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碗浓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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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杰罗姆还打算继续翻过这片森林，去往另一边无人知晓他们的新世界。可次日唤醒他的，却是喉咙难耐的疼痛。
雨过天晴，热度上涨，杰罗姆在冷热交替中平复了许久才爬起来。翻出一些罐头还有过期的面包后，才知道小屋是护林人的落脚点。
根据墙上记录表推算日期，杰罗姆甩甩发热的脑袋，可效果不理想，再次闭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夜已深，精神却好了很多，乔洛娜与他面贴面，开心说道：“你不热了。”
强忍不适草草吃下东西，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乔洛娜撑着杰罗姆。
对于体格，杰罗姆很郁闷，嘴里却说：“饿不饿？”
“不饿不饿。”
乔洛娜说出的话跟肚子的叫声一样诚实。
杰罗姆抿唇，看向不远处的小镇。
一个小时后，他们被逮到了警局，理由是偷窃。
“疼不疼？”乔洛娜问，年轻警员听到声音瞪向他们。报案房主是个老太太，正絮絮叨叨地埋怨：“我最讨厌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孩子，没有任何教养！”
“上帝就不该让他们出生！”她紧握十字架，用言语不断咒骂。
一个胖警官粗鲁地拎起杰罗姆的衣领，按例威吓一番，老太太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警，警官，我们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和我妹妹一些吃的？”杰罗姆很难受，但又不得不说，“我，我妹妹她，她……”
“我是个傻女孩！”
突然绽放的天真笑容多于稚嫩，胖警官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了这女孩的特殊。
一直顶在前面的杰罗姆此刻偏开头，身体微颤。
“罗杰！订餐！该是时候吃夜宵了。”胖警官拎过杰罗姆，发觉他软乎乎的没有力气，眼角还有发烧残留的泪痕，脚步一转，把两个小鸡仔拎去了医务室。
女警医很温柔很有耐心，可交流止步于杰罗姆的闭口不言。
如果能交流出什么，她相信会对还小的他们极有帮助。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全部耗费在他们身上。
“姐姐。”乔洛娜在她离开时抱住她，纯粹的喜欢与感谢都透过拥抱传达了出来，“谢谢你。”
杰罗姆觉得她脸上的可惜很扎眼，不禁揉了揉有些发痒的手腕。
“我们是在天堂吗？”乔洛娜用起童话书中的词汇，贪婪地嗅着衣物，不太明白这股让她高兴的味道叫什么？
杰罗姆也闻到了香味，越发觉得不真实。
原来善意不难得到，即便是陌生人。
‘没有人在乎你，杰罗姆，你不被需要！’
这是生父在他九岁被母亲与母亲的情夫暴打后的安慰。
牙关咬碎了甜丝丝的东西，他不由顿住，乔洛娜在视线中灿烂快活地笑，又快又急地塞糖给他。
“姐姐给我的，不要让他们知道，快藏起来，都给你。”
笑容刺得眼睛发疼，可不得不承认，他们是靠着同情才得到现在的暂时温饱，而乔洛娜的功劳最大。
“杰罗姆不要再掉下来，现在我们有糖吃。”乔洛娜搂住杰罗姆生涩地哄道：“我们要跑得远远的。”
小腿后侧还在疼，但这不是杰罗姆此时说不出话的原因。
他沉默地盯着时钟，接受一波又一波的询问。
“再不说的话，你们就要被送往福利院了，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被领养。”心理咨询师经验老道，当然能看得出两人是离家出走，换个角度继续循循善诱，“如果遭受到了不公道的待遇，可以跟我们讲哦。”
“什么叫，不公道？”杰罗姆终于抬起头。
接下来得到的认知对他来说可真是讽刺，原来这个世界有保护他与乔洛娜的事物。从小被拘束在马戏团，连生日都要扮上小丑哄别家小孩子开心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没日没夜地打杂，哪里明白这种对待是错误？
教育？哈哈哈哈，被剥夺的何止教育！
终于明白兄弟在做什么后，杰罗姆再次将嘴角牵至双耳，低头捂住脸。
“嘿！”胖警官中断这场心理咨询，高声说：“你们的父亲来了。”
警局长椅上的男人身材瘦高，衣着讲究，咳嗽时还拿着胸口的手帕捂住嘴。说是父亲，看上去却将入暮年，与两个漂亮孩子没什么相同点。
“这真是你父亲？”胖警官有些奇怪，见杰罗姆点头又看向他的手，“你的手很痒？得病了？”
杰罗姆摇头，忽地笑了笑。
只是有些东西在皮肤下不断流窜，侵蚀肌理，想令他失控。
乔洛娜从背后抱住他，眼神被不安填满，在某方面来讲，她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与他不同，乔洛娜是弃婴，没有正规的领养手续加上其他种种恶性便能脱离马戏团。
“长官！”杰罗姆下定决心拔高声音。
男人的声音却更大。
“我的孩子劳烦你们费心了，杰罗姆，快说谢谢。”男人不动声色地押住杰罗姆的头，因为是大人，所以有力气还有处世的差距。
转眼，杰罗姆兄妹在他口中变成了负气离家的单亲孩子。因为缺少关爱而叛逆，一切变得理所应当。
每根血管都在翻涌，杰罗姆来不及动就被生父猛地抱入怀中，被迫直面一场假情假意的忏悔。
“啊，我可怜的孩子，长官，我会继续争取孩子们的监护权的，请您放心！”
骗子！
“知不知道世界对漂亮小女孩的恶意？杰罗姆，别傻了！”
“被送往福利院，你觉得会是好日子？没人照顾她，杰罗姆，没人！还会因为美貌被人人分外疼爱呢！”男人知道自己快得逞了，“当成礼物想送谁就送谁多好啊！谁会真心对待瑕疵品？杰罗姆，你也到了下身发硬的年纪，你应该清楚，更应该明白。”
“这个世界不爱你，也爱不了你所爱的人！”
杰罗姆再次想起九岁的生日，他躺在地上又绝望又怨恨。
“这都是真的？”
对着乔洛娜紧张的目光，杰罗姆沉默了下点起头。
“是的，警官，我相信我的家人都很担心我。”
接下来，暴力如雨般密集，他恨不得闭上眼睛再也不醒来。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失去了什么？！”劳拉拿起烟灰缸一下又一下地砸，口中怨恨无比：“为什么我会生下你？！”
生父无言抽烟，在这个场景下他永远是沉默的。
“好了，先吃口东西吧。”
说话的健壮男人从厨房走了过来，手指还残留着鱼肉的腥臭黏腻，他拍拍外甥的脸，很是厌烦。
“你怎么不吸取教训？”
劳拉拿起驯兽鞭打在女孩身上，用力地拉扯黑发将她拽到面前，“我为什么就捡了你？！敢勾引我儿子带你走？！说啊，婊子，原来都是装的，你肯定早被玩过了吧……”
红唇翻飞着将他们定义为肮脏。
锅盖冒起，两个孩子被奇异的香味唤醒。
“如果不是你这张脸还能有点用处。”劳拉恨极了，“我就会撕烂你的脸！”
在他们眼中，他们的呼吸都是错。
“饿吗？杂种。”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骂劳拉，还是生父杰夫。
血缘上的舅舅尝了口汤，眼睛惬意地眯起。
“别太过火了，说不定还能卖出去。”
眼眶肿胀还流血，杰罗姆仍要用力地睁开眼。
“真是没种，不过就是被石头打到了，居然说不要就不要！”劳拉还是生气，忍不住扇耳光，“好好张开腿不好嘛？！”
劳瑞耷拉着眼皮往汤里撒了点胡椒。
大概就是血脉吧，他们兄妹对施暴抱有极大热情，劳拉是天生的，但他是后期觉醒。参军经历使他更懂人体，明白如何不致死。
“杰夫，你不试试？”
劳瑞扬起下巴的同时，乔洛娜正伏在橱柜下呆呆地望着杰罗姆，眼泪想流也流不出来。
两相比较，她的境况还好，起码没被绑在凳子上，连蜷缩的机会都没有。
香味越发浓厚，劳瑞当过炊事兵，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信。他掀开盖子，动作确顿了顿。
浓汤冒着热气，咕噜咕噜地翻起底下细碎的蔬菜丁。
一声微弱的腹鸣让这个想法彻底落实。
劳瑞端起浓汤，杰罗姆看着舅舅走来。
小时候，舅舅对他和颜悦色，还给他买糖。但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和舅舅变了。
他们的厌恶凶猛而至又毫无根源。
可我做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在乔洛娜惊恐的眼中，劳瑞捏住下巴撬开他的嘴，将浓汤倒了下去。
……
乔洛娜猛然惊醒，余留的骇然让身体僵硬得无法呼吸。
感受到心脏在跳动，她才有力气将模糊的光影进行整合。
大片大片的光尘在浮动，床边的医疗设备无法忽视，以及胳膊上缠绕的输液管。
换言之，这是间像病房的监禁之处。
昏昏沉沉，□□还未适应精神，乔洛娜闭上眼再睁开时，室内还有光，输液管却没了。
温热毛巾细致地擦完脸，面上便摆上餐桌，三明治、煎蛋、培根，黄油真的很香。
“哦，还有这个。”他的声音很快活。
乔洛娜闻到一股味道，不是这些早餐中的味道。直至杰罗姆转身，手心捧着一碗胡萝卜色泽的杂菜汤。
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并开始强烈呕吐。
作者有话说第8章 一碗浓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