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挂完电话的徐未甘一脸复杂。
这是要拿他交换杜优的父母了。
说实在的，这个交易很公平，甚至便宜他了，用他一个人换杜优的父母两个人，是绝对不亏的买卖。
所以他只想了几秒就同意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杜优担心地望着他。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让人恶心的话。”徐未甘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也不管杜优到底懂不懂，转身就回房间睡觉了，留下一脸迷茫的杜优。
杜优很担心，但是看到徐未甘第二天没事人一样，和常日里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问他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便也渐渐不再多问了。
“还是家常菜好吃啊，”徐未甘真心实意的感叹道，杜优在这些日子里摸清了他的口味，每一顿他都吃的很香：“猜猜看，我们杜优以后要便宜哪个小妹妹？”
杜优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他没有接他的话，“这是昨天留下来的食材做的，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出门给你买。”
徐未甘随口报了几个菜，杜优点点头，拿小本本一个一个记了下来。
见他乖巧的模样，徐未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杜优下意识的避了一下。
随后他意识到这点，欲言又止，小心地望着徐未甘。
但见他毫无反应，只是低头专心的吃起菜来，便稍稍放心了。
而当杜优晚上提着买来的两袋子食材回家时，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徐未甘趁他出去买食材的间隙，偷偷打车去到了之前去过的那所小学。
推开教室门，入目的首先不是江琦迟，而是一对被绑着的陌生中年男女。
这莫非是……
“是杜优的父母。”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江琦迟帮他答疑道。
徐未甘正过身子看他，挑挑眉忍下心中的不快，直接说道：“我已经来了，你快放了他们。”
话落，就跨了几步去帮杜优的父母解绑，但到了跟前却发现这两人的绑绳需要钥匙才能解开。
“钥匙呢？”
江琦迟看着他一系列举动，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徐未甘一脸茫然。
“有谁说过要以人换人吗？”江琦迟问道。
“你骗我！？”徐未甘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见他眸中盛满掺着戏谑的笑意，终于明白自己上了他的套：“你这人怎么这样的啊！”
“我没有骗你啊，我从来没有那么说过，是你自己那么认为的。”
江琦迟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但立即被徐未甘避开了。
被他拒绝。
他的心口在一瞬间又变得有点冷，江琦迟的手停在原地，表情也愣住了一秒。
他是喜欢这样的对吧，他是喜欢这样的才是。
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不确定自己往前所有的所作所为。
钻语言的空子，真是个小人！徐未甘一言不发的瞪着他，他冷静了一会儿才尽量镇定的说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杜优的父母，我和杜优明明……”杜优的父母也在场，他不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便顿了顿说道：“他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他是个胆小鬼罢了。”
江琦迟回过神来，不屑地闭起了眼皮。
徐未甘还要出言反驳，江琦迟立即手指比一按到他的嘴唇上，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好了，未甘，我们不说他了好吗？你知道的我不想让别人在属于我们的地方待太久。”
徐未甘避开了他的手，面露迟疑，不明白江琦迟想说什么。
“让我抱抱你吧。”
江琦迟望着他的眼睛，眼神和语调都如水般温柔地恳求他。
徐未甘愣了一下，他没听错吧，江琦迟这是疯了吗？
他不由真心实意地露出嫌恶的表情，“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同意。”
“是最后一次了。”
江琦迟的眼神晦暗不明，如同他这个人一般令人猜不透彻。
他的眼神居然很认真？
徐未甘在心中腹诽，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和之前逗他时不一样，他好像是来真的。
他受了什么刺激？是那次被他骂走了以后想开了吗？那为什么又要拿杜优的父母做人质。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未甘不禁问道。
“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会消失在你的生命里。”
江琦迟试图抬手勾勒徐未甘的脸庞。
这次徐未甘没有闪躲，他只是看着他。
“你要放弃我了吗？”经过一段沉默后，徐未甘轻轻问道。
江琦迟一愣，他像是料到了所有但唯独没料到这个。他笑的甚至有些惨淡：“为什么要说成这样？像是我不要你了似的。从头至尾，不是都是你不要我吗？”
“……”这就说的有点恶心了，徐未甘皱皱眉，偏过了头。
“看在我们小时候确实交心过的份上，友情的拥抱也好。”江琦迟撇下眉毛，露出了他从未看过的脆弱。
不管那副神情是真是假，徐未甘感到自己确实不忍心说更多绝情的话了，或许是因为原主真的还把他当朋友，或许是因为江琦迟说得还算真诚。
徐未甘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江琦迟，所以他漏过了他眸中的偏执与决绝。
“那你要放了杜优的父母，从此我们再不相见。”
0310忽然冒出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你忘了你要攻略他了！”
徐未甘没有回复0310。
江琦迟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望著他的脸，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里。
没得到他的回复，徐未甘当然是不会同意的，但是江琦迟不等他反应，猛地把将他拉进了怀里，徐未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抗不得。
他想：算了吧，如果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对江琦迟温柔点。
直到他看到江琦迟左手边反射出的金属光亮。
——是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江琦迟把他禁锢在怀中，左手已经起手刺了下去。
徐未甘一个激灵，抓过讲台上的教师戒尺总算挡住了江琦迟的刀，随后在他愣怔的期间反手夺过，下意识向他腹部刺去。
“唔——”
那一刀刺的很深，徐未甘身上一热，江琦迟吐了一大口血。
他的时间像是停止了，他望着徐未甘，而后身子渐渐瘫倒在讲台上，又从讲台滑落到了地面。
事情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太快了，徐未甘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都做了什么！你快救他！他要是死了，你还怎么完成任务！”0310在脑中大叫。
徐未甘握着刀跪坐在原地发抖，他，他杀人了？
可是如果不是江琦迟在那一瞬间的停顿，他是没有办法夺走他手中的刀的。
他为什么犹豫了……
重重摔倒在地的江琦迟捂着腹部，嘴角不断溢血，但是至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跪坐在他身旁的徐未甘。
是啊，他为什么犹豫了。
或许是因为刺下去的那个瞬间，脑中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小迟，放过妈妈吧，妈妈求你了。
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女人的声音。
只不过犹豫了那一瞬间，聪明的未甘就能夺下他的刀刺向他。
不像他自己，未甘起手是没有一丝迟疑的。
他的心好痛啊，从来没这么痛过。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住，在未甘将刀刺入他身体的刹那瞬间捏紧，要说有多痛，他似乎都能够听到心碎的声音。
刀子一定插的很深，他痛得喊都喊不出来，但这与内心的骤痛比起来又好像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量的失血很快让江琦迟失去了意识，徐未甘从未经历过这种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慌在了原地。
120，对了，120！
满是血迹的他似乎不应该再碰任何一处干净的地方，但徐未甘还是抖着双手从江琦迟的口袋里搜出手机，刚要按下按键，教室外传出了一声惊呼：“甘哥！”
徐未甘呆滞地回头望他，杜优，对了，杜优是医生……他是医生。
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杜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扔下了刀，狼狈的逃到他面前，“我、我杀人了，他被我捅了一刀，杜优，你救救他……他不能死……”
杜优这才看向讲台后方倒着的男人，但他只是蹲下身子安抚了徐未甘一会儿，而后才面无表情的向江琦迟走去。
那个面对他时总是充满着轻蔑和讥讽的男人此刻倒在这里，生命在渐渐流逝，真有意思。
他蹲在江琦迟面前搜搜捡捡，在他口袋里找到钥匙，又跨过了他，朝自己父母走去。
将自己父母身上的锁解开，安顿好他们，慢条斯理的嘱咐他们不要声张。
随后才去检查江琦迟的伤势。
“没事的甘哥，”徐未甘已经丢了魂，木然的坐在地上，望着自己一手的血发抖。见他实在害怕，杜优忍不住略微强硬地抱住了他，“有我在呢，江琦迟不会死的。”
徐未甘甚至都没有力气推开杜优。
杜优扁着眸子睨着江琦迟，沉默了一会儿，自己一个人把江琦迟拖上了车。
他的血迹随着杜优拖行的动作一路蔓延，徐未甘打断了他，将江琦迟扛上了肩，杜优见状，顿了一顿，也帮忙架起了江琦迟。
徐未甘的脑子一直蒙着，很久都没有回神。
但他虽是不太清醒的，也看得出沿途的风景与他印象中有所不同，他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去医院的路。
“你、你要把他带去哪里？”
“回我之前的家，那里有医疗器械。”杜优淡淡说道。
“去医院不是更快吗？”徐未甘望着一脸平静的杜优，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惊惧。
“甘哥。”
杜优侧过头，认真的看向徐未甘。
“我要让他再也不能踏入你的生活里。”
#
或许是伤人后的自我逃避，徐未甘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过江琦迟。
江琦迟活了下来，杜优说，他抽出了江琦迟的海马回，他已经失去了记忆的能力，就算徐未甘再出现在他眼前，他也是不记得徐未甘的。
没有人能在他的脑海中驻留。
这一切仿佛是因他而起的冤果，徐未甘一直没有勇气去看望他。
江琦迟被安排在了市精神病院，独自一人在一处被隔离的病房里，已经一月有余。
0310骂了他许多次，迫害值永远停在了99，按照江琦迟现在的情形，想要让他再对自己下杀手简直是难于登天。
半年后，徐未甘终于鼓起勇气，初次有了去看望他的想法，联系了杜优后，杜优爽快的答应了，很快就将他带到了江琦迟的病房。
精神病院的气氛和普通医院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但被隔离的病房自然要另当别论。
这里鲜少有人经过，墙体的白漆光洁得像是刚刷上去的一样，干净，却不令人舒服。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昏暗，徐未甘看着自己面前的病房门，却始终有些踌躇不前。
江琦迟在这里面啊。
他鼓起勇气推开了门，入目漆黑一片，仿佛天色一瞬间黑了下来。
“为什么不开灯？”
徐未甘受不了这种黑暗，他也看不清江琦迟的样子，不由轻声说道：“我可以开灯吗？”
江琦迟倏地抬头。
徐未甘没有得到回答，但他还是开了灯，江琦迟早就在看他，但他冷不丁的与江琦迟对上眼还是有些心惊的——对方的眼神深深震痛了他。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陌生人的戒备以及对周遭环境的不信任，他像一只被抛弃了数余次的流浪犬，凶狠的露着獠牙。
徐未甘从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这么比喻江琦迟，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江琦迟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偌大的病房里仅仅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埋头蜷缩——就像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他害怕的时候总是喜欢缩在角落里的。
已经令人想不起半年前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还是那谈笑间决定人的生死，冷酷无情的江琦迟吗？
徐未甘忍不住靠近他。
江琦迟看着他一步步接近，徐未甘看得出他有多害怕，但是徐未甘没有停下，江琦迟也没有制止。
直到他们只有一米距离，江琦迟忽然惨叫了起来，他揪着胸口跌倒在地上，全身蜷缩，哀嚎声非常痛苦。
只要徐未甘再走近一步，他就叫的更加惨烈，甚至红着眼睛威胁地望着他，阻止他的靠近。
“怎、怎么会这样？”徐未甘回头看向杜优。
杜优的表情也很凝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啊，以往别人靠近，他都没有反应的。”
江琦迟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双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短短几秒内全身冒出的冷汗已经汗湿了他的病号服。
徐未甘看着这样的他，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莫非这是因为江琦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痛苦吗？
所以只有他靠近，江琦迟才会感到心脏剧痛。
他以前明明是以此为乐的。
徐未甘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随后自己也变得痛苦起来，他的头开始剧痛，恍惚间思绪再次回到了他与江琦迟第一次交谈的那个教室。
终于看清楚了。
江琦迟，打掉了他的手。
他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没有由来地感到一阵锥心的痛苦。
他在那时，没能将江琦迟从黑暗中拉出来，明明他们距离走廊只有几步路。
没能救得了他。
他的鼻子有些发酸，甩甩头，徐未甘抹了一把脸，狠下心对杜优说道：“我要走了，我不想待在这儿。”
杜优看着他的脸色，担忧地点点头，转身打开了病房的门。
“别走！”
身后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忽然一停，徐未甘转身，江琦迟的嗓子已经哑了，他趴在地上揪住了徐未甘的裤脚，脸色已经扭曲。
“不要……”
江琦迟的眼里全是泪，徐未甘不知道他是因为痛成这样还是别的什么，他眉毛无助的低垂，低哑地哀求他别走，声音卑微得就像快要消失不见：“不要离开我……”
徐未甘的心都快碎了，他刚想蹲下身安抚他，下方又传来了痛彻心扉的叫喊声。
“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
江琦迟立即放开了他，他双手用力揪着自己的胸口，但没过几秒他就反应过来，又吃力地挪出一只手，死死拽住徐未甘的裤脚。
他的眼神令徐未甘别过了头，他不再高高在上，也没有能力强迫他做什么事了，江琦迟是如此弱小，只要他想，他就能把他一脚踢开，那他一定会比现在更痛苦。
但徐未甘没有，他不是没有想要江琦迟去死的时候，他怎么能想到自己会如此难受。
即使痛苦成了这样，江琦迟还是不愿意让徐未甘离开他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江琦迟。
“他不是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徐未甘忍不下心看这个画面，他尽量不去看他。
“确实是这样，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他记不住任何人了。”杜优也有些看不下去这个场景，叹了一口气道：“我……你还要留吗？我在门外守着。”
杜优走后，徐未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濒临崩溃的江琦迟，他很想去安抚他，但是只要他一接近，江琦迟就会痛得更强烈。
“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吗？”徐未甘说。
“不要……不要……要离开……我——”江琦迟已经口齿不清，叫不出声音，他也无法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紧闭着双眼，喘着虚弱的气息瘫在地上挣扎。
徐未甘刚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胸口一热，直直的瘫倒在地上，就在江琦迟的身边。
江琦迟的身子一僵，哭喊声停了，他连滚带爬地凑到徐未甘身边，以往总是将自己打理的高贵优雅的他此刻脸上充满泪水，支支吾吾的甚至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迫害值达到100。”
“恭喜你进入下个世界。”
直到失去意识前，徐未甘都在思考，为什么在看到这样的江琦迟以后，原主的迫害值会达到100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