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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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耀看着抱着自己失声痛哭的女人，轻轻推了推对方，“妈，我没事……”
“傻孩子，你看看那个疯子居然……”女人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孩子，“没事的，一会儿警察来，你不用维护他！”
“什么？！”程耀瞪大了眼睛，“姜末栩在哪里？”
“关在精神科呢！活该！”女人咬着牙说道。
“……”程耀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斟酌地开口说道，“妈，我去看看他。”
“不行，万一他又发疯怎么办！”
“放心吧，他……他不会伤害我的，”程耀看着女人有些憔悴的脸庞缓缓说道。
“这……”
“况且，爸他肯定找人看着他，没事的。”程耀笑了一下，或许是少年的笑容平静，女人居然也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推开洁白的病房大门，程耀看见姜末栩正裹着被子睡得很沉，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好像是害怕将对方吵醒似的，程耀一步一步轻轻地走到床边，看着少年苍白消瘦的脸庞，黑眼圈有些严重，嘴唇有些微微发紫，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很容易地就看见了突出的颧骨，不由地，程耀心里好像被揪了起来，有些疼疼的，麻麻的……
对——他就是心疼这个少年了……
“病人今天早上才刚刚睡着的，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醒，”来查房的护士看见程耀，一时间还以为对方是家属什么的，微笑着关照道，“您……”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他，”程耀对着护士轻轻笑了一下，原本程耀长相也算是上称的，此时又毫无防备地笑了起来，让护士小姐的母性瞬间暴涨，“您是他的哥哥吧……唉……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呢……”
“……”不料程耀闻言，却沉默了下去……
好吗……自己是好哥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自己不仅仅不是一个好哥哥，在对方刚来的时候由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自己对他可以说是有些刻薄，对于对方的好意，自己是怎么回应的？
对于对方向自己展现出来的毫不掩饰的爱恋时……自己在做什么？
不仅没有珍惜，更是将对方的爱随意挥霍，狠狠地踩在脚底，踩碎成一片片支离破碎的伤痛……
或许可以这样说，姜末栩如今这样躺在床上，自己是不是也有责任？
等程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护士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而眼泪早就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握着姜末栩那白皙骨感的手，好像生怕对方扔下自己似的。
“对不起……”程耀流着泪，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
就这样，姜末栩最后在中午醒了过来，头有些疼，估计是吃药吃的，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死死攥着，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地，姜末栩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床边，看见的便是程耀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喉咙有些沙哑，清了清喉咙，姜末栩才有些虚弱地说，“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程耀看着苏醒的姜末栩，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好像生怕对方将自己赶出去似的。
“嗯……哥，我没事……这里挺好的……你以后……别来了……”姜末栩接过程耀递来的水杯，普通的白开水在姜末栩嘴里却是品出了一丝甘甜，喉咙好受了一些。
“什么！”程耀顿时炸了，“姜末栩，当初是你自己强势进入我的生活的，现在你凭什么让我离开？！”
“还有，你当初为什么要死机白咧地闯进我的生活！”
看着对方有些生气而恼火的脸，姜末栩却有些自嘲，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才吼道，“你不知道吗！因为我离不开你啊！只能让你离开！既然讨厌我！你就走啊！让我彻底死心好不好！”
说着活着姜末栩的眼睛红了起来，眼睛前还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要哭不哭的样子，看上去很是让人心疼，“哥……你问我为什么要靠近你……呼……好……我可以告诉你……”
程耀听着姜末栩的话语，好像在听一个久远的故事一般，但是主角却是自己和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顿时袭上程耀的心头，眼前仿佛放电影一般，一幕一幕，清晰却又模糊，直到姜末栩说完，程耀都是一副愣愣的样子，好像被震惊到了，却又好像释然……
“哥……”姜末栩说完，又喝了口水，看着程耀，轻轻笑了一下，“这个故事好听吗？”
“……”
“好了，你妈估计在等你，你再不回去，她老人家怕是要找人来我这里来抢人了。”姜末栩看着对方有点像是吃了屎的表情，笑了起来，好像一个两百斤的孩子似的，“快走吧……以后别来了……”
“……”最后，程耀还是自己失了神一般地离开了病房。
程耀没有几天便出院了，毕竟他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而姜末栩却还是被关在医院里，不过还好，他长得一脸无害，而且为人又比较和善，导致平时照顾他的小护士们，对于这个瘦弱的少年都有些好感，而且，他也不会随便闹事，因此，总体来说，除了没有自由，姜末栩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原本那双神采奕奕的深黑色眼睛却失去了光彩，整个人好像一具大型的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做着日常琐事，面对玻璃做出一个又一个常人的表情……
“他们怎么能把你关在这里？！”这天，陈嘉豪和卢浩然来看姜末栩了，陈嘉豪一打开门就骂道，“都是一群王八蛋！妈的！”
“行了，陈嘉豪，你想把医生都找来，然后把你拖出去吗？”卢浩然有些无语地开口说道。
“……”姜末栩一直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似的。
“喂，姜末栩？”陈嘉豪好像是发现了姜末栩的不对劲，赶紧走上前拉起了姜末栩，一眼就看见对方消瘦得有些吓人的脸颊，“宝贝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咳咳……我没事的，”姜末栩有些失神的眼睛一点点有了聚焦，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少年，“这两天不是快要过年了吗？你们怎么来了？”
“过年能有你重要？！以前好歹还有我们陪着你过年，现在呢？你什么都没有了啊！你要让我踏踏实实地过年是不是有点难为我？”陈嘉豪有些被气笑了，他拉着姜末栩的手一起坐在床边，说道。
“那，卢老师，你怎么来了？”姜末栩又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卢浩然，缓缓说道。
“抱歉，我……”卢浩然看着姜末栩，心中很是不忍，低声说道。
“没事的，你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说过的，一切的后果由我自己承担，”姜末栩反倒好脾气般地笑了笑。
可是，卢浩然和陈嘉豪都从姜末栩的笑里读出了一份难以言说的苦涩和痛苦，姜末栩这个人外表上很是坚强，好像风中的小树，尽管被吹得东倒西歪，但是，却还是可以死死地立着，只是……或许，他的内心早已腐朽，只需要一道惊雷，一切便会化作无有……
三人心中都各怀心事，沉默地坐了一个下午，最后，陈嘉豪还是开口问道，“姜末栩，你下学期会回来吗？”
“……不知道……”姜末栩苦笑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开口，“可能回不来了……不过，没事的……”
“你，你还真是……”卢浩然有些无语。
“放心吧，我要是真的想走，肯定走得了的，”姜末栩反而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两人，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陈嘉豪感觉眼前好像坐了一只老狐狸似的，慎得慌。
“那，我先走了，今天老爷子回来了，”陈嘉豪说道。
“嗯，谢谢你们，我心情好多了，”姜末栩笑嘻嘻地说道。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姜末栩眼神一点点沉寂下来，有些似乎是低落般地说道，“这下……我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姜末栩慢慢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里，浑身颤抖，为什么？经历了那么久，自己最后为什么还是变成了孤身一人，他还能清晰地记起当时一个人走在奈何桥上，那种强烈的孤独和恐惧感又一次宛若洪水一般地向他袭来，迅速包围了他的身和心……不同于身体上的痛苦，这种心理上的痛苦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好像是呼吸困难似的，姜末栩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布满了他白皙的额头……
“哈……哈……”但是姜末栩没有按铃，只是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床，眼前被生理泪水模糊，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不真实，就好像自己的生活一般……
“姜末栩！你怎么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姜末栩有些艰难地支起身子，一点点转头望去，可惜眼前实在是太过模糊，一时间竟是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有些高大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十九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