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39、第三十九章

　　燕赤霞被张道人那一句话问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回想起与胡里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心中茫然。
　　燕赤霞少时读书，也有几个知己好友，可后来家中大变，自己心灰意冷拜入师门，一学就是五十年，刚出师门，就遇上了宁采臣那事，被黑山老妖重伤后回了师门疗伤，又是五十年。
　　这百年来，燕赤霞和师傅师兄的关系虽然好，但也不会如朋友那般聊天喝酒玩耍。
　　前段时间下山，燕赤霞也没有想过去找之前的朋友，都过去一百年了，以前的那些朋友也都死了，就连自己这个人也几乎没人认得了，下山为的是了结宁采臣一事，原想着快去快回，哪知道竟遇到了胡里。
　　胡里这个妖真的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妖都不一样，很多时候，燕赤霞都觉得对方像人，像神，像仙，唯独不像妖。
　　和胡里结伴而行那段日子，燕赤霞是真的觉得开心的，虽说二人是朋友，但他看着胡里，总觉得像是看着弟弟一般，一路行来总忍不住多加照顾，他以为他这样是正常的，但今天张道人的话又让他愣住了。
　　难道，他对胡里的，不是兄弟好友之情？
　　燕赤霞正在思考，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朋友，要出去玩吗？”
　　燕赤霞抬起头，看着正站在前方朝他微笑的胡里，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啊。”说着，胡里就想向燕赤霞走去，还还没走出一步，就好似被什么挡住了，再近不得前。
　　胡里伸手摸了摸，只见空气中泛起一阵阵涟漪，“咦？这是什么？阵法屏障？”
　　“你真的被关起来了？！”胡里立刻反应了过来：“那乞丐说的竟是真的？！”
　　燕赤霞走上前去，只见胡里浑身狼狈，身上衣服都被刮破了好几处，头发也满是凌乱，还有树叶在上面，面色苍白，人也瘦了些，“你怎么来了？”
　　胡里笑了笑，“我在长安等了许久你都没来，又有个乞丐和我说你来不了是因为被关起来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为了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就这样不顾艰险的来了安期岛找他，燕赤霞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哽咽，“对不住，是我失约了。”
　　胡里摆了摆手，“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接着胡里也发现了燕赤霞的状况，“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他们还对你用刑了？”
　　“没有。”燕赤霞赶紧打断胡里的胡思乱想，“只是把我关了起来，让我反省，没做其他的，是我自己没休息好。”
　　自从被关了进来，他一想到胡里还在等自己就无法阖眼，再想到胡里没了狐珠，回去后还不知要被怎样惩罚，就更加忧心，怎么会休息好。
　　想到这里，燕赤霞又上下看了眼胡里，“你呢？你没了狐珠，回去后有没有被惩罚？”
　　胡里摇摇头，“没有，我和你说过的，奶奶很疼我，只是说了我一顿。”
　　见胡里的确不像受过罚的样子，燕赤霞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胡里又说道：“好了，别说这个了，你被关在这里，要怎么出来？我是趁着你师兄离开时偷偷溜进来的，一会儿他回来了就不好了。”说着，在屏障上摸索了起来。
　　听到胡里说起张道人，燕赤霞一下想起了之前张道人说的那句话，看着胡里，愣在了原地。
　　胡里等不到燕赤霞的回答，疑惑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燕赤霞，只见对方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胡里忽然想起当初在长安时张道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下意识的问出了口，“燕赤霞，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朋友？燕赤霞想，自己对胡里的感觉，是朋友吗？
　　见燕赤霞不回答，胡里以为对方是默认了，心中一痛。
　　是啊，道士和妖做朋友，本就是个笑话，就像之前那样，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之前燕赤霞或许还想和自己做朋友，但等他回了师门，就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不愿和自己做朋友也在情理之中。
　　胡里慢慢露出一个笑，嘴唇张了张，“看我，问了什么傻问题。”
　　燕赤霞现在在这里待着，等他师傅气消了他就可以出去了，再和自己跑了，只怕他师傅更生气。
　　胡里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走了，你自己多加保重，狐珠你取出来后托个可靠地还给我就是了。”
　　说完，胡里摆了摆手，“再见。”
　　燕赤霞看着胡里露出的那个笑就有些惶恐，等胡里把话说出口，准备离去时，燕赤霞直接慌了，“等等！”
　　见胡里看向他，燕赤霞深吸了口气，“我的剑在外面，靠近洞口的那个石凳，上面有阵法，我的剑在里面，你帮我拿出来，没有剑，我没法出来。”
　　不管自己对胡里的感情是不是朋友的感情，燕赤霞只知道，他不想和胡里分开。
　　胡里出去，果然在靠近洞口的那个凳子里拿出了燕赤霞的剑，又回来将剑递给燕赤霞。
　　燕赤霞拿到剑，刚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就听见外面有声响传来，脸色一变，在屏障最上方拿剑划开了一个小洞，对胡里说道：“你快进来！”
　　胡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张道人回来了，也不犹豫，立刻变成原型从那个洞口穿了过去，燕赤霞接住胡里，将他放在袖中，又把剑收好，刚做完这一切，就见张道人走了进来。
　　张道人将一张大树叶递进屏障，上面装着一些果子和糕点，“吃点吧。”
　　燕赤霞没有接，但看着那些东西，心中百般复杂，对张道人说道：“多谢师兄。”
　　张道人听到燕赤霞叫他师兄顿时笑了起来，“这就对了，等过段时间师傅他们回来了，你再去认个错，把那狐珠还回去，有了师傅们说话，掌门就不会把你逐出师门了。”
　　胡里藏在燕赤霞袖中，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燕赤霞，被逐出师门了？
　　燕赤霞不着痕迹的拍了下袖中的胡里，没有说话。
　　张道人也不在意，只以为是燕赤霞还未想通，但开了头，后面就容易了。
　　接着张道人起身，“我还有事，等会等过来看你，也给你带些东西。”
　　燕赤霞还是低着头，张道人踏进法阵时才听见一道低低的声音，“师兄再见。”
　　张道人离去后，燕赤霞才把胡里从袖中放出来，胡里变为人形，愣愣的看着燕赤霞，“你被逐出师门了？”
　　燕赤霞正在帮胡里理头发的手顿了顿，“是。”
　　“是不是因为我才......”
　　“不是！”燕赤霞打断胡里的话，握着胡里的手腕把他拉倒自己身后护着，“走吧。”
　　燕赤霞拔剑出鞘，一剑彻底划破了屏障，发出巨大的声响，带着胡里走了出去，一出来，就正好看见张道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张道人原本是要离开的，可才出了洞府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想着燕赤霞突然改变的态度，还有那两句‘多谢师兄’‘师兄再见’，越想越不对，正在这时，就听见洞府里传来一声巨响，张道人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回去，一进洞府，就见燕赤霞一手执剑一手拉着胡里从禁室里走了出来。
　　张道人看着胡里气的脸都快青了，“孽畜，你竟然还敢到这里来？！”
　　听见张道人对胡里的称呼，燕赤霞脸沉了沉，下意识把胡里往身后拉了拉。
　　见此，张道人更是气得不行，直接手持拂尘朝胡里攻了过去。
　　燕赤霞拉着胡里一个转身，直接自己对上了张道人，剑身与拂尘相撞，竟是擦出了火花。
　　一击不成，看着燕赤霞护着对方不说，还对自己拔剑相向，张道人气的手都在抖，“师弟，你疯了不成？！”
　　“我没疯。”燕赤霞握紧了胡里，沉声答道：“这世上，你们都觉得我做错了，可我觉得自己没错，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想要个答案。”
　　见燕赤霞铁了心，张道人一咬牙，攻了上来，这次也不只攻击胡里了，就是对着燕赤霞也不收手，几回合下来，燕赤霞和胡里身上虽有些狼狈，但也还好。
　　燕赤霞喘了口气，又把手中的剑握的紧了些，对张道人说道：“而且我已被逐出师门，早就该离去，还请张道长让我二人离开。”
　　听了这话，张道人更是直接吼道：“我看你是被这狐妖迷了神智！”
　　接着张道人收起拂尘，掏出一把符箓，朝着二人扔了过来，燕赤霞带着胡里躲闪，但躲了符箓，又落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启动的阵法里，没几下，二人身上就带了伤。
　　张道人停下攻击，看向燕赤霞，“师弟，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燕赤霞笑了一下，“对不起，师兄。”接着一咬牙将剑掷进了一个阵法里。
　　张道人大惊失色，赶忙逃出洞府，燕赤霞却抱着胡里进了一个传送阵，胡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燕赤霞也闷哼了一声。
　　等到胡里背部着地才反应过来燕赤霞是把洞府给炸了，燕赤霞倒在他身上，勉强施了个法术遮掩住两人，接着胡里就感觉身上一沉。
　　燕赤霞晕过去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歌舞声，灯火通明，胡里这里确是什么都看不见，伸手摸了摸燕赤霞的背部，只感觉满手湿润，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那一瞬间，胡里好似回到燕赤霞替他挡下黑山老妖那一道黑气的时候。
　　胡里轻轻开口，竟是带上了几分颤抖，“燕赤霞，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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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