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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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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两个车夫赶紧在车前跪下,道:“王妃息怒。这段路平白多出许多石块和木桩,与来时不大一样,小的们也不知是为何。”
苏云九皱眉,“是走错了?”
“上下山的路只这一条,绝不会错。”车夫信誓旦旦。
不等苏云九想通,一阵脚步声就自树丛中响起。苏云九向四周看去,发现轿子已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玉蟾寺的香客太多,皇后不想引人注意,就只带了一小队侍卫。现在看来,人数上是落了下风。
黑衣人亮出手中的兵器,步步逼近。苏云九故作轻松地笑:“你们可知这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弟兄们都是奉命行事,管他是什么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道。
苏云九的手不由得摸向腰间的剑柄。出门前,沈孤水特意给了她一把剑用来防身,可她许久不和她那三个哥哥练剑,早已生疏,也不知能不能应付眼下的状况。
黑衣人和侍卫混战起来。苏云九站在轿子前守着皇后,不敢贸然加入。侍卫们不是省油的灯,即便人少,也能和对方打个平手。但黑衣人的目标明显是轿子这处,一找着机会,几道寒光就朝苏云九逼近。
苏云九仓促应对着,刀剑在撞击时震得她虎口生疼,几次险些握不住剑柄。毕竟她主要学的手艺还是翻墙撬锁一类,潜入那些贪官家中偷东西时又极少与人起冲突,这次突然来这么一出,也忒难为她。
几个大汉这般发难,苏云九渐渐招架不住,手中的剑被他们轻易挑下,重重落到地上。
苏云九后退几步,挡在轿子前,已经做好了马上要挨刀子的准备,却又突然不明白,她一个南沧派来的细作,这样护着西渊皇后,究竟是图什么。
长刀向苏云九挥来。她闭上眼睛,就听见几声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她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却猛然发觉自己身上没有哪个地方传来疼痛。
苏云九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依稀看见面前站了个人,那袭绣金的黑色衣袍似曾相识。
她一惊,忙睁大眼睛,沈孤水那张俊脸就这么撞进她的视线。他那双撩人的桃花眼里此刻写着担忧,又似有些庆幸,此外还有几分……嫌弃。
“这么不耐打,回头我可得好好教教你。”他如是说。
苏云九低头,看见沈孤水手中那柄长剑斜斜垂着,上边的血一滴滴落到地上。她这才感到后怕,眼眶竟有些发红,又委屈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头一句话就是嫌我不耐打?”
沈孤水叹了口气,轻轻揽过她,手指探入她的发间揉了揉,带着安抚的意味,“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苏云九因他此举而静了下来,脸贴在他的胸口,听他在耳边低声道:“这些麻烦事偏找上我,我也奈何不得。我今日不同你们来,便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耐不住性子。”
苏云九稍加思索,“你是说,那些埋伏我们的人是……”
“嘘。”沈孤水将一根食指抵在苏云九唇边,浅笑道:“此处太乱,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蒙着被子说。”
苏云九张口就要咬他,“你……”
沈孤水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再多说两句我可就要想法子让你安静了。”
本也没挑明了说,谁知苏云九立马悟了,乖乖闭了嘴。不想这又惹了沈孤水不满,“你就这么不情愿?”
“……”
沈孤水带来的人正和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他却坐到了车夫的位置,对苏云九伸出手,“走吧。”
苏云九犹豫着指指另一边那些战得正酣的人,“这你就不管了?”
“不管了。他们若是连这些刺客都打不过,也不配做苍月营的人。”沈孤水轻描淡写。
他既这样说,苏云九便也只能信他,搭着他的手借了把力,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沈孤水掀开门帘看了看里边,笑道:“娘亲可有被吓着?”
皇后的语气还算平稳,“听你关心了蓁丫头这么久,倒以为你想不起我这个娘亲了。”
“这是哪里的话。”沈孤水鞭子一抽,两匹马便撒开蹄子朝前奔去,“我可不就是来救您的吗。”
“等回去了再细说,我先歇会儿。今日起了个大早,怪困的。”皇后道。
后头没有追兵,三人平安回到皓月城。沈孤水谨慎,特意从侧门进城,守卫却也认出来了,急急来迎他,“哎哟,王爷您怎么亲自驾起车来了,随行的人是不想吃这碗饭了?”
沈孤水在城墙边勒了马,闲闲道:“母后带王妃去玉蟾寺替父皇祈福,本王未能陪着,自是要抽空接她们回来,也算尽点孝心。”
听着倒像是沈孤水这性子干得出来的事,这番话也没惹人怀疑。沈孤水护着苏云九下了车,又去扶皇后,一边还低声对苏云九道:“你和母后先坐软轿进宫去,传个御医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
“那你呢?”苏云九忙问。
“我找人把事情交代下去就回来看你。”沈孤水瞧了她半晌,“怎么,舍不得我?”
“……退下吧。”苏云九挥挥袖子作赶苍蝇状。
皇后在一旁似笑非笑,守卫们也有些愣怔,大约是从未见过有谁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的穆亲王。
沈孤水也不在意,翻身上了马。苏云九犹豫片刻,还是道:“你……早些回来。”
沈孤水回头冲她笑笑,一夹马肚,马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
苏云九和皇后上了软轿回到宫中,让人传了御医来瞧。苏云九的衣服在同人过招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身上倒是没伤着。待御医给皇后仔细检查了个遍,确认无碍后,苏云九才放心回王府去。
才踏进大门,苏云九的陪嫁侍女沅芷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快回屋里奴婢给您揉揉肩……呀,这衣服是怎么了?”沅芷注意到了苏云九袖子上的口子,被吓着了,“您在路上……”
“山路上的枯枝杂草太多,被划破的,不打紧。”苏云九道。
沅芷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但她知道,苏云九不愿说的,她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扶着苏云九回房去。没走几步又想起一桩事,“今儿早晨那个许慕瑶来过,说是要找王爷问课业。幸好王爷送您进宫去了……她在前厅喝了会茶,等不到人便走了。”
苏云九不禁皱眉,“她怎的这样来去自如的?”
“奴婢同府里的旧人打听过,说许慕瑶是仗着同咱们王爷从小就认识,素来没什么顾忌。”沅芷道。
“如今我在这儿,还能让她没什么顾忌?”苏云九冷冷道,“清寒是为了给她爹几分颜面才不好多说。下次她再来,你只管问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穆亲王妃了。”
见苏云九有些怒了,沅芷赶忙安抚,“再有下次奴婢自会同她说。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苏云九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沅芷打量她几眼,又小心翼翼问:“话说回来,您出嫁前闹成那样,按说来了以后有许慕瑶这么个人替您拴着王爷,您该……”末尾的“高兴啊”三个字在接触到苏云九的目光后,越说声音越小。
这些话倒是没点起苏云九的火。她想了想刚才在那人怀中听到的低低一句“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也有些懵了。
纵使她一向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可也从未有谁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且这才短短半月。
“沅芷,”苏云九轻声开口,“做戏和动心,照理说该是分得清的吧。”
“您……分清了吗?”
这话在这儿也只有怕她赴火的沅芷敢提。
她却一时没答上来。
宫中开宴的时辰将近,苏云九回了房也来不及休息,换上吉服就坐到了梳妆镜前。
刚遭人埋伏,进门又与沅芷说了那番话,苏云九瞧见自己脸色不大好,特意把粉扑得厚了些。画眉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瞥了一眼,却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继续画着。
沈孤水走到苏云九身后,苏云九也从镜中看到了他华贵的衣袍和俊秀的眉眼。
沈孤水把双手搭在苏云九肩上,她却没好气道:“别害我把这眉画岔了。”
沈孤水却问:“你怎么了?”
苏云九背书般干巴巴道:“御医到仁禧宫去看过了,说母后受了惊有些冒冷汗,但并无大碍,给她抓了几服药……”
沈孤水使劲捏了捏苏云九的肩膀,“我问的是你。”
“我?好得很。”苏云九仍答得生硬。
“还有呢?”沈孤水又问。
“还有什么?你先管好你自己罢。”
听出了苏云九语气不对劲,沈孤水却笑了,“你还想蒙我?沅芷都和我说了,你在为许慕瑶的事情生气,叫我当心些。”
苏云九默了默,“这兔崽子。”
“其实你又何必同我置气。有些事我不能做得太绝,但你可以按照你的脾气来。你不也吩咐过沅芷了吗?”沈孤水说着弯下腰,从苏云九背后抱住她。
苏云九颤了颤,“你这是做什么?”
就听他在耳边低低道:“一见倾心这一词,从前我只以为是诓人的,见了你以后我才当了真,发现除你以外,我再容不下其他人。所以……”
他似乎有些别扭,半天才又得了句:“你信我。”
“少说些酸掉牙的话。”苏云九泄气道。说着又掐了一下沈孤水的胳膊,“你躲开些,别在这儿妨碍我。”
沈孤水听话地松了手,嘴角仍噙着笑,“那我也换身衣服。”
苏云九替自己挑好了首饰,抬眼却从从镜中看见沈孤水解了腰带,脱了外袍,再脱里衣……
苏云九的脸微微发红,“你能不能躲屏风后头去?”
沈孤水莫名其妙,“这不是夫妻间的寻常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苏云九顿住了,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沈孤水想了想,不情愿且难以置信地问:“难不成不好看?”
苏云九更是满脸疑问,“这样出难题也是夫妻间的寻常事吗?”
沈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