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正常的青春恋爱物语》王陵子

5、变质·1

　　*

　　藤原绘一是个很古怪的人。这向来是公认的。

　　时隔一年后第一次与爆豪一起行动，居然就自然的邀请对方当自己的模特，还干脆在自家画室画了一整个下午，强迫对方给自己做饭、最后甚至还毫无征兆的爬上桌子……亲了他。

　　这一连串的反常举动简直让人无处吐槽，而身在漩涡重心的爆豪胜己更是彻底大脑当机了。

　　他愣了足足五秒的时间、直到她又轻轻在他唇畔印下一吻，才猛地推开少女，直起腰踉跄着后退几步，不明缘由的大口深呼吸起来。

　　（小久是不是也？）藤原绘一本就坐在地上，倒是不在乎他推自己的那一下——况且他也没用力——反倒思考起这两人相似的反应。

　　“你疯了吗？！”他咬牙切齿的低头看着报膝坐在地上的黑发少女，脸上的红还没彻底消失，“就算想恶作剧也没有这么玩的吧？！你还有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啊？！这是能随便做的事吗？？”

　　“如果是男孩子，就可以这么玩了吗？”藤原绘一一本正经的问，“如果我是男孩子，小胜真的会打我的吧？……就像对小久那样。”
　　（就算是男孩子间，那样的程度，也不能单纯的称为玩闹了吧……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小久呢。）

　　“……别说没用的话！”不知是气得还是没摆脱那个吻的影响，他脸上竟又红了几分——即使这样也没放弃营造凶恶的形象，神情扭曲得简直能吓哭小孩。

　　“嗯，不是恶作剧。”黑发少女撑着地板慢吞吞的站起身，看着对方因不明缘由的、介于愤怒与羞恼之间的情绪而愈显出宝石般艳色流光的红眸，伸出双手试图抱住他……却被毫不犹豫的躲开了。

　　“不是恶作剧？你真的知道那种行为代表什么吗？别告诉我你暗恋我，藤原绘一。”他强自平复心情，语气却仍难掩暴躁。

　　“我知道，可是，不可以吗？”她歪了歪头，清冷的面容莫名显出几分让人难以苛责的天真，“我想亲小胜，所以就亲了。”

　　（……我早该知道！）
　　“你还问我？？不可以！以后不准做这种事！！”他果断的拒绝，说完顿了顿、又看向她恶狠狠的说，“和别人也不行！”

　　“啊……”她发出没什么意义的音节，看起来不情不愿。

　　“怎么，你还想继续这样？？”爆豪胜己的语气带上了堪称暴戾的杀气，眼中是赤.裸裸的威胁。
　　居然还敢露出不情愿的样子……是不是该教训她一下了？

　　（总感觉，小胜在想一些很不好的事。）
　　“……我还想继续。”她顶着少年杀人的目光不知死活的说下去，目光如一湖清潭。
　　她甚至反问起来:“小胜不想吗？……感觉，很不错啊。”

　　她话语间那股理所应当的意味使他一时竟无法说出否定的话语——而事实也正如她所说……那感觉确实不错。

　　“你听不懂吗？！我都说了不可以不可以了，别随随便便说这种话！”他掩饰般泄愤的揉乱少女的头发，直到一撮头发不知不觉变成顶在脑袋上的呆毛才放手，“回去喝你的粥！！”

　　藤原绘一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头发，将翘起的发丝压回去，指尖若有似无的触及他刚刚收回的手指。

　　趁少年因那触感不知想到什么而愣神的间隙，她忽然踮起脚、将薄唇再度印上他嘴角。

　　……一触即离。

　　“粥，很甜。”她微微抬头，轻声说。
　　浅粉色的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狭长双眼微弯。

　　*

　　爆豪胜己和藤原绘一很小就认识了。
　　身为青梅竹马，有时反倒很难发展出超出友谊的情感，非要说的话最多也就像是兄妹之类的……？他反正这么觉得。

　　从很小的时候，藤原绘一在生活方面就废物得让他只觉匪夷所思，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连扣子都系不明白、连续很久忘记吃饭——虽然他很烦绿谷的存在，但他们关系闹崩之后有人能照顾藤原绘一，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样就不用担心会看到什么【少女惨死家中原因竟是！！】的新闻了。

　　——他们本来是不会有任何异于【朋友】这种关系的交集的。

　　……然而，低头看着少女澄澈的黑眸时，心脏却擅自乱了节拍。

　　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
　　他仅仅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就彻底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始作俑者，却毫无异样的绕过桌子——她这时候倒知道要绕过去了——把推得远远的碗捞回来，重新埋头。

　　（……我有加糖吗？）不知为什么，少女清悦的声音自顾自的在脑中循环起来了，如冬日犹带凛冽寒气的水滴、落在结了薄薄冰层的静湖之上，耳畔似乎传来薄冰被击穿延伸碎裂的清脆。
　　……像什么屏障碎掉了似的，看着少女安静低着头的样子，他竟荒谬的心跳加速了。

　　如果不是藤原绘一，他倒是不介意和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人恋爱……但藤原绘一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这么做啊。
　　（肯定又是觉得好玩吧……不，她的态度……啧，烦死了！！）

　　金发少年在原地顿了几秒，才重重的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一脸不善的盯着她。
　　少女毫无所觉，认认真真吃东西的样子让他的表情更加不善了。
　　（擅自做出那种事，又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以为真的可以当做没发生？）
　　（总是这样……！！折腾我就这么有意思吗？！）

　　在他的注视下安之若素的吃了一会儿，藤原绘一没过多久就又抬起头，伸手试图抽手纸——却在触及洁白的刹那被少年直接按住了。

　　…他的手心有些湿润。
　　（刚刚，他很紧张吗？）
　　被按住时，她脑中先是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随后就因少年的话而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要干嘛？”爆豪胜己看着她问，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让她忍不住想到了动漫里威吓小孩子的没品反派……

　　“……擦桌子。”她平静的眨了眨眼，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没喝完呢，收拾什么？”金发少年精致的脸上露出带着几分狰狞的笑来，让她感觉十分不妙，“喝光了再说。”

　　藤原绘一:“……？？？”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还剩一半的碗，从始至终淡定如初的表情出现些许裂痕，又重新抬头，眼神竟有些呆滞。

　　“不、……”她试图说些什么，又在看见少年暗藏杀气的威胁红眸后缓慢的低下了头。

　　她颤巍巍的拿起勺子，在看见方才觉得诱人、此时只觉恐怖的色泽后顿了顿、不死心的抬起头:“吃太多东西会让消化系统超负荷的，小胜，这样有可能得胃病的。”
　　冷淡的声线不知不觉的颤抖起来，黑发少女充满希冀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暗眸悄无声息的浮出亮色。

　　“只喝一碗粥不会超负荷的，把自己饿进医院的人在这和我说什么胃病？？”他都懒得和对方计较的事，她倒自己提出来了，爆豪简直不想和她废话，抬起下巴示意，言简意赅的说，“吃。”

　　（这种程度的东西，吃不下才不正常吧？！况且我只做了粥而已……下次多做几道菜吧。）

　　不知为什么，看着藤原绘一明明面无表情、却真切透露出委屈的难得神态，他莫名就愉悦起来，向后一靠椅背，姿态悠闲的观察起她来。

　　（啧，臭久是虐待她了吗？）无论怎么看少女都瘦的过分了，他越看越嫌弃，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绿谷出久抓起来炸飞，（而且千惠阿姨怎么这么放心的自己出国了？真的不担心她会出事吗？）

　　一开始还是在欣赏少女满脸痛苦的吃相，然而注视着她时、思绪却不知不觉被张合着染上润湿色泽的薄唇彻底夺走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看着，他就再度烦躁了起来，回想起刚刚那几个毫无缘由的吻，（绝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

　　分明是该感到愉快的重逢，一开始也的确是正常的发展——是的，贸然邀请决裂一年的人来自己家为自己当模特，对她来说简直是常规操作——但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亲他啊？！！
　　……他们之间绝无暧昧的情感。

　　至少在那几个突兀的吻之前没有。
　　（她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胜。”他正烦躁着，就被少女的声音唤回了意识。
　　回过神时视线恰好与少女的双眼对上。

　　“喜欢。”
　　她没头没脑的咬字说，说完就继续低下头，和眼前的半碗粥继续对峙，半晌也没吃掉多少。
　　……看起来颇有几分要对抗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金发红眸的少年在听见她的话之后就露出了言语无法形容的精彩表情，凝固的坐姿直像个高超工匠做出的蜡像。

　　（即使是恶作剧，做到这种程度也该够了吧。）
　　……而她甚至没有在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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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