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29、第二十九章

　　胡里便把他带到一处房间，又让人上了一桌酒席，为他掺了满满一杯酒。
　　武云接过酒杯，啜饮了一口，才开口说道：“我平生奇遇甚多，但要说最令我难忘的，莫过于小人和巨人的故事。”
　　胡里：“哦？愿闻其详。”
　　“小人那是三年前，那日我在家中书斋看书，忽然看见一只小小的仪仗队从堂屋中走出来。”
　　胡里问道：“有多小？”
　　“仪仗队的马只有青蛙大小，人只有手指头大小。”
　　胡里心中暗道，原来是拇指姑娘。
　　武云继续讲道：“那仪仗队虽小，阵势却极为威风，几十个小人簇拥着轿子上的一位官员，堂而皇之朝大门外走去。”
　　“那官员头戴乌纱，身着绣衣，坐在轿子里摇头晃脑，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胡里暗暗吐槽，你现在的样子也和你说的那个小官员差不多。
　　“待仪仗队出门后，又有一个小人匆匆返回，拿起一只只有我指甲大小的包裹递给我，说是今日情急，借了我家的道，所以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我不要介意。”
　　说着，武云拿出了那只小包裹给胡里看，胡里看了一眼，又帮他把酒满上，“如此说来，小人国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了，那大人呢？”
　　武云听到胡里问大人，就神秘的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两侧腮帮上的的伤痕。
　　胡里细看，发现那两块疤痕十分狰狞足有铜钱大小，就听那武云说道：“这便是那巨人留下的。”
　　“五年前我到云南旅游，不慎迷了路，被困在山间，天色渐晚，最后只有找了一处地方休息，可我睡下还没多久，就听见动静醒了过来，只见一个一丈高的巨人走了过来，我赶紧躲了起来，很快，那个巨人走了过来，直接抓起我的马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接着又发现了我，把我的头按住，从旁边的大树上折下一段树枝，像穿鱼一样穿过我的腮帮子。”
　　说到这里，武云不自在的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脸上还有几分恐惧。
　　“接着他扛起树枝，把我带到一颗大树下，那颗大树更加大了，光是一片树叶都能把我完全遮住，那个大人将我放了下来，我感觉到他已经走远后才拿出剑将树枝砍断，跑到大树后面的草丛里躲起来。”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更大的巨人和他一起回来了，发现了地上的树枝，顿时生气起来，对之前的那个巨人进行了殴打，之前那个巨人也不敢反抗，只是默默承受，过了一会儿，等两个大人都离开了，我才仓皇逃离。”
　　胡里向武云敬酒，赞叹道：“当真是闻所未闻。”
　　武云面上显现出得意的笑容，一仰头，喝尽了杯中酒，喝完后，便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胡里这才冷哼出声，将杯子随意抛在桌子上。
　　两杯上好的百年陈酿，醉不死你。
　　唤了人来，让他们把武云扔出去，再扔出去前，再搜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偷藏了酒席上的东西，这些器具全是用搬运之法从大户人家里借的，之后还要还回去。
　　胡里觉得，武云既然这么热衷于显示自己的经历丰富，那么自然会收藏相应物品，好在讲故事时拿出来给人看，让人相信他所说的故事。
　　果然，过了一会儿，从他身上摸出来一个酒杯，胡里拿起酒杯细细摩挲，盯着武云的眼神里满是恶意。
　　这武云要是敢把四姐的婚事当奇遇讲出去，就别怪他到时候把他变成武大郎！
　　吉时到，鞭炮声响起，娇娜被人扶着出了门，到堂前拜别了胡奶奶，然后被胡二郎背出了门。
　　胡里在后面看的牙痒痒，明明之前说好是由他来背四姐出门的！
　　等再看到门边同样一身红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吴公子，不，现在该叫吴姐夫了，胡里的牙就更痒了。
　　四姐出了门，花轿吹吹打打的离开了，客人们也落座，开始吃喝起来，胡里看了眼胡奶奶，最后还是乖乖回去了。
　　走到后花园，胡里刚走到转弯处就听到一阵幽幽的哭声传来。
　　胡里一激灵，女鬼？
　　不对，这里哪有什么鬼？
　　胡里又仔细听了听，发现还有一个女声在一旁宽慰：“好了，十四娘，今天是娇娜的好日子，一会儿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别哭了。”
　　胡里点点头，对呀，今天我四姐出嫁你在这哭，什么意思？
　　那位十四娘抽噎了几下没有继续哭泣，但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音，“那时我虽是被逼着嫁给了冯郎，但这些年来，冯郎对我无微不至，我也开始为之感动，但是冯郎竟不小心惹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我找遍了冯郎的亲友，无一人肯出手帮忙，家中也因为之前的事生着我的气，我原本想着已经过了好几年，家里人气也消了些，这才趁着今日的机会来见见，谁知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胡里心里哇哦，这听起来很有故事啊。
　　托前世那些网络小说午夜八点档的福，胡里的脑海里瞬间就出了一部连续剧。
　　另一女子说道：“你嫁进他家多年，操持家务，事事小心，即便这样，他的父母也时常为难与你，你的父母也因为当年的误会而不愿见你，这些年你也只是对他的看法改变了，却不曾对他动心，更何况这次他出事之前你已经劝诫过他多次，是他自己不小心，要我说，这是天意，你不必忧伤自责，待他死了，为他收敛立坟，也就全了情意了。”
　　十四娘又说道：“可是他是无辜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背负着这样的污名被砍头，我做不到。”
　　胡里点点头，这位十四娘听起来倒是十分善良。
　　结果那边突然传来惊呵，“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竟是连见人都不敢！”接着一穿青衣的女子冲到了胡里面前。
　　胡里：“......”
　　青衣女子：“......”
　　胡里这才发现，之前自己点点头，竟让地上的影子露出去一角，被这穿青衣的女子发觉了。
　　胡里感到有些尴尬，背后偷听人谈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那青衣女子也有些尴尬，估计是认出胡里了。
　　正在两厢尴尬之际，之前那名哭泣的女子也走了过来，“小翠，是谁？”
　　胡里一瞧，那名叫十四娘的女子身着红衣，面目鲜妍，气质温婉，只是双眼微红，平添了一份柔弱，惹人怜惜。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赶紧行了个礼，“辛十四娘见过胡九公子。”
　　胡里也赶紧还了个礼。
　　接着辛十四娘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背后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在别人婚宴上诉苦哭泣还被主人家发现，更不是什么好事情。
　　最后还是胡里打破了尴尬，侧身让开了路，又用手做了个请，语带笑意，“这园子大，结构也复杂，稍不注意就迷了路，女眷的席位在水阁，顺着这条路走到宝瓶门再左转走到底便到了。”
　　二女也明白了过来，含笑还了个礼，“多谢胡九公子，不然我们姐妹俩还不知道要在这园子里转上多久呢。”接着施施然远去。
　　胡里这才吐出一口气。
　　胡里慢悠悠回到院子里，只见花树下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白歌正坐在那里独自一人饮酒。
　　当初白歌是打算和胡里一起找到燕赤霞的，可是两人才出了榆林没多远，白歌就忽然脸色大变，说他的子孙出事了，接着立刻和胡里告别，自己变成原型飞走了。
　　胡里走过去坐到白歌对面，为自己倒了杯酒，慢慢饮起来，“那时候发生什么事了？我后来给你传信你也没回。”
　　白歌抬起头，胡里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短短几月未见，白歌面貌竟老了好几岁。
　　“我打算带孩子们回深山，再不出来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喜欢......”
　　白歌打断了胡里的话，“胡里，白止没了。”
　　胡里愣住了，“怎么......怎么就没了，是那小东西又不听话偷溜了还是跑哪藏起来了......”
　　白歌慢慢红了眼眶，“胡里，白止死了，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胡里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总是喜欢偷跑去人间玩，老是被人捉住，喜欢同自己斗嘴的小白止死了？还连尸骨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
　　“是那张公子，得了白止后便拿出去炫耀，好些人慕名而来，有一次，有一高官见了白止后赞叹不已，他便把白止献了上去。”白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胡里，那高官说，原来用这样神奇的鸽子熬出的汤，和那些普通的鸽子熬出的汤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胡里手中的酒杯就这样落到了地上。
　　白止死了？还被熬成了汤？
　　想起那时候自己吓唬白止的话，胡里只觉得天旋地转。
　　白歌又饮了一杯酒，“白止的事，我亲自来告诉你，就是害怕你多想。”
　　胡里蠕动着嘴唇，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什么叫做害怕自己多想，明明白止的死，自己也有一份责任。
　　“幼时白止每次犯了错，我都想着一定要对他严加管教，可每次都没有。如今白止死了，我常常回想，如果那时候早早就狠下心肠管教他，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终究只是如果。”
　　“胡里，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哒，武云是我原创的人物，还有，今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