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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二章 ...

  •   欢迎回来,珊瑚

      以测试员身份运行

      载入[黑尔城第一周周六]数据,请稍等

      ——————

      休息时光总是短暂的,珊瑚疲惫的小脑瓜儿还未从上午的悠闲中缓过劲儿,她的双脚已经不知不觉地赶在前往洗衣店的路上了。
      她勉强迈开步子跟上耳机里轻快的节奏,但脑子依然沉重地怎么也转不起来。
      要是能不上班就好了。
      女孩暗自抱怨着,踢开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
      那个不走运的小玩意儿骨碌碌滚到了路旁,发出不寻常的叮铃声。
      珊瑚愣了几秒才意识到那声音的真正来源。
      她抬起头,街对面,洗衣店大门上的那个铃铛因门框的晃动而吵闹着。
      店门口,那位穿着灰蓝色套裙的女士不知第几次尝试着打开这扇有些倔强的门,她的怀里还揽着一个小纸包,这对于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太来说的确有些费劲。
      珊瑚又花了几秒才认出那个身影,赶在被扣工资的风险到来之前小跑了过去。
      “也许该找锁匠师傅来好好修理了。”
      费了不少力气制服门锁后老板娘小声嘟囔了一句,没等身后的珊瑚跟上,她率先走到存放账本的小房间,稳稳当当地把钥匙挂在了墙上,顺便把帽子也搭了上去。
      之后老太太原地转了一圈,迷茫地看向刚进门的珊瑚。
      “你知道我的眼镜放哪儿了吗孩子”
      “在您面前的抽屉里。”
      珊瑚回手把门带上,开始思考该把老板娘刚刚塞给她的纸包搁到哪儿。
      “噢,好的,谢谢你孩子。”
      “不用谢,我能问下这个纸包该放在哪……”
      “啊,等等,孩子,你看见我的钥匙了吗?”
      “呃,您刚刚不是把它挂在墙上了吗?”
      “那是我的帽子呀,可我的钥匙去哪儿了?人老了总是丢三落四的……”
      看到那一头四处张望着的老板娘,珊瑚只好先把纸包放到了一旁的洗衣机上。
      “我来帮您找吧。”
      珊瑚匆忙应了一句,但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物体掉落的声音。
      “你说我是不是把它掉在地上了?”
      “有可能吧。”
      女孩头也不回地敷衍着身后的老板娘,地板上散落的纸包促使她不得不赶紧蹲下身去收拾残局。
      散落的薄纸中间叠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衫,似乎受到刚刚那一下撞击的影响,肉眼看上去就已经质感不凡的面料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褶皱。
      糟了糟了,可别把客人的东西给弄坏了。
      身后持续着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声音,她可得抓紧时间。
      柔顺的布料透着丝丝微凉,她小心翼翼地把褶皱抚平,却在整理衬衫领口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起初,她单纯地以为那只是个未摘的吊牌,但之后,当她打算把那一抹白色塞回衬衫里时,纸片不寻常的厚度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个白色的纸制品被抽出来的瞬间,珊瑚立马就后悔了。
      像极了冬日玫瑰花园里的一片雪,这个原本应被藏在衬衫中间的信封现在从领口处溜了出来,连同身上那个图案独特的火漆一起暴露在女孩面前。
      啊,原来雪上还落着一片玫瑰花瓣。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目光完全被这个白色信封给勾住了。
      它出现的位置太醒目,也太不寻常,让人没法忽视它的存在。
      而几乎就在她无意识伸出的手指快要触碰到那雪白之物时,身后的一声惊呼恰好打断了这不理智的行为。
      “噢!原来你在这里啊,你这个小坏蛋怎么躲在帽子底下了呢?”
      被这声女高音吓得心脏几乎快停止跳动,珊瑚猛地收回了手。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她大口喘着气,在捕捉到高跟鞋的声音靠近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珊瑚你蹲在哪里干什么”
      “啊,没什么。”
      手忙脚乱整理好纸包的女孩匆忙站起身,表面上笑盈盈的样子,内心却因为抱着个烫手山芋而忐忑不安。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把你也给弄丢了,毕竟你可还有件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呢。”
      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抬手扶了扶老花镜。
      “任务?”
      珊瑚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然还没搞清楚老板娘所谓“任务”的来龙去脉,但不知不觉中珊瑚已经走到了这家挂着复古招牌的西装店门口。
      “你好。”
      进门后她习惯性地打了声招呼,却并没发现任何能回应她的人,除了正前方柜台上的那台复古收音机。
      “各位听众朋友们下午好!欢迎收听本周的新闻观察室节目,今天我们即将讨论的热点话题是……”
      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西装店的货架间,但这些摆放整齐的西装理应不是收音机的主要听众。
      “你好?”
      穿过一排排的货架,珊瑚缓缓朝那台收音机的方向走去,而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没人在吗?
      可是门并没锁……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玻璃门外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再正常不过。
      那光忠先生去哪儿了呢?
      珊瑚突然没由来地担心起来。
      一种很强烈的,无源头的担心,她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包含着各种不确定和恐惧,现在又交错混杂着,一点点地,爬上来。
      “截止今早警/方已发布的消息中,周四标准银/行/抢/劫事件已确认有三名嫌/疑/人参与作案,目前三人仍下落不明。在日前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市长及警/局局长已就此事发表公开讲话,但联系近期的大选形势,不少市民怀疑当局的承诺是否仅仅只是为大选造势的一纸空谈……”
      收音机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朵,先前她听过多少次类似的新闻报道,但都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真实,近在咫尺。
      珊瑚之前真的没想过,完全没想过。
      如果事情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期,会怎样?
      毕竟在黑尔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熟悉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微微颤抖起来,脑子里止不住的联想则让更多不好的回忆乘虚而入。
      不,不要像我想的那样。
      千万不要像我想的那样。
      曾几何时珊瑚也曾如现在这样无助,面对自己所关心的人,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好在现在,有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嗓音拉住了她,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珊瑚?”

      “光忠先生?”
      几乎是带着些许哭腔转过身去,在看到面前一身西装打扮的高大男人后,珊瑚的内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等等……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反常,在注意到女孩微红的眼眶后,光忠有些急切地靠近前来,甚至忘了自己手上还捧着的那一篓脏衣服。
      “啊,我没事的,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而已。”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珊瑚赶忙向后退去,并趁机揉了揉眼睛。
      “这样吗……那就好。”
      光忠的担心看上去并没有完全消失,但珊瑚抢先转移了话题。
      “对了,虽然只有一天没见面,但还是感觉,好久不见了光忠先生!”
      珊瑚强打起精神,尽力保持着笑容和欢快的语气。
      面前的男人很清楚她的勉强,却也配合地回应她。
      “是的,好久不见了。”
      光忠笑了起来,正如之前他们在洗衣店见面时那样,平常但温柔。
      “光忠先生刚刚是在整理东西吗?难怪我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啊。”
      女孩装出调皮的样子埋怨道,压低了眼睛去看光忠手上的那些衣服。
      “是的,十分抱歉……”
      她意外地听出了这句话中的些许迟疑,但没再多想下去。
      “对了,说到衣服,老板娘让我把这个拿给您。”
      珊瑚说着向光忠递出那个纸包,并迅速解释了起来。
      “是昨天来洗衣店的一位客人拜托拿给光忠先生的,似乎是因为没能找到光忠先生,但又是很贵重的衣服,所以……嘛,虽然老板娘自己忘了问那位客人的名字,但我已经把东西送到啦。”
      滔滔不绝地说完这一大堆后,没等光忠把手上的东西在地上放稳,珊瑚便不由分说地把那个纸包塞了过去。
      “那么我就先回去喽,老板娘还等着我帮忙呢,光忠先生再见!”
      来不及注意对方的表情,胡乱地挥挥手后,珊瑚飞一般地逃开了。
      长船西装店店主望着她离去时的神情,珊瑚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但她敢打赌,今天下午光忠先生手上的那些衣服,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最脏的衣服之一。
      那种污渍绝非清洗就能解决的程度,应用销毁更为合适。
      而那件酒红色衬衫里所夹带的信件,如果并非来自光忠的那两个朋友,那会来自谁?

      今天,在工作前,谨慎的调酒师特地在酒吧门口多逗留了一会儿。
      还好,台阶上没什么怪人,马路上也没什么奇怪的车子。
      一切正常。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珊瑚三两步跳上台阶,迈进酒吧的大门。
      前两天感觉都没怎么认真工作的样子,真希望今天能多赚点小费啊。
      调酒师满怀期待地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却在进门后发现了些许不寻常。
      即便这里和往常一样未到正常营业的时间,珊瑚仍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异常的冷清。
      这种冷清并非来自于空无一人的座位,相反地,它源于这里异常的氛围。
      平日里酒吧的灯光已经近乎昏暗,但今天,那些柔和的淡橘色顶灯没有一盏被点亮。
      灰黑色覆盖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吧台旁。
      那盏过分刺眼的白灯下,站着酒吧的店长。
      与珊瑚的目光相对后,鸣狐放下了一直抱着的手臂。

      失去了调酒师工作的珊瑚茫然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手上多了一个信封。
      说实话,在遇到先前那些烦恼后,珊瑚已经开始对信封这种物品产生抗拒,甚至恐惧了。
      现在自己手上这个新的未知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不可否认,在黑尔城,一切未知的事物对她似乎都有些致命的吸引力。
      珊瑚并非不好奇这个信封里装了些什么,但店长先生,不,鸣狐先生说,她还是等回公寓再打开它比较好。
      女孩把那个白色的信封来回翻看了几遍,除了正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其余的地方一片空白。
      她用手指轻轻摩擦着那个熟悉的笔迹,内心祈祷着这里面别又装了一张支票。
      和尚跑了,庙也跑了,这次她可真的没地方还。
      工作了不到一星期,先被提前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再被告知投资人撤资店铺歇业,不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呢?
      什么啊,这也不算什么好事啊!
      珊瑚晃晃脑袋把方才一闪而过的发财大梦赶出去,重新冷静了下来。
      到底为什么啊,说撤资就撤资,说不干就不干,小狐丸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啊,钱哪有这么好赚啊!
      呃,不,也许,对于他来说,钱真的很好赚吧……
      不过就算是因为这样,也不能突然就把员工辞退吧!
      啊,虽然说也并没有拖欠工资什么的……
      但,但是为什么鸣狐先生就完全没什么反应呢?难道在黑尔城这也是可以用平常心来对待的事吗?
      到底为什么呀!
      经历了被预支工资和被瞬间辞退的大起大落,珊瑚开始搞不明白黑尔城雇佣关系的风气了。
      而此时,昨日在酒吧的经历正巧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等等,难道是因为我吗?因为昨天的事?
      是因为我的不小心所以才丢掉了工作吗?
      怎么会……唉。
      似乎意识到事情缘由的珊瑚懊恼起来,但还没等她开始感慨更多生活的不易,塞在公寓门缝里的那个东西就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珊瑚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公寓的了,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到了床边,一手拿着鸣狐先生转交给她的信,另一手拿着那个刚刚从门缝底下捡到的明信片。
      她犹豫了起来,自然,她很清楚这两样东西的份量,但也很清楚自己所需要做出的选择。
      纠结了一会儿后,她还是选择放下信封,率先拿起了那张明信片。
      一张普普通通的明信片,正面用斜体写着几句话,背面则印着图片。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原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默读完这行有些刻意歪斜的手写字体,珊瑚茫然起来。
      这不是那篇著名长诗的开头吗?
      不解的她再次通读了一遍诗歌,在脑中反复咀嚼文意的同时,她把明信片翻到了背面。
      一片盛开的淡紫色花朵,一簇簇地聚集在一起,长势喜人。
      这是……丁香花?
      珊瑚再次疑惑起来,她想不出会有谁寄给她如此奇怪的明信片,又或许,这是某种新型广告?
      但在一星期前,当她刚达到这间小公寓时,她就已认定自己不需要信箱。
      没人知道她的地址,除了——
      珊瑚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带着这个名字,她赶紧又检查了一遍明信片。
      这张明信片上,既没有寄信人,也没有收信人,甚至没有邮戳。
      没错,这正是给她的东西。
      一种全新的情感取代了先前的疑惑,珊瑚说不清那是什么。
      期待?不安?又或是迟疑?她不知道。
      但她明白这张明信片所要传达的信息绝不止这些,她也很清楚要怎么处理它,只不过……
      她转头看向被放在一旁的那个信封,它依然安静地待在原地,等待着珊瑚的开启。
      信封里并没有给她带来麻烦的支票,信纸也不过只有短短一页,迅速阅读完上面的文字后,珊瑚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她在酒吧的这份工作,真的该结束了。
      珊瑚把信纸重新装进信封,之后打开床头柜,把信封放了进去。
      在关上抽屉时,她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了,现在,就只需要确认一件事了。

      打火机的火光照亮特殊材质的明信片时,那个标志清晰地显露在珊瑚眼前。
      一对锐利的红色羽翼隐藏在丁香花丛中。
      果然。
      她又把打火机稍微往那个标志下移了一点,一行小字逐渐显现。
      一串数字,密文?不,不对,是一个坐标。
      啊,原来如此。
      牢牢地把那个数字组成的坐标记在心上后,珊瑚随即把打火机移至明信片的一角。
      火舌触碰到纸张的同时,她松开手,看着那张纸片掉到了洗手池里。
      火焰很快吞没了整张明信片,丁香花丛中,红色的羽翼张扬着,燃烧着。
      一小团烧干的余烬残留在洗手池底,弥漫着纸张烧焦气味的洗手间里,褐色头发的女孩看向镜中的自己。
      那双翠绿色的眼睛,自己竟然也已经习惯了。
      能以这个身份所过的平常日子不多了。
      终于,要开始了,珊瑚。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看到了这段话,那就说明这章终于过审了,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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