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pa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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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尼丝在盥洗室中换好了衣服。酒红色长袖衬衫外披了一件黑色风衣，深色的高脚牛仔和一双她穿了很多年的靴子。
办理遗产事务时该穿得更正式些，但当年她穿着睡衣就从坐车离开了学校之后和律师一起办理各种事务，怎么想今天都够正式了。
她离开酒店到了马路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刚坐进去，艾布拉姆就跟着坐上了副驾驶。
“去哪里？”司机问道。
没待她开口，艾布拉姆便告知了地址。阿格尼丝抿了抿嘴唇，看着窗外雾蒙蒙的街道，一言未发。她对这座城市并没有好印象，但也好奇。艾布拉姆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甚苦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行驶了许久，司机说就在前面，阿格尼丝透过车窗看着，见一幢小楼矗立在前方。车子不断靠近，最终停了下来。她推开了车门，同一时刻艾布拉姆也下来了，这时一辆巴士从身后靠近，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蛇形行进着，仅一瞬就要撞上刚下来的出租。
阿格尼丝回身拉开车门，那巴士同出租擦边而过，不过还是狠狠地撞到了几步开外的建筑上，整辆巴士都破门而入，发出了巨大的轰隆声，掀起一阵硝烟。
阿格尼丝从车里拿出了自己的包，刚要朝巴士走去，艾布拉姆一下拽住了她的手臂：“这里的救护车来的比任何地方都及时。”
她顿了一下，便垂眸回身望向眼前的建筑，试图数清楼高。绿桥事务所加上天台一共十层，在鳞次栉比的街区内算是矮小，但据说是HL最好的几家事务所之一。
阿格尼丝要走进去，艾布拉姆紧跟其后，她则停下脚步：“你不是要去对面？”
对面是一幢高楼，上层被浓雾包围，完全看不清最高处。
“我的事不着急。”他说着直接进了事务所。
我是说让你不要再跟着我了......阿格尼丝心道，还是走了进去，向前台说出自己的姓名和拜访人。果然和网路上说的一样，这里的前台只有人类，在大厅里也看不到异形——绿桥事务所只对人类开放。
“这位是？”前台问道。
“我是她的监护人，T。”艾布拉姆说道。
“不是。”阿格尼丝随即说道。
前台挑了挑眉，让他们前往第九层。
电梯不断上升，沉默的空气蔓延，艾布拉姆咳嗽了一声：“包很重吧，我——”
“不用。”阿格尼丝打断了他的话，电梯在此刻停下，门缓缓打开。
好几人站在外面，她走了出去。一位身材挺拔的中年男性站在最前，对她伸出了手：“欢迎，阿格尼丝·保罗-张小姐。我是图安·休斯，玛丽·张女士的律师。”
有两个人联系过她，一个是最初打来的助理，另一个就是没有和她说过话，但听女性提到过的她姨妈的律师。
“你好。”阿格尼丝伸出戴着黑色的手套，也同旁边的助理握了手。
“我是她的监护人，T。”艾布拉姆也伸出了手：“法律上的。”
阿格尼丝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嘴唇：“十八岁前的，现在只是认识的人。”
图安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化解了一瞬的尴尬，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办公室。文件已经准备好，图安示意阿格尼丝阅读。
“我想应该先去她安葬的地方。”阿格尼丝淡淡道，并未看文件。
“这些都已经安排好了。”图安示意她不用担心：“按照张女士生前的遗嘱，将她葬在了郊区的墓地中，如果您想去，我们会在处理完财产后陪同您一起。”
墓地？阿格尼丝有些疑惑，按照她的家族传统，不该是葬在墓地的。况且亲人不到现场就结束了葬礼，现在都是这样的行事方式吗？况且艾布拉姆也没表示异议，这更让她疑惑。
她转而拿着遗嘱列表看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姨妈拥有的一切。居住在靠近江边的高耸公寓楼，世界各地有好几套住宅，同时参与多项投资。
她对这个姨妈几乎一无所知。在家中的相册里找到的唯一一张姨妈的照片，是在她父母的婚礼上。这些就像是天降的财富，她没兴趣也并不想要。然而图安不断说着她要签署的文件，他们已经准备好的材料。阿格尼丝看似认真地听着，却完全没有听进脑海中。
“您明白了吗？”图安问道。
“......”阿格尼丝看着这个蓝眼睛的中年男人，开口道：“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图安不解道。
“说实话，我和这位姨妈走得并不算近，我以为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准备她的葬礼，但是你们已经做好了。”阿格尼丝捏着手上的纸：“那么这些财产你们也可以帮忙处理掉，不是么？让我一个仅和她有血缘关系，没有实际感情的人来继承这些，真的好吗？”
图安的眼睛慢慢睁大，惊讶地看着她，这才有些重新打量的意思：“保罗-张小姐，这是您姨妈的意思。”
“什么？”阿格尼丝问道。
“请你看她的遗嘱。”图安示意阿格尼丝打开排在她面前的文件里最靠近她的几份之一。
阿格尼丝打开了。
“最后一行。”图安说道。
阿格尼丝扫到最后一行，上面写着：让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继承遗产。
“不瞒您说，张女士是小圈子里的名人。”图安拿着文件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阿格尼丝看。
照片上是两人合影。一个是图安本人，还有一个女性。女性穿着露肩的红裙，留着浅金色的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这张照片显然是姨妈拿着图安的手机照的。
“这是......？”阿格尼丝问道。
“是玛丽·张女士，您的姨妈。”
照片上的女性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可是在她印象里，姨妈现在该有五十了。他们真的没弄错？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姨妈，他们真的没找错人吗？
看到阿格尼丝疑惑的表情，图安说道：“这是借用了魔法的整容技术。我刚认识她时，她还不长这样。但在她去世前不久她改变了自己的样貌。”
阿格尼丝霎时感到脊背发凉，她转头开向艾布拉姆，眼睛微微瞪大。艾布拉姆正抱臂靠在椅子上，只将视线停留在手机上的照片上。阿格尼丝忽然明白了，没有什么魔法整容技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姨妈犯了最大的禁忌，而这，恐怕也是她死亡的原因。但是——她看向图安，这些人并不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连姨妈并不是完全的人类都不曾知晓。
“这些材料，我们稍后再处理吧。”图安见她不言，站起身：“我让格蕾带你去看看玛丽去世前住的地方。”
“不用了。”阿格尼丝站起身：“我拒绝接受这些遗产。”
“有什么不好？”艾布拉姆忽然开口：“本来就该属于你。”
阿格尼丝的身体一振，手微微握成拳头。
“可是保罗-张小姐，您的姨妈——”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阿格尼丝抬手用力地拍在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通过掌心传进大脑，可是却被长久的麻木消弭了大半。
她说这话时看着艾布拉姆，艾布拉姆也站起身，抬手抓住了阿格尼丝的肩膀：“你是你的家族里最后一位女性，除了你没有人有资格得到这些。”
“......这些......”阿格尼丝双唇微启，不断颤抖着。她的眼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最终只是慢慢地眨了眨眼，用力地咬住自己的舌头：“这些不是我的。”
她说着垂下头去，感到自己无法继续站立，好像就这样倒下去。
最后一个女性意味着什么，艾布拉姆为什么会在此刻来到这里，这些摊在她面前的财产是怎样获得的，她全都明白。
“没人强迫你签字。”艾布拉姆说道：“但吉吉（Gigi），你要知道——”
他后面说了些什么阿格尼丝完全没有听进去，但她知道内容。她这一生终是要被困在这里了，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常中。艾布拉姆斯不会让她脱离他的掌控，脱离可随时被斩首的范围，哪怕她已经一无所有。
这是她的祖先被赠与的“运”。这是最好的祝福，也是最糟糕的诅咒。
作者有话说第3章 Chpa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