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43、第四十三章

　　进了门，就见一年轻男子站在院子中，身上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只见皮肤上果然长出了鸭毛，那人稍稍碰了一下，就满脸痛苦，见燕赤霞来了，马上躬身上前，“道长，请救救我吧。”
　　燕赤霞看了眼对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长鸭毛的？”
　　男子答道：“就前几日，我吃了鸭子，第二日就开始长了，先时只觉得痒，后来就开始疼起来，自己也试着拔过，可根本拔不下来，而且越碰它，它就长得越快，道长，是不是那鸭子有什么问题？”
　　燕赤霞却是反问道：“那鸭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男子答道：“自家养的。”
　　胡里忍不住道：“撒谎！”这人家中颇乱，而且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家什，旁的村民还会在家中院子里种菜养鸡养鸭，这人家中的院子杂草遍地，怎么可能还自己养鸭子。
　　男子又换了说法，“那鸭子，是我买的。”
　　这下燕赤霞却是话都不说了，直接转身准备走人，男子急了，赶紧上前拦住，“道长别走，我说，我说，这鸭子不是我买的，是......是我偷的。”
　　燕赤霞这才看了他一眼，“你的病是上天对你的惩罚，想要病好，让那丢鸭子的人骂你一顿就行了。”说完也不管男子，直接离开了。
　　回到张老家，燕赤霞便道：“收拾东西走吧。”
　　胡里愣了下，“这会儿走？”不早上走？这会都中午了，现在离开怕是晚上得睡野地吧？
　　燕赤霞冷冷的看了胡里一眼，“怎么，舍不得那姑娘？”
　　胡里被燕赤霞那一眼看的动都不敢动，“没有！怎么会？你别乱说！”
　　燕赤霞没说话，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和张老道别，胡里赶紧跟上，二人刚走出没多远，就看见那长了鸭毛的男子一脸犹豫地走了过来，看见他们，还红了脸，一副很羞愧的样子。
　　胡里又走了几步，这才明白，张老厚道，胡里给了钱财张老对他们的伙食就用心了起来，这段日子，村子里的鸡鸭几乎都被张老买回来了，那男子偷的鸭子，估计是张老家的。
　　二人走了半日，最后倒是没有露宿野地，而是到了前面一个村子，夜里宿在村民家。
　　夜里胡里躺在床上，隐隐听到外面传来丧乐声，等到第二天一瞧，果然村子里有家在办丧事。
　　村子里的人见了燕赤霞穿着道袍，就请他送一送死去的老人。
　　燕赤霞应了，和胡里来到灵堂前，发现无人戴孝，胡里正觉得奇怪，就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胡里回头看去，就见一大老虎跑了进来，燕赤霞把胡里往身后拉了一下，同时伸手摸向自己腰间，却摸了个空。
　　胡里一惊，却见其他人无半点恐惧，见老虎进来，还迎了上去，给老虎戴上麻布做的帽子，接着引着老虎走到堂前趴下。
　　见着胡里一脸惊讶，就有村民给胡里解释：“小公子莫惊，这是赵老太太的儿子，是来给赵老太太戴孝的。”
　　胡里：“......”
　　说话那人也发觉自己没说清楚，挠了挠头，详细的说了起来，“五年前，赵老太太的儿子上山，不幸被老虎吃掉了。”
　　胡里看了眼趴在那里的大老虎，那人也点点头，“就是这只老虎。”
　　“那时候赵老太太哭的眼睛都快瞎了，还跑上官府去闹，让他们派兵把老虎抓回来杀了替她儿子偿命。”说话的人叹了一声，“县令也派人去山上抓老虎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这老虎哪是那么容易抓的，不过是县令看老太太可怜，做个样子，安慰安慰罢了。”
　　“结果谁知道，还真把老虎给抓回来了，准确说，也不是被抓回来的，是那老虎主动跟着回来的。”
　　这下胡里就开始感到惊讶了，自己主动跟着回来，细细看了眼那只趴着的大老虎，这才发现这只老虎是开了灵智的。
　　“那时候可把上山抓虎的人吓坏了，好几个捕快当时就腿软了，还是领头的李捕快撑得住，见老虎只是静静站在那，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就问老虎是不是吃了人，老虎就叫了一声，接着点了头，李捕快又把官府的命令说了，然后老虎就走到李捕快面前，低下了头，任由李捕快给他捆上绳子，也不挣扎。”
　　“到了公堂，老虎站在堂下，一动也不动，县令坐在上面也觉得新奇，拍了惊堂木，开始审问起老虎。审问时，县令问一句老虎便叫一声，像是在回答一样，审问完了，县令就说这只老虎是有灵性的，不能以凡俗的法律来定他的罪，最后就判他做赵老太太的儿子，为赵老太太养老送终。”
　　说话的人叹了一声，即使过了几年再讲这件事，他还是觉得新奇。
　　能遇见这样的异事，估计这一辈子也就一回了。
　　“从那以后，这老虎便日日来赵老太太家中，有时叼点野物，有时叼点金银，若是老太太身子不好，就整日都在家中，慢慢的，我们也对他熟悉起来，之前有几次家里孩子在山上跑丢了还是他给带回来的。”
　　说话的人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天赵老太太死了，也是这老虎仰天长啸引来了我们，后来我们帮着办丧事，这老虎也没有离开，还流了眼泪，自己咬了一块麻布披在自己身上，卧在堂前，有人来就点头回礼，真的跟人一样。”
　　胡里看着那只老虎，老虎正卧在灵堂前，抬起头看向老太太的灵位，眼中满是悲伤，有人来吊唁，就转头冲来人点点头，和那人说的一模一样。
　　今日是赵老太太停灵的最后一天，胡里和燕赤霞二人便等到赵老太太下葬后才离开，燕赤霞还免费帮忙看了穴位风水。
　　下葬后，老虎趴在坟前，眼中流出泪水，仰天嚎了三声，接着转身走入山林，渐渐没了身影。
　　葬了老人后村民还请胡里和燕赤霞前去吃丧宴，说是丧宴，席上却无半分悲色，赵老太太走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闭眼时无病无灾，也没受什么苦，在村子里的人看来，这就是喜丧了。
　　胡里和燕赤霞坐在席上慢慢吃着饭，有些吃完了的妇人就去把赵老太太用过的碗筷你一家我一家的分了起来，被分到碗筷的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胡里问燕赤霞，接下来他们去哪里，燕赤霞想了想，说道：“去长清寺，拜访一下长清僧。”
　　胡里点头，又问道：“那你的剑怎么办？”之前他就注意到了，燕赤霞似乎没有备用的剑，好几次燕赤霞都下意识摸剑却摸了个空。
　　提到剑，燕赤霞顿了顿，“等到了前方的城镇，去铁铺买一把就是。”见胡里还是看着他，又说道：“之前那把剑就是在铁铺里随意买的。”胡里这才点了头。
　　听到燕赤霞说要去长清寺找长清僧，旁边桌子上的一人就开口道：“长清寺的长清僧？他前段日子已经圆寂了。”
　　胡里赶紧问道：“不知道大哥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这消息可真？”
　　那人还没说话，坐在他旁边的人就说道：“这是县里的李捕快，那长清僧圆寂的事我们都知道。”
　　胡里诧异，问道：“长清寺离这里很近吗？”
　　李捕快摆摆手，“怎么会？长清寺离这里有千里。”
　　李捕快指了指县城的方向，说道：“城里不是有个黄公子吗？就平日里最爱呼朋唤友一起到山中狩猎的那位，之前有一次和朋友一起泛舟游湖，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等救起来后，人倒活着，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家人为其延医问药，吃了药，人是醒了，可醒来后就说自己不是黄公子，是那长清寺里的长清僧！”
　　“当时黄公子家人也吓坏了，以为是黄公子的头部受了伤，才在这里胡言乱语，可是黄公子却将自己身前的事说了出来，又有人从外地而来，碰巧经过过长清寺，将那外地人的话和黄公子的话比对，事事都合得上。”
　　胡里在一旁听的睁大了眼，旁人也接着叹道：“黄公子的妻妾知道后，几乎把眼睛都哭瞎了，这种事，说出去也没谁有个办法，你说他不是黄公子吧，人身体又是，说他是黄公子吧，里面的芯子又不是。”
　　李捕快摇摇头，“有什么难办的？即便里面的芯子不是黄公子，他也得是黄公子，不然就黄家那些妻妾怎么有理由守住黄家的家财？要是她们说一次那不是黄公子，保管不出一天，黄公子的那些亲戚就能把黄家搬空！”
　　旁边的人也咂咂嘴，“没办法，那些女的娘家靠不住，自个又立不起来，还偏偏没个孩子，不过话说回来，那长清僧还真持的住，那些个美色在前，还能不动分毫......”
　　挨着坐的人赶紧止住那人，“闭嘴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还有些嘴硬，“我怎么不能说了，不说那些妻妾，就是那些钱财......”
　　接着有人啐了那人一口，“乱说什么呢！先不提长清僧是得道高僧，就是黄公子，哪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提的，当心黄家人找上门来！
　　那人讪笑了下不说话了，可周围难免还是议论了几句。”
　　胡里又听了听才明白，原来黄公子的那些妻妾为了让黄公子‘回心转意’，那是百招齐出，今天美酒佳肴，他说出家人不食酒肉不沾荤腥，明日美人入怀，他就闭眼推开打坐，十足十的柳下惠，后日无数金银和绫罗绸缎摆在眼前，他就说百姓贫苦，不如拿这些买了米粮施舍了去，吓得仆从赶紧把东西搬回去。
　　李捕快叹了口气，慢慢说道：“不过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这种事也太离奇了。”
　　席上众人点头，胡里却和燕赤霞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黄公子是必须见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