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魑圣母（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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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左右，祖孙三人正坐在客厅的老沙发上看电视，这时奶奶的手机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铃声几乎吓得程洲一个激灵。
电话是池塘对面刘奶奶打过来的，她将圣母神像被毁一事粗略地告知了奶奶，奶奶听后十分震惊，并且大骂了几句捣毁神像的恶人。
程洲和白庭之像两只鹌鹑似的缩在沙发一角静静地观看土味爱情剧，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刘奶奶平日里除了麻将什么都不感兴趣，是咱们村少见的不迷信的老人。”过了片刻，程洲捂着嘴小声哔哔，“今天晚上居然打电话过来和奶奶聊起了这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话之余他不忘用余光看着白庭之，视线不经意撞到了那双白花花的大腿，顿时心跳如雷。
白庭之瞟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奶奶接完电话已经快十点了，程洲不得不佩服这对老姐妹，明明坐在家门口就能面对面聊天，非得赶时髦煲电话粥。
待奶奶回房睡觉后，白庭之就变回了原身，程洲见他一副仙气满满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变回来了？”
白庭之向后倚在沙发上，一双眸子洞悉万千：“我怕你把持不住。”
程洲：“……”
“你困了么？”白庭之张开双臂，眼底的笑意激起千层涟漪，“困了就来哥哥怀里，我们做点不困的事。”
？？？
程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再这样就过不了审了！”
白庭之挑眉、瘪嘴：“今晚魑圣母会来寻仇，我只是担心你睡着后入它的幻境罢了。”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普通邪祟的幻境只会令人沉迷，而魑的幻境却能夺人性命，若不是你体内流着我的血，昨晚恐怕你早就死无全尸了，又怎么会撑到我来救你？”
救命之恩自然不能忘，可这话怎么听着格外别扭……
什么叫“你体内流着我的血”？？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程洲也不敢去睡觉，只能待在客厅熬夜。乡下的卫星接收器转换不了几个电视台，十点一过便没了好看的电视剧，程洲按了按遥控器，决定调到体育频道看球，可白庭之却坚持要看动画片，两人为此几乎大打出手，最后意见折中，他俩玩起了斗地主，输的人要被扇耳光。
“能换一个惩罚方式吗 ？”程洲放下洗好的牌，眉头都快拧成了一条线，“我一介凡人，哪是白大仙的对手？”
白庭之道：“放心吧，各凭本事输赢，我不会做手脚的。”
程洲信了。
第一局，白庭之赢。程洲咬咬牙，把脸凑了过去，可白庭之却只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把。
第二局，还是白庭之赢，和第一次一样，程洲又被他摸了一把。
第三局亦如是。
程洲快受不了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被人扇耳巴子。
……
第九局的时候，程洲终于咸鱼翻身，眼看就要赢了，白庭之却无端多出一对A来。数了数自己刚出掉的三个A，程洲狂怒：“你太过分了！”
白庭之挑眉：“你是我的契仙。”
程洲没反应过来：“什么？”
“奴隶。”
“……”程洲忍住了想要掀桌的冲动，咬牙说道，“我去解手。”
他忽然觉得，白庭之跟他打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为了羞辱他！
乡下的夜晚十分凉爽，入夜后蟋蟀便代替了蝉的工作，躲在草丛中纵声高歌。程洲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特意望了一眼夜空，发现月亮并没啥变化，适才放心大胆地往茅房走去。
老家的茅厕通常设在室外，且与猪圈紧邻，程洲打开茅厕门的时候旁边圈里的两头大肥猪被他给惊醒了，纷纷起身往这边凑过来，企盼他能往槽盒内添几瓢猪食。
程洲懒得搭理这两头畜生，掏出手机后安心蹲坑。
半个小时过去了，白庭之见他还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便出来寻他，谁知他竟然蹲在茅房里专心致志地看小说，就连屁股被蚊子咬得全是疙瘩也浑不在意。
“我还以为你掉粪坑里了。”白庭之一脚踹开茅厕的门，脸色和他身后的夜色完美相融。
程洲悻悻起身，不料双腿早已麻木，整个人不受控地往前栽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庭之的怀里。
白庭之接住他，说道：“裤子都不提就来投怀送抱，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程洲：“……”他默默地穿好裤子从白庭之的怀里挣了出来，可是双腿依旧麻木，毫无行动能力。
两只大肥猪趴在地上默默地看着他们，时不时哼一声，像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满。
待恢复知觉后，两人又回到屋内继续斗地主。这次的惩罚方式换成了输钱，程洲虽然不乐意，可比起之前的惩罚，他宁可输钱。
时光飞逝，眨眼就到了凌晨六点，熬了一宿的程洲丝毫不觉疲惫，甚至感觉神清气爽，因为自打换了惩罚方式后他就一直没输过，几个小时下来居然赢了有小一千！
他数钱的样子像极了爱情——白庭之在一旁观看，心里却忍不住打趣着。
估摸着奶奶就快起床了，程洲赶紧把赢来的钱揣在兜里，随后将扑克牌收好放回原处。
——咯吱！
客厅的门被打开了，奶奶一边穿外套一边进来，见二人正蹲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她瞬间愣住：“你们……”
程洲看了白庭之一眼，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倩倩的模样，顿时就松了口气，于是转过头对奶奶绽出一抹精致的笑容：“奶奶早啊~”
奶奶什么话也没说，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我手机是不是出了啥毛病，这外头天还没亮呢，它就说已经六点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程洲和白庭之同时朝窗户外看去，果然如奶奶所说，外面漆黑一片，俨然是深夜的模样。
再看手机，凌晨六点零七分。
虽已入秋，但白昼还不至于如此短暂。程洲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望向白庭之，却见对方面色凝重，眉峰紧蹙，像是陷入了深思。
片刻后，白庭之掐着嗓子打圆场：“我听说老人机最容易出毛病啦，比如乱报时间、莫名其妙给人打电话之类的。”说着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奶奶，“您看，我们手机上显示才五点。时间还早，奶奶您再回房睡一会儿嘛！”
奶奶捧着他的手机看了好半响，最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人老了，哪能轻易睡着？我去和面蒸馒头，你们俩看会儿电视吧。”
昼夜交替、四季轮回乃天地运行之准则，可是今日的白昼却迟迟未到，就像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住了。程洲以为这又是魑圣母弄出来的幻境，然而白庭之却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昼为阳，夜为阴。如今长夜不退，四周阴气萦绕，恐有恶鬼出现。”白庭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去把凤凰玉坠拿来，一会儿若是有突发情况，你就咬破手指，把血滴在凤凰身上，它能驱退邪物，保你不死。”
程洲一刻也不敢犹豫，回到房里将压箱底的白玉坠子给翻出来并挂在了胸前。
他的求生欲还是挺强的。
奶奶做的早餐特别养生，小米南瓜粥配荞麦馒头和蒸红薯，甜而不腻，特别可口。不过程洲这会儿却无心吃早饭，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他脑海里不断涌现出白庭之所说的恶鬼扑面的场景，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一阵。
从来没个正经的白庭之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了，四周一片死寂，只余彼此的呼吸声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奶奶已经喝完一碗粥了，她见两个年轻人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疑惑道：“怎么不吃啊，难道奶奶做的早餐不合你们胃口？”
白庭之立马夹了一块南瓜入口，甜甜地说道：“奶奶做的早餐天下第一好吃~”
程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然后往自己的碗里盛了一勺粥，继续埋头用饭。
顷刻间，她忽然放下筷子惊呼道：“这粥里怎么会有虫子！”
程洲和白庭之循声望去，果然在奶奶的碗里发现了一只正在蠕动的白虫子，米粥滚烫，那虫子不过几秒便没了动静。
这种虫子，厕所里面特别多……
程洲缩了缩脖子，还没来得及犯恶心便瞧见那碗里又多了几只蝇蛆，他猛地抬眼，竟发现这些蛆虫全是从奶奶的鼻孔里掉下来的！
“奶奶……”他嘶哑着嗓音唤了奶奶一声，却被白庭之猛地拉到了一旁。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在发现碗里的蛆虫越来越多、且全是从自己的鼻孔里掉落的时候，奶奶几乎快要崩溃了，她用力揉鼻头，指尖很快就沾上了碎掉的蛆虫浆液，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则开始疯狂扭动身躯，一只接一只地往下掉，无休无止。
程洲愣在原地瞠目结舌：“她……她是我奶奶吗？”
白庭之一眨不眨地盯着五官因恐惧而逐渐扭曲的老人：“是。”他的话刚说完程洲就跑过去了，抓着奶奶抠挖鼻孔的手不断地安抚着。
奶奶此刻已近若疯癫，无论程洲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双眼布满了血丝，甚是骇人：“洲洲你快走，你快走！”奶奶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脸颊挂满了泪水，“奶奶变成了怪物，你快走！走啊！！”话毕猛地推开了程洲，随即抓过桌上的筷子疯狂地插向自己的鼻孔。
一下又一下，鼻翼瞬间被戳烂，鲜血横溅，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魑圣母（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