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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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玖吐出妖丹，恢复成原本的形态后，还有一些不太习惯。
当猫当得太久，仿佛自身也沾染了一下妖丹留下的副作用。蹭毛、梳理、舔舐——他在作为猫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倒是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他将异样的感觉剔除出脑海后，花了一些时间将危宿留在他手臂内，可以定位的小玩意儿取出来。那是一小颗像血液一样的小珠子，在月色下发出剔透的光。祝玖看了一会儿后，将小珠子放入玉瓶中，收了起来。
在致玄都找到喻乱蹊并不费什么功夫。
临近花朝节，致玄都热闹了许多。逐麓各地的仙士——无论是接到了请柬的，还是没有接到请柬的，大多数都来了。致玄都的客栈也因此人满为患，世家的先搁置不论，小家族的年轻仙士就已然不少了。
仙士所自带的照明法器自然不会少。远远看过去，致玄都不管内城还是外城，夜色都仿若比往常时明亮许多。
花朝节数年一度。举办的时间和间隔倒也不是东道主孟家决定的——给各家发请柬的是孟家，但是订下时间的却是花期。
致玄都又称为牡丹城，各处都种了牡丹仙株，孟家主宅中的牡丹更是品种多样、花样繁多。只是仙士的牡丹到底和凡人的牡丹不同。听闻致玄都的牡丹是孟家先祖从山川寰宇图中艰难移植出来的仙株，种满一座仙凡共居的大城已是十分不易，更别提它的花期不定，可能数十年盛开一次，也可能一个甲子盛开一次。
传闻中这种花盛开时堪称国色天香。孟家也就干脆趁着花期广发请柬，邀请各家仙士前来赏花，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现在的花朝节。
祝玖找到喻乱蹊落脚的客栈时，喻乱蹊果然没睡。他正在抓耳挠腮地和一个偃甲人下棋。看这种情景，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身边的茶水都亮了，他倒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喻点桃原先在一旁闲散的看书，这会儿给祝玖开了门，眼睛亮亮地和祝玖打了招呼，呶呶嘴朝内室中道：“喻乱蹊！玖哥哥都来了，你这一局棋怎么还没下完呀！”
喻乱蹊大声抱怨：“这不是你说的嘛！不赢就不能睡觉！”
他看见祝玖的眼神犹如看见救星：“小玖子！来的刚好！快来帮我看看这局残棋。我快被桃桃做的这个偃甲人逼疯了！”
他被喻乱蹊推搡到棋局前。桌上的照明法器光芒刺进他眼眸的那一刻，他恍惚间觉得恍若隔世。
喻乱蹊推了推他：“快啊快啊。我和你说，这个偃甲人特别恶趣味，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没能下出下一步的话，它会给你辫小辫子！”
祝玖：……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喻乱蹊半个头的小辫子，了然了。被迫看起来棋盘，几息后，祝玖落了子。和偃甲人有来有回地下了几招后，偃甲人陷入了停滞的死机状态。
喻点桃探出了个脑袋扫了眼棋盘：“不愧是玖哥哥呢。喻乱蹊，有了玖哥哥做对比，你好废物哦。”
喻乱蹊：QAQ
他终于得救，当即就把棋盘和偃甲人推到一边，乐滋滋的将祝玖拉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祝玖，口中“啧啧”道：“哎呀，瘦了瘦了。”
祝玖轻咳了一声：“……又没有过多久。”
喻乱蹊：“？明明过去了好久！我们那边学府都建好了，招过去的子弟已经上了一两期的课了。你知道你不在有多么可惜吗？好多人都对你念念不忘呢，见到我的都问你怎么不在。还有还有，你这次算是偷溜你知道吗，祝伯父没直说，但我感觉他急坏了。殊为先生脾气多好的人啊，给我们上课的时候都低气压了好久——幸亏你的信来得及时，不然我感觉他们要来找你了。”
祝玖想了一想祝家长辈们找来时，发现捧在手心里的小公子变化成了一只猫的场景，顿时觉得劫后余生。
喻乱蹊接着道：“不过，你也藏得真的好。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如果不是花朝节，说不定我们都还见不了面。”
对了，花朝节。
祝玖没回他话，转头看向喻点桃：“桃桃，这次你怎么过来了？”
喻点桃：“怎么了？”
祝玖放轻声音道：“如果是喻乱蹊拉着你来的话……你要不要先回去？这次花朝节上，可能会一些事。”
喻点桃明显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去叫祝珒。”
她打开门来时，迎面就和祝珒碰了个正着。祝珒站在门口，看样子正准备敲门。在短暂的愣了片刻后，喻点桃让开身子，祝珒的目光则越过喻点桃，落在祝玖身上。
片刻后，他唇角挂着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好久不见。”他道，“小玖。”
祝玖不知道要从何处来给他们述说自己从原剧情里面读到的内容——按照他对原剧情的理解，应当是“祝玖”揭露了危宿的身份，至此也引来了秘魔。如果是这样，“祝玖”才是原剧情里害死“喻点桃”的真凶。他的理解可能出错，也有可能花朝节上秘魔的出现只是一场巧合，一场意外——但是现在的发展已经和原剧情大不相似了。
首先，危宿屠戮贺家复仇一行，并没有像原剧情里那样被人发现。现在的北东长廊人人自危，但是逐麓也没有人想要去探究灭门贺家的真凶，自然也就没人将危宿和秘魔联系在一起。其次，危宿的势力也以“韦家”的身份隐藏了起来，孟家视他为贵客，他和孟家的关系也并不想原剧情中那么紧密。最后呢，祝玖也不打算和孟家告密。
如此多的不同，已经导致了现在的局势和《命格之书》中写着的截然不同了。
那么花朝节上，还会像《命格之书》中一样，出现秘魔吗？
就算出现，那么喻点桃还会像剧情里一样，死在秘魔手里吗？
祝玖不知道。祝玖也不敢赌。
现在最好的选项，就是让喻点桃离开纷乱中心。
但是，从之前的几句对话中，祝玖也看出来了，喻点桃这次，并非是喻乱蹊强扯过来的。
她好像真的对孟家的牡丹充满了期待。
要怎么将原剧情中的事情告诉他们？托辞给卜筮固然可以，但是他们也都知道祝玖和危宿的关系，这样说出来他们会信吗？
在几度犹豫之下，祝玖半遮半掩地将剧情中看到的事情挑出可以说的，说给了他们听。
他们并没有怀疑祝玖这话的真实性——甚至都没有追问祝玖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预言。
喻乱蹊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转头对喻点桃道：“行了，花我们也不看了，我这就和你一块回去。这个险我们不能冒。”又和祝玖说，“听小玖子你的意思，你是要留在这里？既然有出事的可能性——不管是什么，你想要做什么，最好都和我们一道回去。”
祝珒点了点头：“平日也就罢了，这种时候，你不要以身犯险。”
祝玖：“我要做的事还是挺重要的……”
喻点桃从听完祝玖的话后就一直在垂头沉思。这会儿，她才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很坚定：“我还是留下吧。”
喻乱蹊急了：“桃桃！”
祝玖：“为什么？”
“我和玖哥哥不同，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做的，也并不是非要看花不可。”喻点桃声音轻缓道，“只是……倒也不是因为这次。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无论是危家还是甘家，或者是卜筮，或者是占星，他们精通于推演命数……但是，命数是什么？”
“……它逃得过吗？”
“我爹偶尔会和我谈到危家那位老爷子。我爹不能理解他——我们喻家一直都是重视格物，危家与甘家的理念对我们而言太虚渺了。但是，即使这样，我爹在谈到危家老爷子时，还是充满敬佩的。敬佩和不解。他说危家那位老爷子算无遗策，无论古今未来，仿佛整个逐麓对他而言都没有秘密。”
“……但是危家还是覆灭了。”
“所以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危家老爷子真的那么算无遗策的话，他算到了危家的覆灭吗？如果没有算到，那么他就不是‘算无遗策’；如果算到了，那么他试图避免过吗？”
“包括这么些年，一批批前往甘家询问星谱的仙士。他们如果看到了未来的不幸，是不是也想要尽力去避免？我也有知道一些人，他们用尽了一切手段，甚至来喻家求借偃甲人，想把命途上的不幸用法术转接到偃甲人身上。”
“但是我所知道的那些人，他们一个都没逃过。”
“所以，我之前便想过，比起躲避命运，是不是选择直面它比较好？”
喻点桃的表情是他们之中最冷静。她面色如常，吐字清晰且缓慢，只是说到这里时候浅淡地苦笑了一下，“只是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有这种印证的机会。”
喻乱蹊摇头道：“不行！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管小玖子得知的这些和你说的‘命数’有没有关系，该躲避的危险可是一点要躲避的！”
喻点桃：“如果玖哥哥说的这次危机确实是源于秘魔，并且秘魔泛滥的范围不止是在致玄都呢？”
“那也——”
喻点桃接着说：“或者，如果我们在回去的途中照样出事了呢？”
喻乱蹊哑然了。
“在有例子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与躲避相反的选项了。”喻点桃转头看向祝玖，“喻乱蹊他是个木头脑袋。但是，玖哥哥，你能理解我的做法，对吗？”
祝玖明白她的意思。
他只是想到了《命格之书》。系统让他遵从的《命格之书》。
他难以从乱糟糟的线头里梳理出思绪来，也自然无法回答喻点桃。
最后，替他们做下决定的是祝珒。
“就按你所想的来吧。”祝珒对喻点桃道，他停顿了一会儿，“只是，你得记着这是你做出的选择。小玖将这个可能性告诉你，已经是他能做的全部了。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对你的命运负责，你能明白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格外的不近人情。祝玖惊讶地侧头看向他——在这一世，祝珒的脾性变得非常温和，只在这一刻，他展露了些和上辈子类似的苛刻和冷酷来。
喻点桃也有些惊讶，只过了片刻，她就明白了祝珒话里的意思。她不由有些气恼：“我怎么可能会怪玖哥哥！这当然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喻乱蹊都不能替我做决定的。”
喻乱蹊被堵了话头，不由有些气闷。他独自一个人静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表情异常严肃地对喻点桃说：“话虽如此，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就一定要做好防范。你……不许耍你的小毛病，一定要跟在我身边，知道么？”
喻点桃乖乖点了头：“好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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