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劫》弗雅

38、第 38 章

　　早上，一如既往的六点半进教室，不过好像是昨天聚会的火锅吃坏肚子了，肠胃很不舒服，导致去卫生间都是接二连三的。
　　而就是那么最后一次，却听到了让她心痛的消息。
　　“你知道吗，最近咱们年级又多出来一对情侣。”一个女孩边梳理着乌黑的刘海，边十分确定的说着。
　　“真假的，谁和谁呀”旁边整理衣服领边的女孩好奇的问道。
　　“十七班的冰山美人苏楣墨，二十班的冷酷王子向夕辰啊”
　　“不可能吧，他俩一个比一个还冷，更何况那个苏楣墨几乎是咱年级的级花啊，怎么可能和那个冰块呆在一起呢，你肯定是弄错了。”
　　“真的，我可以保证，因为咱们年级目前只有一个人生病请假，那就是我们班的苏大小姐，好像是心脏的问题。而昨天，我亲眼见到咱们的冷酷王子提着食盒走进了医院，而且我能保证向大少爷看望的不是他的亲戚朋友。”
　　声音传出来后，一个金黄色的头徐徐升起，目光上下游移着，生怕被人给听见般说着。语气是打定了百分之百的可定，因为眼见为实，她却是亲眼所见。
　　打定主意后继续道，“更绝的是，今天早上，我亲耳听到向夕辰打电话，他是这样说的，‘楣墨，今天中午我就不来看你了，晚上再来，你记得吃饭，要一定要按时喝，知道吗？’，这可是他的原话。”
　　“哎，真是羡慕啊，临别之际还能找个牵盼...”
　　许知雯几乎是被震惊了，她没想到自己认识的向夕辰会那般细心，会那样关心一个女生，就算自己和他认识十多年也没见他对那个女孩那般上心。
　　心在那一刻，已经揪在了一块，但是，她不相信，不愿相信，更不想相信。除非，向夕辰亲自对她说。
　　而现在，向夕辰真的亲自对她说了，虽然语意婉转，但作为多年的知己，这一点觉悟还是有的。
　　向夕辰从不似是而非，除非他知己承认却不想说的事。
　　这就意味着，她一直暗恋的向夕辰，喜欢上了被誉为冰山美人的苏楣墨。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向夕辰，也许她会祝贺，会说‘夕辰哥和楣墨真是绝配，郎才女貌’，而现在，这种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打死也不会说。
　　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起，逼着许知雯向着某个身影走去，红红的眼睛真的不想被看见，却又想被看见，之后寻得一丝聊以□□的关心。
　　医院中，病房里。
　　女孩半仰着靠在床头，双膝微曲撑着一张白色的纸，左手不足的敲打着被褥下的左腿，右手旋转着一只浅紫色绘制着中国风的中性笔。
　　似乎是陷入一个迷阵中，机关重重，丝毫没有头绪。突然，女孩头猛地扬起长埋的头，如突逢奇迹，豁然开朗。露出一副好看的面容，脸上已经红润很多了。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饭盒，推门而入，“墨墨，今天感觉好点没？”
　　她口中所谓的墨墨，其实就是苏楣墨，上前天，她和苏楣墨她爸到外地出差，事情还没办，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苏楣墨心脏病发作在医院。同时还说，一切正常，没有危险。
　　做母亲的那个不会再听到子女生病后就暴跳如雷，如坐针毡。当晚，她就和丈夫商量，她回来照顾楣墨，楣墨她爸留下办正事。
　　当她一进病房的门，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儿，心在那一刻疼得要命。在她的记忆力，女儿的心脏病是遗传的，但奇怪的是一直都没发作过，到也没怎么在意，可谁知道。哎。
　　“妈妈，你来啦，今天好多了，就是脑袋不太灵光。”病床上的人就是苏楣墨，那个前些天还活力四射的女汉子，这会却不太老实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妈妈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汤，把卷子收了，吃完在写吧!”美丽的母亲慈爱的说着，一边将飘散着浓郁清香的汤倒在一个青花瓷的碗中，淡淡的水蒸气，不断地在空中散开，温柔至极。
　　“恩恩，妈，你吃点吧，我真的没事了，你一天不用老这样来回跑。更何况有个同学会过来陪我，你就别这么劳累了，不然你的宝贝女儿该心疼了”，苏楣墨几乎是撒娇的依偎在她母亲身边。
　　“知道啦，你好好养病，其余的就别操心啦，知道吗？”妇人慈祥的笑着，满眼的宠爱。突然，脑中一个灵光，嘴角上扬的更多。
　　“墨墨呀，你说有人来陪你，这个人，不一般吧”
　　“妈...”苏楣墨在叫这个字时，声线明显拉的很长，是不好意思，或是害羞。
　　“这有什么呀，你妈妈也是过来人，懂的，人家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医院，一切暗自说妥当后才离开，还经常来看你，你这孩子，该是明白的吧。”
　　苏楣墨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这么直接，心里原来一直忐忑的事，这会儿倒也豁然开朗了。微微的一笑，“妈妈的意思，不会阻挠我...我们...”

　　“傻丫头，我干嘛要阻挠你们呢，有些事是注定的，只是迟早而已，不过，你也不能因此而疏忽了学习，你爸和我可是想要你出国的。”苏楣墨的母亲温和而又关切的说着，没有任何压迫，也没有任何放肆。
　　苏楣墨没想到母亲的态度这般好，所以也就直言不讳了，“恩，我向我最敬爱的母亲大人保证，我最敬爱的母亲大人的宝贝女儿一定会学习恋爱两不误。”
　　苏母用手摸摸苏楣墨的头，“傻丫头，赶快喝汤，不然就凉了。”
　　苏楣墨可爱的笑着，端起她最爱的母亲亲自给她炖的汤，一滴不剩的喝完。
　　杨柳岸，微风徐徐而起，倒影进湖中的影子分外和谐。园中的蔷薇更加繁盛的开着，享受着属于它们的夏天。
　　医院的夜色，并不是很美的，有一种肃静诚然屹立其中。高高的楼层在城市的灯红酒绿吧你显得格外静谧。
　　向夕辰如约的来到病房，很顺溜的坐在靠近苏楣墨的凳子上。一脸的笑意，温和，安详。 其实，苏楣墨可以出院了，不过苏妈妈坚持让女儿再在医院多住几天，也好全面的掌控那个看似健康的身体。
　　苏楣墨看着坐在身边的向夕辰，满心欢喜，她知道，就算自己喜欢眼前这个曾有过两面之缘的男生，也是顺理成章的。
　　向夕辰如水的眼看着，额头微抬，嘟着好看的唇，满脸无奈的苏楣墨，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波澜，跳动的频率失去了节奏。却再那一刻，脑中浮现出某个身影时，一切又恢复如初。
　　“没事，不就是多了几天么。再说，就算你这会回去，你还是请家长的命运，不如等完全康复了再秋后算账，也不迟啊。”
　　向夕辰满眼温柔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苏楣墨，上扬的嘴角上下波动着。
　　“切，真有你的，我被留着秋后算账，迟早要把你拉着，死也要有个垫背的，哼”苏楣墨语气略带一点娇嗔，似撒娇，似怨怒。
　　“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抢在你前面给你垫背的。”向夕辰依旧满脸的笑意，却一本正经的注视着苏楣墨。
　　“你真这么好心，那我求之不得，不用客气啦。”苏楣墨展现出一个很二的表情，不是很圆的脑袋向后微靠，水汪汪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上下跳动，是在说这是真的。
　　随即像是得到肯定，恢复满脸人畜无害的笑意，一脸温顺的回视着向夕辰，很理直气壮的表情是在展示她的大度，既然向夕辰都说了，自己在拒绝就是在说不过去了，对吧。
　　向夕辰如水的眼，在某一刻泛起让人不易察觉的微波，依旧笑着，而这一次，笑中带有几分牵强。
　　“做我女朋友，好吗”
　　好听的声音如五月的布谷鸟，婉转的传达着心底最真实的心意。
　　“....”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
　　“我知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喝水吗？”
　　“恩...”
　　向夕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楣墨，起身，拿起桌上的青花瓷杯，走了出去。眼眸中多了一份异样的色彩，不明。
　　在房门被向夕辰关着的那刹那，苏楣墨猛地抬起头，先前苍白的脸在此刻竟然如六月的红缨，如待嫁的娇娘。
　　对于刚才的她的反映，其实很好理解：向夕辰救了她，住院的四天每天都到医院看她，偶尔还带着食盒。
　　这是客观理解，主观感受：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向夕辰应该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吧，每次带来的饭菜应该是他自己做的吧、今天他的表白应该是真的吧。
　　理性与感性的综合，论据再充分一点，高考压力实在太大，有个人陪着一起战斗，也是很不错的事。简言之，结论就是做我女朋友吧。好，我愿意。
　　向夕辰打水回来，感受水温的适度，把水杯递到了苏楣墨的手中。满眼温柔的看着苏楣墨，波澜不惊。
　　二人的世界也许就是这样，你的心意我懂，我的情意你知，无言胜有言。心意相通胜过喋喋不休、相濡以沫抵过你侬我侬。
　　向夕辰身体的某个部位，突然不停的颤抖着，向夕辰向着震动的某处摸去，在触碰到手的那一刻，不明物体停止躁动。
　　随即，不明物体顺着大手向上移动，直到接触空气，脱离黑暗。一个很精致的白色手机，单薄的机身在那张大手里随心所欲，自由翻转。
　　只是，在手机界面悬浮窗口中出现一行字时，向夕辰一向微笑的脸上，明显掺杂了一份恨意，更多地是惶恐。
　　向夕辰意识到有一双眼正一丝不苟的凝视着他，微扬嘴角，恢复温和的笑意。将手机调节黑屏，回归原位。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课呢”苏楣墨看到了向夕辰刚才异样的反应，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现在让他走，是最好的决定。
　　“那好，你早点休息，盖好被子，别着凉了，我明天再来。”向夕辰温柔如水的说着，顿了顿，走出了门。
　　‘你做的很好，不过，你做的还不够，所以，你懂得’
　　简短的句子，却如钢铁般压着向夕辰的心，他没有退路，亦或者说，他只能这么走。看着不远处一抹黑影，向夕辰有那么一刻心有点疼。

　　李浩轩因为脚伤的缘故，并没有参加考试，同样呆在医院的两个人，心境却完全不同。都是情窦初开，本来是彼此的情，却变成三个人的孽。
　　自从上次耳闻苏楣墨喜欢自己，李浩轩心情就一直没有平复下来。前两天伤口愈合，医生说严禁他外出，所以他是比较安分的守着出门那天的希望，一直等着的。
　　今天晚上，他实在忍不了啦，便偷偷溜出病房。在走廊看到了向夕辰与一个中年男子眼神交流，他并没有多在意。
　　忐忑不安的敲响苏楣墨所待的病房，焦急的聆听着那一声请进。最后迎来的却是，谁呀，门没锁。
　　坐在床上的苏楣墨狐疑的看着似曾相识的男子一瘸一拐的推门而入，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礼貌的微笑，灵便的穿上鞋子上前扶了一把，让他坐在靠床的凳子上。
　　李浩轩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我叫李浩轩，22班的，跟你一楼。你的病情怎样了，什么时候出院呢”也许是紧张，也许是真的很想知道，李浩轩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苏楣墨向来是自来熟，也并不介意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奥，我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妈妈不让急着出院，估计过两天就可以回学校啦。你呢？你的脚？”苏楣墨爽朗的说着，看到李浩轩被纱布裹住的右脚，疑惑的想了解。
　　李浩轩听到这么一问，想着那天雨中的场景，心微微的很暖。不过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被平放的右脚，“我的脚也没什么，就是擦破皮，处理不慎，有些感染。”
　　“哦，这样呀，那还疼不？”苏楣墨看着那一个大白疙瘩，心中联想着怎样个擦破皮法，依旧忍不住问出声。
　　“还好，嘿嘿，距离高考还有十八九天了，你准备的怎么样啦？”李浩轩阳光般的一笑。
　　“就那样啦，这个时间我是准备一切随缘的，哈哈，你呢？”
　　“我啊，顺其自然吧”李浩轩优雅的耸耸肩，一副很淡然的表情。
　　“对了，你想靠什么大学？”李浩轩有些紧张的问讯着，那双好看的眼中盛满温柔。
　　“我啊，想学文学，想写小说，哈哈”苏楣墨似乎是思索了许久，大大乌黑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带动大脑的思考神经。
　　“奥，挺好的嘛”李浩轩若有所思的答话，两人静默一会，苏楣墨几乎是困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李浩轩会意的起身回房。
　　他今天是开心的，很开心，不过，却有一个人，这会正在暗自神伤。

　　许知雯因为中午的事，几乎一直都郁郁寡欢，连平时最烦她话多的临桌也出乎意料的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晚自习，身旁的位置空空的，而那时，她的心，也是空空的。
　　翻开早上发下来的卷纸，试图转移注意力，老师教导学生最实用的办法，她却怎么也静不下来，高考所有的忌讳她几乎不遗余力的触犯着。
　　不能谈恋爱，她现在是比谈了还幸苦；不许烦躁，她现在几乎都快燃烧起来；不许不淡定，她现在算得上是走火入魔，能淡定的了么。
　　看了看日记本上自己的留言：许知雯，你清醒点，还有十八天就高考了，你要摒除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备考，那是你的梦，是你父母最真切期待的梦...
　　拿起手机，鼓足了勇气，重重的按下那个人的名字，心，跳到了嗓子眼，只等着下一句：喂！
　　可惜，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许知雯用发红的眼，直直的盯着自动断拨的手机，紧张的心竟然略微的松了。她其实是想告诉向夕辰，有些事，她不想再瞒了。

　　向夕辰回到家中，有一抹冰冷的影子静静的坐在房中，如无声的幽灵。
　　“你到底想怎样，难道最起码的自由我都没资格拥有吗？我如你的愿，接近了她，可是不代表我会如你说的那般，去害她。”向夕辰青筋暴露，没有丝毫掩饰应有的愤怒。
　　那张与向夕辰有五分相似的脸终于有了微弱的表情，“我可以给你时间，不过，不会太长。”
　　只是在太长那两个字眼出口时，男人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份扭曲，他等不起，他的他更等不起。
　　那么，这一切的罪过，只可以，只能，只要他一个来承担，足够。有那么一瞬，冰冷的男人身上是散发出一种持久的热的，那是爱，一种不易察觉的爱。
　　“我可以让你靠的更近，对于那个女孩。”话毕，人却早已不见，诺大的房间，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语音一直回旋在干冷的房间，向夕辰再也承受不了父亲，自己情深父亲带给自己的刺痛。一年前，爷爷离开之前，都是那般的慈祥，那般疼爱母亲，可是...
　　向夕辰不敢想，更不愿想。
　　顺势倒在洁白的床上，修长的胳膊有弧度的盖上额头，有温温的液体滑落，孤独的温暖着清冷的空间。
　　窗外，扬起一阵风，吹的珠帘微微晃动。
　　五月二十号，苏楣墨出院，好友夏婉蓉，苏爸苏妈，向夕辰都去了。
　　向夕辰几乎是没有避讳的把苏楣墨的‘行李’送回了教室，苏楣墨的位子，完全称职转换成了苏楣墨男朋友的角色。
　　只是这样的举动，却让某些觊觎楣墨美色的娃们，发狂了，狠狠的攥着刚刚又发的试卷，恨不得将其揉的粉碎。
　　不过毕竟高考前，小小风是掀不起什么大浪的，更何况主角级草，冷峻王子呢。
　　午饭，晚饭，早饭，两个人形影不离。红男绿女，郎才女貌，算得上怡园第九景。

　　许知雯看着放了学就不见人影向夕辰，没有过多的语言，勉强和常人一样，做个旁观者。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