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我的恩人是燕赤霞》一行万里

22、第二十二章

　　最后胡里都不知道是怎么送走芙蕖相公的，只觉得自己和燕赤霞的关系是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燕赤霞之前炸了小半个客栈，所幸没有人受伤，后来燕赤霞又赔了钱给掌柜的，另选了间房住进去了。
　　燕赤霞把客栈整成这样，掌柜的也没生气，燕赤霞给他银钱也不要，最后还是硬塞进他手里的，之后还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什么的也都换了新的，来送了热水和吃食上来，做完这一切，要退出去时，掌柜的直接跪下，给胡里和燕赤霞磕了个头。
　　胡里注意到掌柜退去时红了的眼眶，这下也明白了，估计是芙蕖相公把安娘的事告诉他了，心下不由得有些唏嘘。
　　胡里和燕赤霞吃完饭又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胡里还有些兴奋，给燕赤霞说着地府的事，还把判官的事也说了。
　　燕赤霞听了，就皱了眉，“无视法规，随意行事，扰乱人间，却只是惩罚的这样轻。”门房是什么？迎来送往，接受帖子，凭判官之前的职位和人脉，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官复原职。
　　胡里打了个哈欠，“不过说起来，地府的人也太少了吧？考个城隍都要生魂去，听说本该去的那个生魂，年龄也不大，也就二十来岁，若是真考上了，难道就要他现在死了，好去任职吗？”
　　燕赤霞给他解释道：“如果他考上了，阳寿未尽之前是会让其他人代任的，等他阳寿尽了，再去上任。”
　　胡里咋了嘴，“可真麻烦。”
　　燕赤霞道：“没办法，你说过的，地府人少。”
　　胡里笑了笑，其实他也知道，哪里是地府人少，不过是善人少罢了。
　　燕赤霞替胡里掖了掖被子，“睡吧。”
　　胡里顺从的让燕赤霞替自己把被子掖紧，嘴里却说道：“现在哪里睡得着？天都快亮了。”
　　燕赤霞替胡里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有什么睡不着的，折腾这么久你就不累。”
　　胡里这下不说话了，乖乖地闭上眼，可没过一会儿，就感觉燕赤霞将手伸了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紧接着，胡里就感觉一股暖意从手部传来，慢慢的，自己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胡里睁开眼，转头看向燕赤霞，对方闭着眼，神色淡淡的，好像用自己法力替胡里暖身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或许是察觉到胡里的目光，燕赤霞没睁眼，只是淡淡说道：“睡吧。”
　　胡里眼睛弯了一下，“好。”
　　胡里闭上眼，又睁开眼，“你说我们去找谁帮忙取出狐珠？”
　　想到那些人的误解，胡里心里莫名有点堵，自己是个狐妖还好，反正世人都觉得狐妖就应该是魅惑人心的，但燕赤霞一个道士有了这样的传言，恐怕并不好过。
　　没等到燕赤霞回答，胡里又说道：“我想去长安，上次只是匆匆去了一趟，还没好好逛逛。”
　　燕赤霞对胡里急着要回狐珠也没多想，但听胡里说起长安，就想起那次初见，想起胡里明明心里害怕还装着一脸神气的样子大摇大摆的从自己身旁走出去的模样，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转过头，看着胡里，“好，那就去长安。”
　　但他们还是没去成长安。
　　二人出了城还没走上几日，就看见一片土褐色的云飘了过来，落在地上。
　　燕赤霞认出是什么东西后脸色大变，拉着胡里跑了起来，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冲了进去，主人家听到动静跑出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燕赤霞塞了银子在手里，“蝗虫来了，劳烦借个屋子避避。”
　　主人家听了他的话转头看向那片慢慢落在地上的云，一点点张大了嘴，手中的银子也落在地上。
　　胡里站在房里喘着气，听着屋外传来主人家的叫喊，接着是左右的邻居出来查看，也跟着喊了出来。
　　有的喊着去救粮食，有的喊着把孩子抱进去，别被蝗虫咬了，还有喊着家人，牵着家中牲畜的。
　　没多久，一个个蝗虫像炮弹一样撞到屋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有的蝗虫还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胡里一瞧，足有成人手指大小。
　　胡里怔怔的看着燕赤霞：“我们不去帮他们吗？”
　　胡里没见过蝗灾，但知道蝗灾的危害性，等蝗灾过去，粮食便会极其短缺。
　　当年□□饿死了多少人？胡里的曾祖就是活活饿死的，奶奶每次提起眼眶都是红的，说曾祖怎么把那最后一点糠给了她，让她藏起来，自己撑不住的时候就吃，别给哥哥们看见。奶奶节俭了一辈子，平日里见着家里有谁吃饭浪费都是要训的。
　　燕赤霞深深看了眼胡里，走过去替他捂住耳朵，遮住一部分声音，“这次是蝗灾是蝗母做的，我们若是插了手，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胡里这才回想起，自古就有旱极必蝗的说法，可他们这一路行来，却没有听说过哪里干旱很严重的传闻，就连那群蝗虫，也是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
　　屋外开始传来哭号，有大人的有小孩的，还有牲畜的混在其中，有的蝗虫饿极了，就开始啃起肉来。
　　胡里闭了眼，硬着心肠装作没听到，见状，燕赤霞又把双手捂紧了些。
　　等到屋外渐渐没了声响，燕赤霞才放下双手，带着胡里出去。
　　屋外一片狼藉，满眼望去，不见一点绿色，还有些黄灰色的蝗虫在地上蹦跳，有的人看见了就红着眼上前打死，还有的人坐在田地里，身上还有血迹，却捧着那些残碎的庄稼嚎啕，更多的，却是茫然的站在那里，双眼无神，连眼泪都哭不出了。
　　燕赤霞带着胡里往前走，有人看见燕赤霞身上的道袍，立刻扑了上来，扯着他的袖子求他救救这里，却被燕赤霞轻轻挥开，那人被挥倒在地虽没有受伤，但也没有起身，只看着燕赤霞越走越远，最后埋下头，疯狂地捶着地，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嚎啕。
　　胡里听着身后的那些哭声，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来，燕赤霞转过身来看他，胡里就扯出一个笑：“现在蝗灾结束了，我想帮他们。”
　　燕赤霞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你现在留下来又能帮他们多少？蝗母造成的蝗灾我们不能插手，但提前给个提醒，只要小心些，不被发现，就不会有事。”
　　胡里下意识攥紧了燕赤霞拉住他的手，“还会有蝗灾？！”
　　“蝗母出现，灾情范围绝不会小。”
　　“那我们要去哪里？”
　　“沂州，蝗母从青州而来，向兖州而去，兖州我们去已经来不及了，直接去沂州！”
　　胡里和燕赤霞便急向沂州赶去，等到了沂州，立刻跑去求见太守。
　　太守府外的奴仆却是嗤笑出声，“哪里来的骗子，太守是你相见便能见得？装个道士也装不像，带个小童就这样子？”说着，那奴仆还上下打量了一下胡里，砸了咂嘴，暧昧的说道：“是相好吧？滋味怎么样？”
　　燕赤霞瞬间就握紧了剑，牙关紧咬，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胡里也咬着牙，默默在心里念叨着大局为重，拉着燕赤霞离开，走到远处的巷子里将二人的容貌变化了番，燕赤霞成了老人模样，白胡须一大把，手中还拿了个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胡里自己又变成了八九岁的穿着道袍的小童，还把燕赤霞的剑拿过来捧在怀里。
　　二人又到太守府前，胡里走上前去，“我家师傅有仙药要献于太守。”
　　奴仆立刻进去禀告，不多时，就有人出来请道长进去。
　　二人见了太守，直接变化成自己原本的模样，向太守说道：“青州衮州已发生蝗灾，正向沂州蔓延，望太守能早作准备。”
　　太守先是见着二人变化吃了一惊，等听到此话，直接黑了脸，“一派胡言，本府从未听说今年那里有了旱情蝗灾，哪里来的野道士，竟敢到本府这里来行骗！”
　　胡里赶紧说道：“蝗灾的确已经发生，大人派人一探便知，只是望大人以一州百姓为重，提前做好准备。”
　　太守直接招来人，“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
　　胡里和燕赤霞被赶出府，等了一日，见太守无丝毫反应，胡里便想着请土地神给当地人托梦，告诉他们蝗灾的事情。
　　燕赤霞摇了头，“土地神是被敕封的地仙，这些事，他不能插手。”接着叹了口气，看着胡里，“接下来我们只能去沂州和衮州交界处了，能救一县便是一县。”
　　胡里点头说好。
　　二人又前往丰收县，此县位于沂州和衮州的交界处，土地丰饶，粮食产量一直很好，故得名丰收。
　　二人告诉了丰收县的县令，对方倒是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得知蝗灾的确已经发生，而且还在向这边蔓延，立刻向上峰发了急信，同时立刻准备了起来，县里顿时一片忙乱。
　　可最近正是田中粮食长到一半的时候，根本收不起来粮，等蝗灾过后再重新播种，县里也没有多余的种子，就连口粮，也撑不到粮食成熟。若是今年朝中不减赋税，那便是要把人活生生逼死。
　　不到两日，县令的头发就已经白了一半，整个人老了许多岁。
　　县里已经乱了，有钱的就带着仆人和粮食离开了，更多的人却是没法离开，只有赶紧存粮食，地里能收的就收，县里也没人做生意了，到处都是一副荒凉破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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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小天使问瓜异，其实瓜异的故事很简单，就是有一年在一家人的园子里，黄瓜藤上结了个大西瓜。而且瓜异好像是聊斋全文中最短的一个故事，只有26个字，是第四卷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