛都难拔下来，看燕赤霞不习惯，便热心上前帮忙，将对方衣服理了几下，又把燕赤霞不习惯的地方稍稍改了改。
　　做完后，胡里便笑着拍拍燕赤霞的肩膀，“好了！”
　　二人再次到了黄家，这次敲开门就说是黄公子的朋友，几个月前说好了要来他家做客的。
　　奴仆这次倒是信了，只是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满两位公子，我家主人前段时间出了点事，现在暂时无法见客。”
　　胡里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难不成街上的人说的都是真的？黄兄他真的......”
　　奴仆大惊失色，赶紧止住胡里的话，“公子别说了！要是让府里的女主人听见了，我可没好果子吃。”又叹了口气，“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便请回吧。”
　　胡里却正色道：“这怎么能行，黄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要见上一面，见他无事才可安心。”
　　奴仆犹豫了下，最后给两人行了个礼，“还请两位公子稍等，容我进去禀告主人。”
　　胡里和燕赤霞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那奴仆就回来开了门，请二位进去。
　　二人随着仆从进了门，走到一书斋前，那仆从就躬身退下了，“我家主人正在里面等候，二位进去便是。”
　　胡里和燕赤霞进了门，就见一年轻男子正站在屋中，见他们来了，就笑着迎了上来，“我今日早上一醒，就觉得今日定有贵客登门，此时一看，果然不假。”
　　胡里和燕赤霞也还了礼，胡里还借着行礼时偷偷打量了眼这个黄公子，只见对方容貌俊秀，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姿态洒脱，眼神温和，对方也察觉到了胡里的打量，还笑着朝胡里眨了下眼，吓得胡里赶紧收回目光，对方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将二人引到座位上后，黄公子也坐了下来，“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胡里和燕赤霞报上姓名，胡里便问道：“不知阁下该怎么称呼？”
　　黄公子哦了一声，“外面的人要么叫我长清僧，要么唤我黄公子，随意选一个就是了。”
　　胡里却对上了黄公子的眼神，认真说道：“那么您认为自己是长清僧，还是黄公子？”
　　黄公子笑了笑，“外面的人，要么相信我是长清僧，要么认为我是黄公子没有变，怎么，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胡里说道：“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您的眼神和我奶奶一样，是经历了岁月才有的那种从容。”
　　黄公子听了，笑了笑，眼神也和蔼了起来。
　　胡里继续说道：“可我观您行事说话，却又的确是个公子哥模样。”
　　黄公子伸手轻抚了一下胡里的头，“好孩子。”
　　黄公子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我既是长清僧，又是黄公子。”
　　“从我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被困住离不开了，同时我能清楚的记得，我似乎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我心里也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不能想起它。”
　　燕赤霞犹豫了一下，说道：“可否让我替您看看？”
　　黄公子大大方方的把袖子捞了上去，将手腕摆到燕赤霞面前，“有何不可？”
　　燕赤霞道了声“得罪了。”接着伸手扣住黄公子的手腕，闭上眼，细细查探起来。
　　过了一会儿，燕赤霞才睁开眼，放开了黄公子，脸上难得浮现出纠结的神情。
　　黄公子收回手，又把袖子放了下来，“直接说吧，没关系。”
　　燕赤霞道：“您原本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而您进入黄公子的身体时，黄公子正好只剩下一魂一魄在体内，于是......”
　　燕赤霞没有往下说，可是胡里和黄公子搜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的黄公子，也是长清僧，若是要把两人的魂魄强行分开，那两人都活不了。
　　黄公子转移了话题，“那你们又从何而来？”
　　燕赤霞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两人的事都告诉了黄公子，黄公子听完，就笑了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可惜，我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了。”
　　胡里摇了摇头，“对我而言，您能正常对待我和他的友谊，就已经很开心了。”
　　黄公子笑的越发开怀，对胡里和燕赤霞说道：“我有种直觉，取出狐珠的事不要着急，心急反而坏事，时辰到了，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胡里和燕赤霞听了，都起身向黄公子行礼致谢，“多谢大师提点。”
　　长清僧是得道高僧，虽然现在没了修为，但魂魄的力量还在，说是直觉，不如说是已经预知到了。
　　黄公子又问胡里和燕赤霞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燕赤霞答道：“原本想着前去长清寺寻您，如今看来，只好上长安去寻一寻那颠道人。”
　　黄公子点了头，“这一路行去，若是有缘，就替我看看长清寺吧。”接着又看向门外，虽然没显露出来，但他们三人都能察觉到那里有人，估计是黄家人派来看着黄公子的，“至于我，在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能力后，我也会离开的。”
　　“虽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说着黄公子轻笑了声，“没办法，比起做富家公子哥，我还是更习惯当个和尚。”
　　想起那时候听到的黄家人为了黄公子回心转意做的事，胡里眼中也浮现出一点笑意，黄公子也笑道：“如果那时候我们还能见面，定要和你们畅谈一番。”
　　胡里和燕赤霞又应下了，这时黄公子忽然两眼发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幽幽说道：“除了长清寺，还有那查牙山洞，若不去观赏一番，那定是人生一大憾事。”
　　胡里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吞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就被燕赤霞拉了一下，也明白过来了，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很快，黄公子就反应了过来，好像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和他们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来说夫人准备好了饭菜，请黄公子和两位公子用饭。
　　可这会儿哪是吃饭的时辰。
　　胡里和燕赤霞心里明白这是在赶人了，便想起身告辞，却被黄公子拦下，“难得遇见能说上话的人，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胡里和燕赤霞应了，真个和黄公子一同去用了饭菜，吃完饭，燕赤霞又和黄公子下棋，仆人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水果，一会儿送糕点，甚至黄公子的妻妾也来了几趟，胡里笑眯眯的把东西都接了下来，对对方话里的意思却全都装作没听到。
　　等到黄公子和燕赤霞手谈完，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一桌子的东西，黄公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胡里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就连燕赤霞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等到天色渐晚，胡里和燕赤霞这才起身告辞，黄公子这次也不挽留了，直接起身送他们。
　　黄公子一直送他们到了大门口，本想送出门，就被闻声而来的妻妾们拦了下来，哭闹着不许他踏出大门一步，黄公子只好站在门里送他们。
　　胡里刚踏出门，就听到背后传来黄公子的声音，“胡里，记住，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胡里一僵，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黄公子，就见黄公子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样子，明明眼睛看着他，又好似透过他看着其他的东西。
　　黄公子的妻妾也是脸色一变，一边叫人扶着黄公子回去，一边让人关门。
　　胡里站在门口许久才回过神来，燕赤霞也站在一旁沉思。
　　胡里问燕赤霞：“这是什么意思？”
　　燕赤霞摇了摇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自遁其一，意思是天下没有绝对的定数，任何事情都有着转机，可我也想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胡里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黄公子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而不是对他们两人说的，可看燕赤霞一脸沉思的样子，又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拉着燕赤霞离开，“行了，别想了，反正现在想也想不明白，还是先想想其他的吧！”
　　燕赤霞随口问道：“那想什么？”
　　胡里拿手摸了摸下巴，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然想想今晚吃什么？明天早上吃什么？明天中午吃什么？明天晚上吃什么？”
　　燕赤霞：“......我还是想想查牙山洞在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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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长清僧，嗯，这是一个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