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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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次见面吧，阿格尼丝·保罗-张。”车辆在雾中飞驰，坐在艾布拉姆斯另一边的人同她搭话。
对方有着庞大的身躯，头离车顶的距离更不多了。难得要仰起头看人。她想了好半晌，却依旧没想起来是谁，记忆力下降不是药的副作用，只算在她自己混沌的脑袋上。
“这是克劳斯。”艾布拉姆斯说道：“你们见过一次吧，在巴黎的咖啡馆里。”
巴黎的......咖啡馆？这么一说，阿格尼丝倒有了印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两年前，或者更早一些吧。
她看了一眼克劳斯，继续缩在窗边，望向窗外。
“至少打个招呼啊。”艾布拉姆斯抬手就要揉阿格尼丝的头。
“不要碰我。”她即刻说道。
然而艾布拉姆斯像是没听到一般，想揉草一般弄乱了她的头发：“以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以前是什么时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两年左右了。”艾格尼丝一字一顿道：“而且我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好孩子，T，那只是你的错觉。”
“心情是真的很糟糕啊。”艾布拉姆斯问道：“是晚到的叛逆期吗？”
阿格尼丝抿了抿唇，手拉在安全带上，克制着自己跳车的冲动。
“坐稳了。”驾驶座的人忽然开口，紧接着车子紧急加速，一瞬腾跃到了空中，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停下了。身后传来巨响，桥梁被不明飞行生物撞击，发生了连环车祸。
“我知道了。”克劳斯放下手机：“要耽误些时间。”
“没事。”艾布拉姆斯摆摆手。
也不看看是谁造成的，阿格尼丝腹诽，接着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去做什么？又要逃走？”
才不会，只是想看看而已......
河面上的雾气包裹着一切，一道巨大的影子在雾中乱窜，即刻来到眼前。啊，这不就是早上在酒店那儿看到的那只？不过似乎又不太一样，这只更小一些，连翅膀都没长出来。
不会飞的异性生物张开嘴巴，叽叽的叫声加上光滑无毛的面庞，只有正中有一只眼睛。对异性而言这并不是奇妙的长相。人类的相貌大多相似，与此相比，异性有更丰富的多样性，三代之内的外貌也可能完全不一样。
走下车后，克劳斯更显高大了。阿格尼丝见他戴上手套，大步走去雾中，紧接着一道光闪过，黑糊糊的东西四散开来，在下落过程中就化成了蒸汽。
克劳斯转身走了回来：“久等了，上车吧。”
阿格尼丝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事了。她那天下午没课，和艾布拉姆斯约好见面，便决定吃午饭。艾布拉姆斯说他带了一个认识的人来。
她早上下课后就坐车去到约定的地点，那是二区的咖啡馆，本地与外地人的比例大约是八比二。
时间已进入初秋，天气有些凉了，阿格尼丝把自己裹在大衣里，到达了咖啡厅。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咖啡厅那么热闹，人们坐在遮阳棚下，似乎围着什么。
阿格尼丝也走上前，见是两人在下棋。一年前因异界崩塌在人间流行起来的妖魔战棋，对于她而言是小时候玩厌的游戏。这间咖啡厅是棋类爱好者的聚集地，现在成为了妖魔战旗爱好者的聚集地了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她问围观的人。
“这个小哥很厉害啊，已经快二十个人了，没一个赢的。”
这时他的对手摇了摇头：“你赢了。”
周围人群又发出赞叹声，阿格尼丝挑了挑眉，强行挤了过去，坐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被叫做小哥的人有一头浓密的红头发，穿着背心马甲，看上去就是外地人。不过他可真是很高大。
“小姑娘，你也要玩儿？刚才我可是被打得落花流水，连棋盘延展都没到。”刚才输掉的大叔呵呵笑道。
“那我就把目标定到棋盘延展好了。”阿格尼丝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胜利。
棋盘重组，对方落棋却很快，阿格尼丝落棋不快、偶尔思前想后，总得来说还是快棋。前百步二者实力相当，快三百手时阿格尼丝纠结的时间长了些，到时间过去半小时，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目前处在劣势，而且这盘棋还要下许久。
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但她对麻烦的事从不留恋。
“抱歉，我就到此为止了。”她忽然便停下，站起身来：“还和人约了要见面。”
“喂，等等。”围观的人先叫了起来：“这样太没棋品了吧。”
“那你代替我继续下吧。”阿格尼丝笑了笑：“拜托你了。”
她穿过人群进了咖啡馆，看到了艾布拉姆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带着从不离身的箱子。
“好久不见，就你一个人？不是说带认识的人来么？”阿格尼丝点了杯可可。
“哦，他在外面下棋。”艾布拉姆斯说道：“正好要在巴黎开会，他是棋类爱好者，我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不会是......阿格尼丝喝着可可，转头就见刚才同她对战的人走了进来，两人都愣了一瞬，接着都露出了微笑。
那是个晴朗的秋日，在之后的寒冬发生了一件事，那是她变成如今这样的导火线。直到如今，她依旧没能从那个冬日中醒来。
车子在一幢简陋的楼房前停下，阿格尼丝靠在座位上，用手背按了按发红的眼睛。她真的需要吃药了。
她走在艾布拉姆斯旁边进入陌生地方的偏僻小巷，拉开了一扇门，里面是电梯。电梯的墙壁上有着术的图纹，精细的金色纹样，很好看。
“这是莱布拉。”艾布拉姆斯说道：“你总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记得。阿格尼丝做了口型，却没发出声音。她已经觉得不太好了，然而——
“我的包呢？”她看向左右：“我的包呢！”
她的声音很大，就像是骤然醒来般吼道。
“吉尔伯特去停车了，待会儿会拿上来。”克劳斯问道：“怎么了？”
阿格尼丝握紧了双手，垂下了头。失去药物让她恐慌，果然不该考验自己耐受力的。现在她就好像走在钢丝上，而下方是奔流的大海，是万丈悬崖，她就要掉下去了。
电梯门打开了，克劳斯先走了出去，接着是艾布拉姆斯，阿格尼丝落在最后。她挪动着脚步，但感到自己的腿同灌了铅一般，又同漂浮着的羽毛一般。她快要感觉不到□□的存在，好像身体已然不是她自己的了。
“回来了啊。听说扎布被送医院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站起身，似乎在看着她。
“不用担心，斯塔菲斯。”艾布拉姆斯接道：“就你一个人？雷欧纳鲁多在哪？”
“这个时间的话应该是在汉堡店，怎么了？”
“想让他用眼睛看一下她。”艾布拉姆斯说着走到克劳斯身旁，同他说着话。
医生说过，无法控制自己意识的时候尽量把注意力其中在一处，回想重要的存在，让人高兴的事。约定好的安全词是什么来着......想将注意集中到鞋子上，却想到刚才落在前面的牙齿，沾着血，像是一颗石头，在路边的，无人会注意的石头，一踢就会落到下水沟中。
就像她一样，被抛弃了，为什么要留下她一个人。在她成年那天选择死亡，是因为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了，未免太残忍了。
要怎么做才好，她构想过多少次，和医生一起解构过多少次，死亡的吸引力的确在淡化，可是现在，在没有吃药的现在却同龙卷风一般重新袭来。药物能帮助她保持一定程度的正常生活，可她不想产生依赖，想靠自己，因为她曾经是那么的——
“初次见面，我是斯蒂夫·斯塔菲斯。你是叫阿格尼丝吧，关于莱布拉——”
——永别了，阿格尼丝。
告别的信放在她的房间，被她小时候的玩偶压着。因为没有找到遗体，墓碑是空荡荡，她站在碑前疑惑着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再也不想，再也不想——谁都好，如果我自己还不能动手的话——
阿格尼丝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没事吧？”斯蒂夫看着仿佛陷入恍惚中阿格尼丝：“累了的话要不要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阿格尼丝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杀了我吧。”
刹那间时间停滞了。
“......”斯蒂夫僵在原地，好半天蹦出了一个词：“哈？”
“请杀了我吧。”她又说了一遍，用了全部的力气，哽咽着，祈求着。
然而她并未得到回应，到这里就结束了，她已经没有继续支撑自己的力量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