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鬼们能几何？》周颜

9、第二章 我今归故里篇（二）

　　“程......程言？！”姬清恒盯着那嗓音奇怪的男子惊道。
　　“多年未见，不知清恒大人可好？想当年我在锦筵楼时，您和您的几位同僚也算是常客，我怎能不回来探望您。”男子轻笑。
　　“你怎么会活着？！”姬清恒难以置信，当时被他派遣的少年，惨死不得全尸，他痛心疾首，是自己带他走上终人之路，又是自己送他赴死！
　　“当然要活着，当年有人想要我死，但我命不该绝。”他讥笑，环视四周，“看来，程洄今日也没到。”
　　刚才半跪的男子也缓缓站起，竟是如此高大之人，身长九尺有余，他脱下暗红色羽帽，只见一头红长发被高高簪成半束半披，他作揖，却不开口。

　　“你是公玉浔？”清恒大人的语气充满了质疑和震惊。
　　公玉浔不答话，默默看向后方人群，他个头极高，站在那里玉树临风，一身羽衣披风，深不可测，“青玉，许久不见了。”
　　是站在人群中的四平人一队，其中那个女子一直低头不语，双眼无神，似是想要屏蔽掉眼前的一切，她抬头死死盯着高大的男子，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崇一死了。”
　　她快步走出四平人队伍，后面几个眼疾手快的同僚连忙拉住她，按住青玉要拔刀的手，她濒临崩溃，按捺着带有哭腔的声音，“崇一杀了父母，你杀了崇一！公玉浔！你为什么要回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噤了声，话是不假了，但这些年无人再敢提公玉家的血光仇怨，公玉浔当年残忍弑弟，早已被列入汤楚一级通缉令中。
　　他却安然出现在这里。
　　“把青玉带下去吧。”清恒大人道，“程言，你可知已被通缉许久，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在场终人便可擒住你们，你二人怎敢公然出现？”
　　程言歪头摩挲自己的纤纤手指，“清恒大人，我对汤楚终人的实力可是了然于心啊，您自己心里也门儿清吧，除非您亲自动手，在场哪个小喽啰能擒得住我程言？”
　　他手一摇，竟变换出一把羽扇在手中，众人提高了警惕，毕竟人人都知道羽扇程言的名号。
　　确实，此时终人大多是派遣人、四平人和镇军，抚军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更强势的卫人。
　　在场终人没有他的对手。

　　“程言，你究竟如何起死回生！又为何！为何做了叛终人！”姬清恒喝道。
　　“清恒大人，我说了，我命不该绝，为何做叛终人？您这话明知故问呀！”他摇动着扇子，自顾自信步而走，唰的合上羽扇，指了指在场年轻的派遣终人，“当年大雨之下，我死的不明不白，您真的心中一点疑问都没有？”他踱步着，仿佛心情十分愉悦，“不如这样吧，您给我几个东西，我告诉您我当日到底怎么死，又到底怎么活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哎呀，这一代派遣人，可不都是宝藏吗！”他站定，如同饥渴野兽般看着姬清恒。
　　年轻人们听了这话可算是明白过来，这二人此行目的是夺走灵兽为己所用，他们这一代人正是当年被封印的那群孩子。
　　擂台旁动弹不得的程岸也一惊，他看了看公玉浔，想着窦羽修刚刚快显现的鲲鹏，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叛终人开始对灵兽蠢蠢欲动。
　　“您说说呀，这灵兽之事本就瞒不了，诸位大人非要装模作样让孩子们保密，这等子表面功夫有个什么用！”他诡秘地笑着，“您这里，可是有不少厉害的灵兽啊，让我来看看，鲲鹏，鸾鸟，比翼鸟，毕方……甚至还有……”
　　话说了一半，突然“咔”一声巨响，地面竟开裂出一条巨大的裂痕，各位终人们腾起散开，把权贵望族保护起来，烟雾从裂痕中散出，突然一只巨大的猛兽跳了出来，仰天怒吼，直向程言攻去。

　　后方的公玉浔见状，屏气，而后鼓了满腮一气呼出巨大火焰，向着猛兽攻去，那猛兽毫不退缩，张着血盆大口迎面直上，那火遇了猛兽竟全化为烟。
　　巨兽狂奔，张口吐出层层烟雾，直冲程言。程言抬起扇子向上挥去，瞬间幻化出无数羽毛，带起一阵狂风，吹散那灼热的烟气。

　　而那烟气冲向擂台，也冲着不再有力气的程岸吹去，窦羽修大呼“糟糕！”他连忙发起更巨大的水镜妄图保护程岸，而那烟雾逼人的态势实在不妙！
　　“程岸！”窦羽修挣开司咲雪欲冲上前去。程岸也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自己刚刚出师，恐怕是要一事无成便匆匆去见早死的父母了。
　　一事无成倒也没什么，只不过酒没偷喝够，曲儿没听足，他看见奋力冲上前来虚弱的窦羽修，也觉得还没调戏够窦少爷。

　　他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做好了当炮灰的准备。
　　突然觉得身体轻飘飘浮了起来，一下子腾起来直冲这一人脚边划过去，仿佛磁铁被吸引一般。
　　他吃痛，方才打斗跌出去时似又伤了右腿和肩膀，只听旁的那人冲着程言说说，“你废话很多。”
　　是楚月。

　　程岸彻底蒙了，莫不是这吸引之术也是楚月施出的终术，她救了自己？这只突然出现没有宿主的灵兽又是怎么回事？

　　那灵兽的烟气被飓风吹散，灵兽也停下脚步怒气冲冲对着程言，蓄势待发的样子。
　　“哈哈哈！”程言这人如疯子一般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狻猊了吧！”

　　狻猊？那正是龙九子之一，善吞吐烟雾，能驯服百兽，这等上古神兽竟没有宿主，他怎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让我来猜猜看，方才这位姑娘百叶穿杨术用的甚好，秘幻术想也修炼得炉火纯青，将自然万物用的如此恰到好处，连灵兽都开始听命于你，”他夸张地敲了敲扇子，“诶呀！方才说的话可要纠正一下了，原来在场还有一位能擒得住我的奇人啊！”

　　他玩味的看向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岸身边的楚月，程岸瘫在楚月脚边，诧异的抬头看向半蒙着黑色面纱的她。
　　面纱，百叶穿杨，用露珠作屏障，秘幻术炉火纯青，能召唤自然万物……她莫不是……

　　程言拿着羽扇作揖道，“程言许久未归乡了，姑娘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鄙人仰慕已久，”他作着揖，抬眼笑，眼中尽是娇媚挑逗，“在下见过芷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