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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终于将挑好的簪子都簪上,苏云九站起身,裙摆柔柔垂落到脚踝。她转身背对着镜子看了看,上衣绣着的孔雀尾羽在后腰处展开,背上是孔雀的身子,孔雀的头则延至前胸,嘴里衔着一颗宝珠。

      沈孤水衣上的蟒纹样式也是如此,而他正抱着胳膊打量苏云九。

      “看什么?”苏云九凶道。

      沈孤水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么小气,连我的夫人你都不让看?”

      苏云九被他说得红了脸,又遭他取笑,“你这腮红抹得倒是自然。”

      苏云九恨恨地磨了磨牙,“沈孤水!”

      沈孤水赶紧取了披帛递给她,“好好好,不磨蹭了,我们早些过去。”

      轿子早在王府门前候着了,苏云九跟着沈孤水走出去,便听见路旁许多人压着声音说穆亲王新娶的这位王妃同他还挺般配。

      苏云九偷瞄了沈孤水一眼,想看他是个什么反应,他却像没听见似的没什么反应。苏云九没劲地撇撇嘴,他反而忽然笑了,牵着苏云九上了轿。

      到了宫中的檀香园,沈孤水先下轿,后又伸出手让苏云九搭着。苏云九见周围人少便不拘着,径直跳了下来,却没站稳,所幸沈孤水的另一只手还小心护在她腰侧,堪堪将她揽住。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才听人说起这几日宫里宫外都在传哥哥嫂嫂鸾凤和鸣,这一见果真是如此。”

      苏云九望去,见是沈孤水的亲妹妹,西渊的昭华公主沈玉漓。沈孤水对这个妹妹倒是随和,张口便问:“这个时候你不该在百兽园追狗逮兔子么,怎的来得这样早?”

      “……”沈玉漓嘴角抽了抽,看得出她同苏云九一样很想把自家哥哥吊起来打一顿,“我追累了,饿得快些,就提前来看看能不能蹭几个点心吃。”

      “那你可得当心些,要让母后看见你衣服上的爪子印,只怕你连点心都没有得吃。”沈孤水道。

      “嫂嫂,你也不管管他!”沈玉漓跑过来抱着苏云九的手臂撒娇,“他这样招人烦,你当初怎么肯嫁给他。”

      沈孤水便笑,“说不过归说不过,你不必这样挑唆。”

      “你……”

      沈孤水懒得同他妹妹吵,转头看向苏云九,“你陪陪玉漓,我去瞧瞧还有什么没办妥的。”

      苏云九和沈玉漓先前仅在成亲礼上打过一次照面,此次才真正说上了话。沈玉漓不过十四五岁,却颇懂事,在苏云九看来是比沈慕瑶要讨人喜欢。毕竟是西渊嫡出的公主,单是那份大气就与旁人不同。

      “嫂嫂,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桂花丸,叫人先盛几个来吃。”沈玉漓拉着苏云九就要往点心房去。

      苏云九被拽得踉踉跄跄,“慢点慢点。眼下是春天,哪里来的桂花?”

      “都是去年秋天打下来后糖渍封罐存着的,虽比不上新鲜桂花做的好吃,但那股味道还是有的。”沈玉漓似乎很喜欢桂花丸,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哎,我哥哥可有带你去过百兽园?那儿什么动物都有,还很是亲人。”

      “没去过呢。”苏云九道。

      “也是,他那么忙。”沈玉漓撇撇嘴,“那我下次带你一块儿去?”不等苏云九回答,沈玉漓想想又道:“只是,子谦哥哥回来后,就常到百兽园去骑射……”

      “子谦?”苏云九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

      “嫂嫂叫我?”一道带笑的声音从前方的白玉兰后头传来。沈玉漓牵着苏云九的那只手猛地收紧,似是有些紧张。

      苏云九抬眼看去,就见沈落荻缓缓走到她们面前。他今日着一身紫衣,上边的银线绣纹华贵异常。

      苏云九扯着嘴角笑笑,“不过觉得你这字是挺好听的。”

      “那便多谢嫂嫂夸奖了。”沈落荻微微欠身。

      “这就免了。”苏云九赶紧出声阻止,“豫亲王这样的礼我可受不起。”

      “豫亲王?”沈落荻又笑,“嫂嫂这称呼可就生疏了。”

      “哼,假惺惺。”沈玉漓在旁边嘀咕。

      沈落荻瞥了沈玉漓一眼,“我不过是去百兽园射了一头鹿,你不至于这么记恨我罢?”

      “我究竟是不是仅为了那一头鹿,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沈玉漓反问。

      听沈玉漓说出这样的话,苏云九暗自吃惊。想想沈玉漓虽然年纪不大,但在皇宫这样的地方长大,有些事情确实是看得通透。

      苏云九捏了捏沈玉漓的手,示意沈玉漓不要把话说得太直。沈玉漓明白苏云九的意思,却仍不服气地瞪着沈落荻。

      苏云九只得叹了口气,“玉漓要带我去尝尝刚出炉的桂花丸子,失陪了,豫亲王。”说罢拽着沈玉漓快步离去。

      两人穿梭在檀香园的小径中,沈玉漓依旧气着,“父皇还好好的时候根本见不着他人,如今父皇病重,他回来说是为了侍疾,其实不就是想给自己找些机会么。人前那副样子看上去是恭顺,背地里虚伪得很。竟还长了一张和我哥哥那么像的脸,我看着就心烦。”

      来回端菜的宫女们见沈玉漓这副模样,都自觉地避远了。沈玉漓是嫡公主,金贵得很,平日里无人敢冲撞,大约也就沈落荻频频招惹她。

      “这些话你放在心里就是了,明白人自然懂得,你不必说出来。”等沈玉漓终于吃到了桂花丸,看着心情好些了,苏云九才忍不住劝道。

      沈玉漓白眼一翻,含糊道:“知道了。”

      宴席上,苏云九坐到沈孤水身边,才同他说了这件事。沈孤水轻笑,“玉漓就那样,脾气收不住的,除我以外也极少有人敢说她,你倒是稀奇。”

      “难得的是她也听得下去。”苏云九道。

      “沈落荻同你说什么了?”沈孤水又问。

      苏云九回想了一番,“这倒没有,只不过他一口一个嫂嫂的,听得我别扭。”

      两人说话已把声音压到最低,且离得又近,除了彼此之外该是没其他人能听到,可坐在对面的沈落荻却不时往这边瞧,瞧得苏云九都有些不自在。

      沈孤水则不停给苏云九布菜,“全是素菜,你什么都吃些,别饿着。”——像是没注意到沈落荻。

      宫女们端上了刚煮熟的青豆。碧绿的豆子撒了雪白的盐,盛在金碟中煞是好看。沈孤水给苏云九舀了一勺,“四月十五的斋宴上,青豆是必吃的。”

      苏云九给他夹了香煎素对虾,又盛了些蜜汁八宝银耳羹,“你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了,自己也多吃些。近来这么忙,我看你都瘦了不少。”

      皇后坐在主位上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打趣道:“你二人这么腻歪,我看着倒觉得不饿了。”

      苏云九赶紧回话,“若让母后有这样的想法,倒是妾身和王爷的罪过了。”

      沈落荻却像是逮着了什么机会一般,突然开口道:“穆亲王与王妃情意深厚,母后看着高兴就是,又何必说出来惹人害羞?”

      皇后笑笑,“这话说的,倒成了我的错了。”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儿臣不敢,只是看着穆亲王这样,有些羡慕。”沈落荻道。

      沈孤水忙着给苏云九拌糖豆腐,头也不抬便道:“豫亲王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有看上世家贵族里的哪位千金?自己娶了王妃,便用不着羡慕别人了。”

      “世家贵族的千金倒是好,就怕没有穆亲王妃这样体贴,娶了也是白费。”沈落荻似笑非笑道。

      “豫亲王这话,旁人听了或许有心,但本王就当作是在夸本王的爱妃了。”沈孤水把小碗搁到苏云九面前,力道不轻不重,苏云九却感受到了他隐忍的怒意。

       即便如此,她也不说话,拿起勺子舀着糖豆腐,一副顺从的模样,又听沈孤水道:“这要说体贴,也须是相互的。诚然,人难免会觉着别人的东西什么都好,但看看也就罢了。若是起了贪念,那罪过可就大了。豫亲王以为呢?”

      苏云九不由得抬眼看了沈落荻一眼,见他嘴角闪过一抹轻蔑的笑,而后又正色道:“有理。”

      这番交锋早已惹得旁人窃窃私语,有说沈孤水不至于如此的,也有说沈落荻露出了尾巴的。皇后见情形不对,忙打起了圆场,“饭吃得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今日的斋宴请了玉蟾寺的厨子掌勺,仿的是玉蟾寺全素宴的菜式,可别辜负了。蓁儿,你面前那凉糕是清寒爱吃的,给他多盛些。”

      沈孤水也并未对沈落荻穷追不舍,反而低声对苏云九道:“看他做什么,我的糕呢?”

      苏云九轻笑,“这话说的。宫宴上我只盯着王爷一个人看,也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沈孤水反问。

      “看久了会瞎的。”苏云九认真答。知道沈孤水会问她是不是好看瞎的,她便赶在那之前抢道:“王爷丑过头了,委实扎眼睛。”

      “……”沈孤水恨恨地咬着勺子,又换了个地方挑刺儿,“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这称呼也不改改?”

      “啊?”苏云九面不改色。

      沈孤水也跟着:“啊?”

      “那就赵有财?”苏云九试探着问。

      沈孤水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小簇火焰。

      苏云九继续装,“……清寒,哥哥?”

      不知是不是她藏不住的笑意将她暴露了,沈孤水突然也笑了,不再计较,而是附在她耳边道:“你等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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