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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云来镇 ...

  •   “姑娘,尝尝新摘下来的果子啊,好吃的很~”一个卖果子的姐姐道。
      “买一些。”
      “好嘞好嘞~姑娘真是好福气,嫁了个这么贴心的官人~”
      “喏~尝一个~”管衫道。
      “要洗……”我道。
      “好……”

      “小子!别跑!站住!”
      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后面一个大汉正提着一把杀猪刀追着他。
      来不及反应,那少年正撞到我身上,两个人都倒了下去。
      “哎哟……天……”我惊呼一声,在自己觉得头要磕到地面的前一刻,管衫扶住了我,那个少年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头抢地,额头上立马出现了血迹。
      “看你这回往哪跑!”
      大汉已经追至,一把提起那少年的衣领,将他拎走,我看见那少年恶狠狠瞪着我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想上前阻拦那个大汉,却脚下一痛,呲了呲牙。
      “受伤了?”管衫道。
      “可能扭到脚了……”
      “上来……”
      他蹲下身子,示意我趴在他背上。
      这么好可以不用走路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啦!顺势就趴在了他的背上,这下刚才看热闹的人纷纷地看向我们。
      他们肯定是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哈哈……我觉得特别有面子,骄傲之心膨胀,把自己的斗笠也摘了下来,果然,人群中开始讨论起来。
      “他们是谁呀?”
      “这男的真好看……”
      “看那个女的……简直是天仙呀”
      “好般配啊!”
      “说不定人家是兄妹”
      “你瞎吧!看眼神也知道肯定是情侣啊……”
      …………
      我觉得自己的炫耀之心太过明显,又有点可耻心在作祟,便把头埋在管衫的背上,丢人就丢他的人吧,反正别人看不见我的脸……
      也不知道当时的鸵鸟心里是哪里来的。

      到了客栈,管衫将我放了下来。
      “如何?”
      “没事没事,活动一下就好啦。”
      管衫将我的鞋子脱掉,给我揉着脚踝,我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少年,不禁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拦住那个大汉。
      “好一点了吗?”
      “嗯嗯,好多了”我点头,“你说刚才那个大汉会不会痛打那个小孩?”
      “估计是逃不过的。”
      “哎呀,那我们刚才应该救下他呀!”
      “可是,他终归是偷了别人的东西。”管衫道。
      “可是他还是个小孩子呀。”
      管衫笑着说道,“若是因为年纪小就不加以惩罚,那以后肯定会再次犯错。”
      “可是……”
      “诶哟,二位,是不是说那个小乞丐阿”店里的伙计说道,“他呀,前年流落到咱们这云来镇,在街边乞讨,成天不是偷张家的钱,就是偷李家的肉……被打了多少次了,也没个记性。”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端上了茶水,“我看二位是刚到咱们这地儿吧,选咱这店就对了,保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来,二位点些什么?”
      “自然是要你们店里最拿手的了。”我道,心中却越发觉得那个少年可怜起来,眼神不由地往外面瞟了瞟,若是看见他的身影我就管他一管,可是我最后饭吃完了,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有些人可能就是一面之缘吧。
      “那边怎么回事阿……?”
      “快去看看,好像有人要跳楼!”
      “走走……看热闹去。”
      外面吵嚷起来。
      我也扯着脖子看着,一点也没有在乎自己的形象。
      “咱们也去看看吧”我道。
      “好,我来背你。”管衫道。
      “我已经好了,自己可以走。”
      “上来”管衫已经蹲下了身子。
      无奈,我只能再次趴到他的背上。
      高楼之下已经围满了人群,人们都在议论着,我抬头望去。
      高楼之上,站着一个女子,墨绿色的裙子在暗淡的光景中显得有些衰败,她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夜风吹的她的发丝飞扬,头上的发带也在舞动着,因为离得远,有些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不过她身姿窈窕,怎么想也应该是一个美人吧,不知道为何想不开……
      “这不是秋姑娘吗”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
      “正是呢,这秋姑娘是要干嘛啊?”
      “怕不是要跳下来吧,这么高,也太吓人了。”
      “喂……秋姑娘,你下来啊……别想不开,明天我就去醉清楼找你!”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声。
      人群哄的笑了起来……
      楼上的人似乎身子一僵,并未作答。
      “就是啊,秋姑娘,明天我们都是醉青楼找你,让张妈妈安排……哈哈……”
      楼上的女子并未答话,她抱着琵琶坐在了楼角处,手指拨动。
      婉转的音律传来……
      我趴在管衫的背上,认真地听着……
      初时婉转,似乎诉说着无尽往事,又似乎缠绵悱恻,尽是凄凉之音,手指一转,嘈嘈切切……心乱不能安,似是千万心事无人解,最后停下一个尾音,波动了整个夜色,我竟然觉得她坐在楼上一角,绝美无比……凄凉无比……
      她站起了身,楼下的人们还在笑着。
      “哎呀,要跳就跳吗……还弹什么曲儿……”
      “她就是在哗众取宠吧,这么高,能真跳吗?”
      “我看也是……”
      “哈哈……”
      有讥讽,有嘲笑,有同情,有惋惜……
      她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回眸看了一眼人群,一跃而下……
      人群中发出尖叫——
      “快闪开,别砸到了!”
      “快快——真跳了,我的娘呀——”
      嘭——的一声巨响——
      那绝美的女子,已然成了地上的一摊烂肉……在她的尸体旁是摔断的琵琶,最后一根琴弦断开,发出一声清响……就像她的生命一样,几乎无人听闻。
      我闭上了眼睛,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瞬间,香消玉殒。我并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让她选择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突然,人群中冲出了一个少年,他疯了一样的跑来,大喊着:“姐姐————!”
      竟然是之前遇见的那个撞了我的少年。
      他瘦小的身体抱起了已经几乎摔烂在地面上的人,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姐姐——姐姐——”那少年大声地喊着。
      可是他怀里的人,早已经面目全非,不能再回答他一个字。
      少年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掉在早已经染红的衣襟上,掉在了那模糊的面孔上。
      啪——
      一个臭鸡蛋砸在了少年的头上,扔鸡蛋的是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气哄哄的道,“让你偷我家的肉!活该!”
      这话极尽恶毒刺耳,我不禁想跳下管衫的背,去堵住那个小姑娘的嘴巴。
      啪——
      又不知道哪里扔出了一个烂菜叶,砸在少年的脸上……
      “对!活该,成天偷鸡摸狗!他姐姐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死的那个啊,是醉清楼的名妓——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小杂种的姐姐!”
      “砸他!”
      “不许你们说我姐姐!”少年怒吼。“不许说我姐姐!”
      “说她又怎么样,她本来就是个妓女!前几日我还……哈哈,死了还真是可惜了,我还花了不少钱呢!”
      “你住口!”少年大喊着。
      “哈哈……”
      “砸死他,省着以后还偷东西!”
      “对!砸他!呸……真是不知廉耻的两个人,一个成天偷东西,一个是当妓女!”
      啪——
      啪——菜叶子,臭鸡蛋,从四面八方砸在少年的身上。
      这群人真是太过分了!
      我跳下管衫的背,准备冲进去将那个少年救出来!
      等我拨开人群的时候,那少年已经不见了,摔落的女子尸体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迹,醒目刺眼。
      “你们这群人!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气道。
      “哟,关你什么事!哪来的啊!”
      “就是啊……这个小子成天做坏事!他这是活该!”
      “你们现在这样做,难道是好事!?”我道。
      “有病吧,这人!”
      “长得不错,怎么脑子不好使!”
      “你们——”我气的直发抖。
      “阿旎——”
      “我今天就要跟他们理论理论!”我挣脱开管衫的手。
      “你们这群人,同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人家姐姐都死了,你们还要在这里出言嘲讽!简直是恶毒无耻至极!”
      “还有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丢别人臭鸡蛋,今天我就教育教育你!”
      那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身后的大汉站了出来,“关你什么事!”大汉似乎还想说什么,看见了我身后的管衫,便悻悻地抱起了小女孩,呲牙道:“疯子!”
      “散了散了,这人有病!”
      人群中一阵唏嘘之声——
      “你们别走啊!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知道检讨自己!走什么啊!”
      人群散去,只留下我跟管衫还站在原地。
      我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很是惋惜。
      “或许对她而已,死也是一种解脱。”管衫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人生一世,活有千万种,死只一种,怎么能算是解脱。”我依旧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她又没做错了什么,你看那些人的嘴脸,简直就像猴子一般…可笑…”
      简直就是同那个可恶的李富丽一样的嘴脸!当年,她们就像这群人一样,总是明里暗里的嘲笑我,奚落我,说我难看,说我胖,说我像一头发臭的猪一样。那时我自卑,但是也是敢同李富丽大干一场,我知道,即使我面容丑陋,心里也不像她那般阴暗肮脏,见不到别人好,也见不得别人坏,别人好,她要酸意恶毒的或是诅咒或是冷嘲,别人不好,她要顺势踩上一脚,来彰显自己的炫耀之心,真是让人恶心道了极点!让人想要呕吐,而让我心痛的是,在这里,年纪那么小的小姑娘,竟然也是如此。
      “阿旎”管衫拉起了我的手,将我的思绪拉回。
      “世俗如此,何必介怀。”
      管衫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世俗如此?什么又叫不必介怀?
      我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命运有坎坷,就注定要被人嘲笑讥讽吗?”
      “百味齐全,才是世俗,悠悠之口又怎么能堵得住。”
      “悠悠之口?堵得住?堵不住就不堵了吗?他们说的哪一句话是对的?”我心中气焰已起,可能是想到自己前生种种,分外觉得不平。
      “管衫,我从未想过,你的想法竟是如此,你是公侯,是南郡王,自然不会有人对你冷嘲热讽,呵……又怎么会感同身受呢!”
      “阿旎……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要用你看淡人生的姿态来跟我说话,我知道你年纪大,我是没你经历的多,但是我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甩袖欲离去。
      “娘子——”
      “以后不要再叫我娘子!”他拉着我的手一顿,我顺势甩开。
      本以为他管衫温柔多情待我甚好,没想到三观不合,真是潦草至极!
      他一个南郡王,有钱有权,自然巴结奉承的多,怎么会理解那种被人嘲弄嬉笑,仿佛被全世界嫌弃的感觉,自己也真是愚蠢,竟然妄想着他不仅体贴温柔,高大帅气!即使他帅气,即使他同我的偶像李伟一样,但是他那一番言辞!也绝对是不可饶恕的。
      什么世俗如此,世俗为何如此?
      什么又叫何必介怀?骂你,你不介怀?
      微凉的夜风吹来,渐渐吹开了我的思绪,我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无分文,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该死的,因为素来嫌麻烦,所以钱都再管衫那里!买东西,结账都是他来付钱。现在好了,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总不能回去找他吧,那成什么样子,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虽然他长得帅吧,但是我也要有自己的尊严。
      简直是像极了远嫁他乡,与夫吵架,离家出走,流落街头的小媳妇。
      不是像,根本就是!
      也没手机,不能给我那个丞相老父亲打个电话,哎呀呀,有电话也不能打,我那个爱我如命的母亲知道了,还不得急死……知心和秋雨也不在身边,不然还能有人聊聊天,真是满腹心事无人说了!真是惨到家了!
      要不,回去找他?
      不行不行,怎么能回去呢!
      心里这么想着,脚却是走了回头路。
      一转身,我就看见,管衫在我身后……
      在云来镇的街头,在微凉的月色下,他原来一直跟在我后面……
      他的表情极度的委屈,似乎下一刻会有一滴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轻声的,生怕再气跑我的语气,“娘子……”
      我心里乐开了花,但是脸上还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咳……你跟着我干嘛!”
      “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不是不让你叫我娘子吗!”我心里得意的很,但是嘴上还是冷冷的。
      “你就是我娘子!”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来,拉我入怀里,“娘子,娘子……你要让我叫你娘子——”
      我佯装要推开他,他拥的更紧了,“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不想让你气到自己…我…我想要,开导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真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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