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30、第三十章

　　白歌走了。
　　胡里知道，白止的事他并不怪自己，但他们二人，再不可能如从前那般了。
　　娇娜出嫁后，胡里陡然觉得族中冷清了下来。
　　胡奶奶看这段时间胡里表现的也挺乖的，也松懈了些，只要胡里不出族里，就随他去。
　　胡里跟着其他人一块送别宾客，可送着送着，就有长辈开始拉起胡里的手细细问了起来。
　　多少岁了啊？
　　小伙子真是长得一表人才。
　　是呀，修行也努力。
　　有对象了吗？
　　没有？那可得抓紧了。
　　没对象？正好，我和你说，我家有个女儿/孙女/侄女/外甥女......
　　胡里干笑着抽回手，“奶奶叫我呢，我先过去。”然后落荒而逃。
　　胡奶奶当然没有叫胡里，但胡里还是去了胡奶奶的院子里装个模样，结果一进院子，就看见有三个女子正站在院子中间说话。
　　胡里一瞧，好么，三个中就有两个是熟悉的。
　　那三人也看见了胡里，纷纷行了个礼，眼生的那女子行了礼看着胡里就笑了起来。
　　辛十四娘和小翠赶紧向胡里解释，“胡公子勿怪，婴宁只是爱笑，并无其他意思。”
　　胡里听到那笑声就觉得觉得耳熟，再一听，不就是秦奶奶的女儿婴宁么，赶紧还礼说自己不在意。
　　屋里，秦奶奶听见门外的动静笑了起来，“要我说，胡里这孩子很好，你不必担忧。”
　　胡奶奶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拘着他，只是天意弄人。”
　　胡里的恩人偏偏是道士，偏偏胡里还对那道士起了念头，虽然胡里自己还未察觉，但她哪有看不出来的，再听胡里的话，那道士也明显对他好过了些。
　　这些日子，只要一想到胡里和那道士，胡奶奶就忍不住心惊起来。
　　秦奶奶听着外面婴宁欢快的笑声，也弯了嘴角，“这世道就要乱了，实力才是生存的资本。”
　　胡奶奶抿着唇，“可我还是不放心，如今这世道，道士和妖已是势如水火，偏偏他们两个......”
　　“那你就能肯定他二人最后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会走到一起？”秦奶奶明显不赞同，“这世上，有的人过了一辈子都不曾遇见让自己动心的人，有的人遇见了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就那样糊涂的过完了一辈子，还有的人，遇见了偏偏又没有缘分相守，能相遇相知相守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胡奶奶还想再说什么，可看见秦奶奶那怀念的眼神，就说不说口了，最后默然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屋外的动静。
　　屋外几人正说着辛十四娘的事情。
　　广平冯生，年少而行为率意，还好杯中物。
　　几年前的一个清晨，冯生外出游玩，遇见一个少女，身穿红衣，相貌姣好，似乎在赶路，冯生看见她时，她正因为鞋袜被露水打湿而微微皱眉。
　　冯生对女子一见倾心，想要上前询问女子的名字，那女子却不见了。
　　那女子便是辛十四娘。
　　冯生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辛十四娘的身影，最后只有回家，谁知竟在回家道旁的一座古庙里看见了辛十四娘的身影，冯生欣喜若狂，觉得那简直就是命中注定，可对辛十四娘而言，却是孽缘的开始。
　　冯生进了寺庙，只有一个老人出来，拱手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冯生眼睛四处看着，嘴里随意说自己偶然见到古寺，就想进来瞻仰瞻仰，又趁机询问老人，“老先生在这里做什么。”
　　老先生说自己居无定所，只是借此地方暂时安顿家人。
　　冯生不肯离去，老人只好说请客人吃茶。
　　二人走到后院，冯生刚坐下就注意到窗户后面传来了衣裳簌簌的声音，还有几声女声。
　　冯生立刻来了精神，吃了茶，又和老人互通了姓名，老人说自己姓辛。
　　冯生直接粗率的问道：“听说令爱还没有好的夫家，在下不才，愿做您的女婿。”
　　辛老说道：“小女有十九人，出嫁的已有十二人，婚事都是内人拿主意，老夫不参与。”
　　说着，辛老进了里面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对冯生赔罪，“对不住了，我们没有翁婿的缘分。”
　　冯生大怒，直接闯进了里面的房间，“既然不能成为夫妻，那就应该多看看本人，好消除遗憾。”
　　里面的人听到响动，一齐站了起来，满脸惊愕，只见那人群中果然有辛十四娘。
　　辛老大怒，命几个人将冯生赶了出去。
　　冯生回到家，对辛十四娘念念不忘，第二日又去寺庙，只是那里一个人都没了。
　　又过了段时间，冯生晚上迷了路，误入了涧谷，远远看见林子里又灯火就赶了过去，叩开大门，跟随着里面的仆从见了郡君。
　　郡君是一位老太太，姓薛，见着冯生，很是惊喜，说冯生实际上是她的外甥孙子，又问他怎么深夜到了这里。
　　冯生一一答了。
　　薛郡君就皱了眉，“不过是些野狐狸精，竟也有这样的胆子。”说着又拍了拍冯生的手，“你放心，我替你做主。”
　　又问冯生看上的是哪一个，冯生说是穿红衣的那个，一旁的人就说是十四娘。
　　薛郡君点了头，让奴仆前去唤辛十四娘过来。
　　辛十四娘来了，薛郡君上下一打量，就开口了，“这是我外甥孙子，他十分想和你结为夫妻，我觉得你们很相配，就想替你做媒。”
　　辛十四娘垂了头，说还应该告诉自己父母。
　　薛郡君就笑，说：“我给你做媒，还能有什么问题呢？”说完，就让下人收拾房间被褥，竟是让他们当晚就成了亲。
　　听到这里，胡里就皱了眉，婴宁和小翠也很是气愤。
　　房间里，秦奶奶直接啐了一口，“这样的人，竟也配封为郡君？”
　　胡奶奶笑了，“她的夫君薛尚书如今担任五都巡环使，数百里的鬼狐都是他的手下，旁人自然要给她几分面子。”
　　秦奶奶叹了口气，“都说娶妻娶贤，有这样一位夫人，薛尚书的职位也怕要变了。”
　　辛十四娘就这样嫁给了冯生，冯生的爹娘因为辛十四娘来历不明而对她不喜，事事为难，辛十四娘的父母又因为不明白里面的情况而对她生起气来。
　　冯生有个同窗，姓楚，是当地银台的儿子，和冯生素来有些不快。
　　辛十四娘偶然见到过楚公子，回去便多次告诫冯生，说那楚公子性似豺狼，让冯生不要和对方多相处。
　　冯生听了，也只笑一笑，认为辛十四娘是在杞人忧天。
　　结果在几个月前，那楚公子竟因为一些事情诬陷冯生杀了人，还买通了县官，将他抓了起来，用了刑，按了认罪书，再过几个月就要被砍头。
　　说道这里，辛十四娘又轻声哭了起来，婴宁和小翠赶紧安慰她。
　　胡奶奶看着门外说道：“这辛十四娘倒是温柔善良。”
　　秦奶奶也点了头，“是呀。”
　　秦奶奶听到婴宁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就勾了起来，胡奶奶看见，叹道：“你还没放下吗？”
　　秦奶奶笑，“我有什么放不下的。”
　　胡奶奶看着秦奶奶皱了眉，“鬼也是有着情感，会生病的，你既然放下了，为何又会郁结伤身。”
　　秦奶奶慢慢收起笑，“我知道这样对我身体不好，可对鬼而言，若要放下，那就意味着忘记，我舍不得。”
　　“当年就该听我的，把婴宁送到我这来，她不在，起码不会日日在你眼前提醒着你。”
　　“婴宁是她死前托付给我的，我又怎么可能将她送走。”秦奶奶看向胡奶奶，目露恳求，“灵姐姐，我就要消散了，只是我还有两件事想要求你。”
　　听到那个称呼，胡奶奶好似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想起往日种种，不由得闭了眼，“你说吧。”
　　“第一件事，将我的衣物和她埋在一起，也算是死同裘。我和婴宁母亲的事，只要婴宁不问，你就别告诉她。”
　　“第二件事，我替婴宁选了个后生，人不错，再过段时间就要出嫁了，婴宁出嫁后，请你时常派人去看看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听到秦奶奶的第一个要求，胡奶奶就难过了起来，世人常说人妖之恋，往往都是人死了妖苦苦等候，可她面前的这对，却是人等了一辈子，死了也等了几百年。
　　胡奶奶点点头，应下了。
　　秦奶奶听着胡里的声音，又对胡奶奶说道：“让胡里去吧，有些事，堵不如疏。”
　　胡奶奶面露忧色，“我也不瞒你，胡里天分好，自己也努力，现在若是报了恩，就能修成狐仙了，可是，胡里的天劫还未完成，还剩一道天雷。”
　　秦奶奶听到这句话，也明白了之前胡奶奶的想法，伸手替胡奶奶倒了杯茶，“若是这样，那胡里就更应该去！”
　　“现在胡里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好歹还有你看着，可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若你走了，胡里又出了事，等到那时候，又还有谁能够帮他呢？”
　　听了秦奶奶这番话，胡奶奶沉思良久，最后点了头，“你说的对，那就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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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小白止的死，我想说，原故事中鸽子就是这样死的，故事鸽异，不过原书中是送了一对鸽子给张公子，而且也没有鸽子的姓名，什么白歌啊白纸啊，是我编的。
说到这，我知道，你们又要笑我的取名能力了......
其实吧，我也很想取那些一看就有意义有深意，各种高大上的名字，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