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同居攻略[末世gl]》夷州

3、重逢

　　“你提炼提炼，总结一下再和我对接。简洁点，照本宣科就不用你了，给我我自己会看。”

　　听了半天的官腔，魔音灌耳。也没有捞到什么干货，尽是些什么权责划分背景总结之类的。这人又无趣，万筠的耐性又一点一点地消耗殆尽。

　　被万筠偌大的眼睛一瞪，赵晟不知所措，梗住了。

　　“她怎么还不醒。改造激活失败跟她昏迷有关吗，详细说。” 温澜在医护人员那一堆儿里旁观了半天，见忙了半天所做的都是些基本检测和数据录入，此外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在B032号改造者运送过程中为避免未知的突发状况，例如基因组的突然异常变异；在预期外的、不可控的能量觉醒；改造者的叛逃等等——具体可详见移送通知第三页。也为了保持她的体征稳定，使其的状态维持在一个基准范围内。璟安方面由兵鉴部大臣章茂典提出，多数成员投票通过：要求从青州出发的时候对B032进行人工镇静。目前我们的医护人员正在为她录入基本信息并进行唤醒。”

　　“……人工镇静。哇这么莽的吗，这么长时间的运送时长，稍微有一点点剂量预判失误就……”

　　万筠迅速精炼分析了这一长串官腔废话，“不可思议”这四个大字几乎是写在脸上，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一条人命哎！真的疯的不轻。”

　　赵晟继续照本宣科，干巴巴解释道：“根据青州四组提供的数据来看。B032号改造者截止到本这个月的五号，并没有观测到明显的精神或者智力损伤……”

　　人工镇静，说白了就是麻醉肌体，使被执行镇静的目标暂时沉睡。虽然在安全系数上无法保证百分百的成功恢复苏醒，在人权方面也备受争论。但面对的如果是有着暴走风险的改造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铤而走险的。

　　就算是毁掉了，也要比失控的代价轻松得多。

　　“我说你们疯的不轻！我说从上面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到下头敢执行镇静操作的，全他妈都疯的不轻！”万筠本来就没什么耐性听他啰嗦。这回终于被他火上浇油燎到了气头上，差一点就要站起来跟他好好理论理论：“你的总长有没有教过你不要和领导抬杠！”

　　肩膀突然被人摁住。一转头正看进陈轻的眼睛里，温柔而冷静。

　　万筠这丛燃烧得通红的火被霎时间浇熄了。

　　“继续。简略汇报，说重点。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不想都陪你耗在这里。”

　　赵晟不敢再惹怒万筠，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文件内容。在衣服下摆偷偷擦了擦手心，直了直脊背接着汇报：“因BO32改造者年龄尚小，仅有十九周岁。未达到规定可独立接派兵鉴部搜救、御敌任务的年纪。按惯例指派一位有经验的前辈作为监护者。本来上级中意的监护者另有他人，但最后还是遵从B032的个人意愿，由温澜来承担这个职务。”

　　“她的个人意愿？”温澜言语间听不出情绪：“B032接受改造也是她的个人意愿吗。”

　　赵晟知道温澜是那种十个人里有八个都要称赞她好脾气的，所以并不怕她：“噢是这样……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听说她父亲去世不久她就递交了改造志愿申请。领导认同您负责她的监护工作也是因为您是肖文祺的得意弟子，四舍五入差不多就算沾着点亲戚关系。“

　　温澜心道这四舍五入的可有点远。

　　肖绪横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有人讲话，七嘴八舌地围在身旁耳边嗡嗡响。自己好像是醒着，又好像是做梦。

　　想着自己好像是在青州的河舟上吧。无风，日光温暖，正好适宜垂钓的时候小睡片刻。

　　梦里另一个人在船头坐着，无声的翻一本书。长发应当是刚刚洗过，半湿半干地散开晒着。两只脚垂在水面上，藕荷色的裙摆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这一截颜色融在初春里，白的像是未化净的雪。

　　岸边上行人往来。沿着水边像是一个小型的集市，米面粮油不一而足。心里恍惚想到离岸太近，忒吵，恐怕会惊得鱼不好咬勾，应当把船划的远一点。

　　想起身，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身体和意识像是失去了联系，分成了两个互不相干的物件。鼎沸的人声越来越响。越着急越无用，拼命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看着河舟随水流落，很快就要迫近河岸。

　　正急着，不觉间周遭种种声音皆淡去。静谧，像是一张大网，兜头把肖绪横罩了个囫囵。

　　眼前的画面一一隐去。日光、河流，远处的山峦与近处的身影一并消退。河舟在黑暗里漂流，在某一刹那忽然失去了浮力，从虚空中径直坠下。

　　摔落的瞬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那痛仿佛是直劈开了灵魂，连同躯体也碾得粉碎。

　　猛的睁开眼睛。

　　肖绪横疼的要命，一时之间连完整的字句也说不出来。眼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隐约看见带着口罩的什么人晃来晃去。见她醒了，那人立刻上来翻开了她的眼睑查看一番，然后朝一个方向喊道：“醒了醒了！B032生命体征稳定，已经睁开眼睛了。”

　　B032。

　　记忆争先恐后地苏醒过来。肖绪横下意识地也往那个方向望去，目光凝结在那个青衣长裙的女子身上。

　　察觉到她的视线，温澜迎着目光走过来。肖绪横的双瞳还无法聚焦，影影绰绰仿佛是她的裙摆和发丝，与记忆中的身影辉映重叠。

　　温澜的声音像一片羽毛，柔软地像是在呼唤一只贪睡的小猫。她低头，温热的气息带着皂角的香，不经意擦过肖绪横的眉眼鬓发。

　　“怎么哭了？”反复试探确认她的前额温度，不见有什么异常。:“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想了想，复又道:“不要怕，我是温澜。”

　　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她的前额。很想把那只手握在手里暖一暖，关节却跟生了锈似的不听使唤，努力的十分艰辛。废了好大的劲才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裙，很薄的一层，揪在手里没有什么重量。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肖绪横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的吃力:“太……太冷了。”

　　温澜恍然大悟状，道了声“抱歉”。双手合十使劲地搓搓热，过半晌把暖和了的手重新贴过去:“这回不凉了。”

　　被会错了意，肖绪横千言万语想要解释，奈何药劲儿没退不便言语。天灵盖被温澜暖的温热，舒服的很，于是昏昏欲睡。

　　但还没让她舒服上几分钟，温澜就把手抽了回去。肖绪横心里哭唧唧，顿时又全无睡意了。感觉能看得清楚些了就忍不住想四处瞧看。不敢贸然盯着温澜，暗地里想着日久天长必然有都是机会。于是好奇宝宝般乱转眼珠，跟着看医护人员在动作些什么。

　　各种不明用途的医疗器械整整齐齐码成几排，护士姐姐推着小推车头不抬眼不睁的:“大问题没有，休息一会就可以下床走动了。今天下午一点到五点之间，带好需要的手续和证明来科研所九楼做详检。”

　　说完猛一拉床帘，帘子外头一直叭叭叭叭个没完的几个人突然落进肖绪横的眼睛。

　　“合着你的意思是，出了问题全都是执行部担责任，跟你们一点关系没有呗。”

　　“不是这样……万部长你是知道的，基因改造本身就具有高风险性，基因改造者是我们全帝国的共同财产……不是属于某个部门或者陛下个人的。执行部作为直接统领基因改造者的部门，在任务中理应承担更多的责……”

　　“少来这套。你看看这套规章，有一点人味儿吗！这种高压管控，我拿什么给你保证？”
　　……

　　温澜指了那个正在分毫不让地讲话的女人给她看。那人套着件银红色的大衣，身段与气质颇有点天鹅般的优越感。与人辩论争锋毫不退让，甚至隐隐有压人一头的气势。

　　“这个舌战群儒长得又漂亮的，叫‘万筠’。你可能之前打过照面——也是咱们学校的，是你旁系亲学姐。”温澜压小了声儿更详细道:“她可厉害了！在帝都这边，我们就全指望她罩着。”

　　又示意她看万筠身后，笔直地站着一个沉默的短毛。身量极高，与面前的男人不相上下。从骨架形容上看，应该是个行武的。

　　“在她身后站成一堵墙的那个是陈轻。陈轻话很少，但属于普通人里武力值最强那一挂的。不过她是万筠专属的小跟班儿。打小儿就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

　　前方争吵声渐熄，那男人领着自己的几名小干部败阵退走。

　　“这些个是不重要的路人甲，不用认识。我们处境艰难，一般跟普通人做不了朋友的。尤其是政客。”温澜冷漠道。

　　赵晟离场后，忙活了半天的白大褂们也跟着告辞了。屋里另外的三个凑在一起围观赵晟留下来的卷案，就肖绪横躺在突然冷场的空气里略显尴尬，拿不定主意是接着这么干巴巴地躺着呢，还是身残志坚地挣扎一下。

　　天平左右摇摆了片刻，落在“身残志坚”的那一边。

　　毕竟只要主动就会有机会，千里迢迢来都来了，绝不能坐以待毙。

　　肖绪横先拿手肘撑起来一点，翻了半个身。确认屈张手指的灵活程度，活动活动脚踝，然后又翻了半个身。

　　结果还是高估了自己目前肢体协调性。翻的太多，眼看着就要往床底下栽进去了。情急之间下意识一伸手，随便抓了一把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扶稳了再说。谁知道那东西本身就也不太牢靠，被这么一按直接就倒下去了，叮了咣当的一阵响。

　　温澜一回头，就看见肖绪横已经扒倒了医用推车，瓶瓶罐罐剪刀镊子撒了一地。而肇事者正一脸担心自己搞砸了什么事情的表情，可怜兮兮地偷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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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看我的文。我写的不好，欢迎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