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23、第二十三章

　　胡里和燕赤霞坐在大柳树旁的亭子里休息，看着县城里的乱象，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了，燕赤霞就让胡里好好休息，之前那番奔波，燕赤霞还好，胡里却是有些撑不住了，最后一段路还是他化为原型，让燕赤霞带着他走的。
　　胡里也想好好休息，可看着这番场景，哪里能放下心，虽然燕赤霞想尽办法让胡里吃好喝好，但胡里还是一日日瘦了下来。
　　沉默了许久，胡里才低下头说道：“若是能避开这场蝗灾便好了。”
　　自从胡里入了世，几乎每到一个城，城里都满是妖气，那时候胡里就知道，这个王朝命数将尽。
　　虽说自古以来，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可太平岁月里百姓的日子总是要好过一些的，不然哪里来的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燕赤霞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夜里，县令疲惫不堪，直挺挺的坐在案桌前，竟就这么睡了过去，梦里有个身穿青衣的书生前来拜见，自称姓柳，说他知道有一方法可让县城避开蝗灾，愿意告诉县令。
　　县令大喜，立刻请柳书生讲来。
　　柳书生便道：“明天西南方向的路上会有一个妇人，身披褐色披肩，骑着一头大肚子的母驴而来，那妇人便是蝗神。到时你为她献上水酒，等她喝完三杯酒，再向她哀求，就可以避免蝗灾。”
　　县令醒来后虽感到惊异，却还是命人前去准备。
　　第二日，县令换上家常服饰，等在西南方向的路上，等到日渐高斜，果然从远处来了个身披褐色披肩，骑着一头大着肚子的母驴的妇人。
　　待妇人走近，县令便请她喝酒吃菜，妇人也果真坐下吃喝了起来，等喝完三杯酒，就起身坐上驴子，准备继续向前走。
　　县令赶紧上去拉住驴子的绳子，妇人皱了眉，问他准备做什么。
　　县令跪下来向她坦露自己身份，也说自己知道她的身份，请她可怜可怜，不要伤害地里的庄稼。
　　蝗神冷笑：“吃了你三杯酒，不伤庄稼可以，但那泄露我秘密的罪魁祸首却必须遭到惩罚！”
　　说完，蝗神将身上的褐色披肩解下扔向空中，披肩立刻成了一群群飞舞的蝗虫向县城飞去，没多久就飞了回来，又变成了披肩。
　　蝗神骑着母驴走远了，县令回到县城后却发现县城里所有的杨柳树的树叶都被啃食一清，之前胡里和燕赤霞休息的那个亭子旁的柳树，更是连树枝树根都被啃食了许多。
　　县令顿时恍然大悟，那柳书生，就是这颗大柳树！
　　胡里见丰收县避开了蝗灾，大松了口气，想着周围的县城都已经知道了蝗灾的消息，便想着去远点的县城，却被燕赤霞拦下了，“县令得知蝗灾是我们告诉他的，那柳书生也是听了我们的话才起意行的事，也算是我们插手了，若是再去，蝗神定会发怒。”
　　胡里顿住，他们不能再插手，那就只能希望那些县城能尽快做好准备，消息也能传的再快一点。
　　县令也来找了他们，一是道谢，二是请他们救救那柳书生。
　　二人看了看大柳树的情形，便知道对方情况不太好，但终究还有口气在，把他移去深山之中静静修养，过的百来年，自然会恢复。
　　县令自然又是一番道谢，派了人来将大柳树移去深山中种植。
　　大柳树离开前，又幻化出柳书生的模样出现在胡里和燕赤霞面前，请求他们帮忙。
　　说是之前他和金陵的陶生和黄英姐弟约好了一同喝酒，如今自己这番模样，只能失约了，希望胡里和燕赤霞能够帮助自己向他们说明自己未能赴约的原因。
　　胡里原想着长安城近，想着去看看有没有疯道士的消息，听了柳书生这席话，又觉得去安期岛寻神仙也没关系，燕赤霞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胡里又想到大柳树这番也有替自己受罪，于是也答应了。
　　离开沂州，一路向金陵出发，山路渐渐变成了水路，那一片人间惨象也慢慢变成了歌舞升平。
　　坐在船上，刚开始胡里还觉得新鲜，后面开始觉得难受了，脚踩不到实地，心里总是有些悬着。
　　胡里虽然没有说，但燕赤霞一看胡里开始变少的饭量就知道胡里是不舒服了，于是到了下一个渡口时，就带着胡里走了陆路，只在必须的情况下才坐船。
　　胡里心里很是感动，不得不说，燕赤霞对他真的很好，交了这么一个朋友，这辈子都值了。
　　这日胡里正和燕赤霞在路上走，就看见一队丧葬队吹吹打打的的过来了。
　　胡里二人赶紧避到路旁，让他们过去，队伍过来了，胡里却疑惑了，这丧葬队一路撒着纸钱，吹的丧曲，但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脸上带笑，胡里又细看了番，发现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等到队伍过去，燕赤霞也轻声对胡里说道：“棺材里的人还活着。”
　　胡里抿紧了唇，不得不说，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什么献祭的细节瞬间就浮现在了脑海。
　　胡里看向燕赤霞，“今晚我们在这里住下吧。”
　　燕赤霞点了头，“好。”
　　当夜二人便住在前方的城市里，坐在客栈的大堂里，一边吃着饭，一边听其他客人讨论“神女”。
　　这个问神女可下葬了？那个答下葬了。这边又接着说这样贞烈的女子，合该建碑立祠受香火供奉的，那边又说王家居然出了个这么个恶徒，此事一出，倒让此地名声都变坏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就笑，“那王家生了十七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不宝爱？如今宠出了这么一个祸害，倒要看看他王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此立足！”
　　又有人叹，之前那王十八还是娶了妻的，这回回来，说是原来那妻子路上生了急病去了，现在想想，估计就是被那王十八给害了。
　　胡里在一旁听着，倒是慢慢听明白了。
　　原来此地有个王家，生了十七个女儿才得了个儿子，取名王十八，自小千宠万爱，结果把王十八养成了个自私自利狠毒的性子。
　　王十八长大后，本地都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于是王家夫妻就托媒人从外地娉回来一个妻子。
　　妻子姓唐，嫁进门半年后边说想要回家看看，王家夫妻便同意了，让王十八随唐氏回去。
　　几天前，王十八回来了，但唐氏却不见人影，身旁跟着个美貌的女子。
　　王十八对王母说，唐氏在路上生了急病去了，这是他新娶的媳妇，名唤庚娘，王母也半句不问就相信了，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庚娘。
　　谁知道庚娘进了王家当晚就杀了王十八，自己也投湖自尽，还留下封遗书，众人一看，原来这庚娘根本不是王十八新娶得妻子，而是金大用的妻子。
　　庚娘和金大用还有公公婆婆一起坐船出行，结果谁知道路上遇见了王十八夫妻，起初一路嘘寒问暖，没几日金大用就和王十八成了知己，接着等船行到无人处，王十八就把金大用骗出船头，把他打晕推进了水里，又如法炮制，将金大用的父母也打晕扔进水里。
　　之后王十八也把唐氏扔进了水里，想要对庚娘用强，被庚娘用月事借口躲了过去，等到了王家，庚娘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于是自己便提前备好刀具，趁晚上王十八想要与她亲近时杀了他。
　　众人将庚娘从湖里打捞起来，只见对方面色红润，神色安详，一点都不像死去的人，叫来衙门的仵作看了，却说庚娘的确是死了，可将庚娘的尸体停放了半月，庚娘的尸体依旧如此，不见半点腐败和僵硬，反而有隐隐异香传来，众人大惊，也不知道谁说了句庚娘成了神女，众人便开始用神女来称呼庚娘。
　　接着就有人来祭拜，后来想着把神女的身体就这样放着也不好，就给她换了衣物，陪送些金银，将其入土为安。
　　胡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起码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好的，庚娘也不是被献祭品，可想到燕赤霞说的棺材里的人还活着，就不由得皱了眉，停尸半月还活着，只能说明那庚娘有问题。
　　燕赤霞给胡里夹了一筷子菜，“别想那么多，先吃饭。”
　　胡里：“......哦。”
　　等到晚上，胡里和燕赤霞偷偷出了城，走在路上，胡里用肩膀撞撞燕赤霞，“你知道那庚娘埋在哪里吗？一处处找有点费时间吧？”
　　燕赤霞无奈的看了眼胡里，“有人替我们引路。”
　　胡里：？？？
　　接着燕赤霞就带着胡里等在一条岔路口，掩去二人身形，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四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走了过来，燕赤霞便示意胡里跟上。
　　胡里见这四个男子一路走一路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最后来到一处小土包前掘了起来。
　　胡里注意到那是新坟，而且周围还是撒着纸钱，立刻就明白这是庚娘的坟了。
　　胡里看向燕赤霞，眼中满是疑问，他是怎么知道这几个人要来挖坟的？
　　燕赤霞明白了胡里的眼神，小声说道：“在大堂吃饭时我注意到他们几个坐在一旁休息，神色不对，后面就多加留意了一下。”
　　全程只顾着听消息的胡里：“......哦。”果然，自己还是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