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门》李淡水

5、第五节:不是人

　　小香他对于我的现在的样子很不满，又慢慢走到了我的眼前，用他那宛如清水的秀目对我怒视。
　　“小夜，这地上有元宝啊，你赶快给我起来。”
　　他走到我跟前，用脚使劲踹了我一脚，那脚踹在我已经快没知觉的腿上。
　　“哎哟，我的祖宗，大总管，你轻点儿，还要不要人活了……”
　　他伸手把我拽了起来，他的手拉住我的手时，手是温的，小香是活人，我那活蹦乱跳的小心脏也恢复了正常速度。

　　当我感觉到小香的温度时，我“蹭”的就蹦了起来，可是因为在地上太久了，我根本就站不稳，马上又摔倒了。
　　“吧唧”，与地面来了一次对吻，满嘴的土渣子。
　　“咳咳咳……”，其实土也没有进嘴里多少，可是我不这样装可怜，小香会继续用他的秀目瞪着我，我有些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小香就开始骑在我头上了，他有些不怒自威，虽然一样是和夜香打交道的，他却更有派头和架势。唉，这宫里真的不是个好地方，这么个好孩子，曾经我的跟屁虫，居然也……也能把我拿捏得住，我恨那个地方。

　　“哼，你少装了！”
　　“呀……”，我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小香，我马上放开了抓着他的手。
　　我退，我退，我再退，我朝着大门的方向，慢慢的退过去。看他一眼，我退一步，再看他一眼，我再退一步，眼看我的后脚跟就要踩到门上了，我正准备反身冲出去。
　　“姓夜的，你给我站住”，我的人就停在他家的后院的门口，我暗自吸了一口气，又使劲儿的呼了出去。
　　“呵呵……呵，小香啊，我还有事儿呢，你不回宫啊，你们不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吗？”
　　“我这是五年积累的五天休假，我本来还想找你聚一聚呢，哪知道你会这样，见了我就躲，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嫌弃我是个公公……”

　　看着小香溢满泪水的双眼，我也很难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软，我轻轻的走过去，拉起了他的手。
　　“小香，我知道你出来一次不容易，你看我这刚拉完夜香，还没换衣服，也没洗澡，一身的臭味。我回家收拾收拾，再过来找你，你看好不？”
　　看小香点了头，我又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招手，终于出了他家门。一出他家，我连头也没回，家也没进，一溜烟的往集市跑去了。

　　我冲到了“汤三面馆”前，绕着这面馆四周，跑了三圈，没有看见那个算卦的。我的苍天，我的阿弥托佛，谁能拯救我啊，我只是个倒夜香的，啥坏事儿也没干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试问苍天三百回，没有回音，我的大喊声在巷子里回响着，苍……天……啊……

　　“喂，你个死小夜，你大白天的叫魂啊……”，汤三面馆的老板娘：吴玲珑，壮的像一座山，黑的像一个塔，朝我来了一声狮子吼，一看见她我就发抖，一想起她的名字我就哆嗦。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女人，在这整个街市，谁都惹不起，何况我一站她跟着，就像个小蒜苗与个大玉米棒子站在一起了。
　　“呵呵，原来是老板娘啊，我啊，在这练嗓子呢，呵呵……，打扰您清休啦……”
　　“哼，我说小夜啊，这大白天的，你是怎么了，难不成见鬼啦……，呼天喊地的……”
　　“啊，呵呵……，老板娘您这是说哪的话啊，这青天白日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呵呵，开不得，呵呵……”
　　“哼，你小子老实点，少给老娘在这抽疯，老娘这还有一堆客人要招呼，都被你吓跑了……”

　　看着这吴玲珑扭着那比水桶还粗的腰，从巷子拧了出去。看她那样，真怕这小巷子挤住了她，幸好，差点儿。
　　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院不敢呆，我在“汤三面馆”门前坐了一天。吴玲珑出来用勺子赶了我几回，用眼刀杀了我多次，可是我为了我的小命，我与这吴玲珑进行多次恶战，终于她不管我了，任我像小狗一样蹲在门口，门口的边角上。

　　天渐渐黑了下来，集市从人少到人多，又从人多到人少，吴玲珑在关店门前，用她的眼睛对我又进行了千百回的杀虐，咱没别的本事，就是皮厚。
　　最后我听到她在门里边说了句：“哼，有病。”

　　我不和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胖女人计较，我要等，要等那个算卦的出来，我今天会再给他三文钱，让他再帮我卜卜卦。我不算别的，只算我这小命还能不能活过今年。
　　天是越来越黑，虽然是夏夜，却有几丝凉风吹过，我忍不住直打哆嗦。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我才想起这一天都忘了吃饭了，这是什么日子啊，我个倒夜香的，唉……。我一定要等到那个算卦的，我不能让我挣的钱都让我那个无良的爹给霸了去。

　　我正胡思乱想时，就看见面馆前面走过一人，是个女的。她没看见我，可是我却看见她了，是那个叫绿芝的丫头。
　　哦，我忍不住紧紧攥死了双拳，使劲地往下蹲，蹲，我真恨不得我像那土行孙，钻土里去。这个女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是绝对的不好惹，我的感觉一向很灵敏。

　　那个绿芝丫头没有看到我，我却一直忍不住看着她。轻飘飘沿着小路向城南走去，那是我家的方向，而且那一带都是穷啦巴嗖的人家，她半夜三更去那地方做什么？
　　我仍旧蹲在吴玲珑“汤三面馆”的门前，一是饿二是累三是麻四是不敢动，我用银牙咬着我的袖子，真的好恐怖。
　　我仰望夜空，有稀疏的星星，一个，两个，三个，……十七个，正数的高兴，感觉好像从我家那方向走过一个人来，不会是我家那老爹吧，这么晚了，唉，真是难为他了。

　　可是等我把这个走到近前的人看清了，啐，是那个不死老小子阿昌，他好像喝醉了一样，晃晃悠悠的向前走，路过我身边好像没看到我一样，我要狠狠的教训他，这回让他的耳朵彻底的聋了。
　　我正要起身，却看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阿昌的面前，是突然出现的。我的小心脏差一点就要跳出来，我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是那个绿芝，她不仅是突然出现的，而且是飘的，离地面有些距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可以肯定的说，人是不能办到的。
　　我的心脏和眼泪在一起在折磨我，我用银牙狠咬我的手指，害怕，可是忍不住又要看。那个绿芝丫头，双脚离地，用那又白又长的手指在阿昌的眼睛前勾了勾，那阿昌像是着了魔一样，跟着她的手指就走了。

　　一个飘着，一个走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出了这深夜中最惨绝人寰的惨叫：有鬼啊……有鬼啊……救命啊……都不是人……不是人……
　　我没有向家里跑去，而是向城外跑去了，城门还没有开，我又跑了回来。又跑到城西，我知道那有个狗洞，我从狗洞钻了出去，我向城西外那个破道观跑去。

作者有话说

　　终于看到不该看的了
小夜加油。。。。。。
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