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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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那个风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她，你的态度是这样的？”
他手扶着身边的白杨。我看到他的指隙尖，树皮簌簌落下，撒了一地。
可是我和风雅……真的不用他担心发生什么未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自由婚嫁了这等惊天动地的违逆之事。“爹啊……她是我师姐。”
结果我爹对这回答非常不满意，只见他一拳打到那棵白杨上，一下子居然把那么高的一棵树打断了。树直直地向我的方向倒下来，我立刻抱头鼠窜。
大树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中，我听到他如金石碰撞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漠然地问我：“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因为什么要逃走？”
我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藏身好，只敢露出一个脑袋看他。
他刚才那个问题刁钻得很。其实那件事的起因，我一回到譬露宫，昨夜把他灌得酩酊大醉时就已经回忆起个七七八八。莫非……莫非他也还记得不成？
那我就危险了。
“怎么会不记得，”我瞄了瞄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十岁生辰那天，月黑风高，我与你在墨阁饮酒，酒过三巡你果然不行了，然后谁知你竟然兽性大发把、把把把我压到桌子上……”
我爹突然刷地拔出腰间软剑向我掷来，那剑贴着我的头皮唰地飞了过去，还割断我几根头发。我双腿一软，当下就给他行了个大礼。
“……然、然然后我吓得要命，随手抄起旁边的酒壶，就就就给了你一下……爹啊，你不能这么狠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后来、后来我就因为这个不敢回家……”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掠到我的身前，单手提起我，不顾形象地大吼：“苏末然，我不跟你开玩笑！”
我正视着他那燃着怒火的眼睛，直觉我今日性命堪忧。
“……我也不跟你开玩笑的……你那天醒来看没在头上摸到个大包吗……”
……
我爹好没给我气疯。虽然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然而现实永远是最残酷的。
莫非他一直以为那天是有歹人闯入宫，先打昏了他，然后再绑架了我？
他剧烈地喘息，我讨好地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他死死地掐着我的手臂，我当没看见。
他在我耳边低低叹息。
基本上我从来没有听过他叹气。我爹是那种内敛敛到不大正常的人，除了偶尔被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此外，更不会有这样无奈、伤神的表现。
他轻轻的说：“我知道你讨厌那样的，不能接受是不是，可是我……”
他没有给我机会容我后退。他凑近……然后在我的惊讶情绪都没来得及形成之时，他退了开去。“当年是我不对，你，虽然是个孩子却一直很懂事……你当初无非是因为这个才被我逼走，可是……”
“然儿，你不要再多想你师姐的事。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死了。”
他转身慢慢地走开。山间晨雾卷起，弥漫在周身。他的背影渐渐在视线里模糊，然后消失。
我在远地却依然震惊得一动不能动。
……事情过去十年了。
我都到了加冠之龄，而他……我以为，而他也应该不是当初做事任凭喜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绝世独立男子。
他是我的父亲，一直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他应该一直是我的父亲。
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又走回了从前的路。那些个，在这十年里，我一直希望他能够忘记的路。
……
他刚刚说：你不要再多想你师姐的事。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死了。
我爹他这次错了。风雅真的没有死。
……风雅这么聪明的人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所以，所以我、赵舒和师父，谁都不能接受，她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我相信她活在，每一个为她而活的人身边。
从怀中掏出那块一直贴身收藏的玉配，上面娟秀飘逸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那是经常用手摩挲而留下的痕迹。但是我知道，假如有一天即使连玉也不在了，我也一定记得那上面的字。
那早就刻在了我心上的字。
我自己走回墨阁的时候安排了子凝的丧事。
她没有亲人。我爹也是看准了这点才把她给我当侍女，只望她能心无旁骛地照顾我。
子凝对我、对我爹是真的十分忠诚。
她下葬那天我亲自为她扶棺，于是她葬得风风光光。
自林中一别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我爹。据说他一直被人堵在议事厅。
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宫里没有外人侵入的迹象，能有那种功力杀了子凝的人，宫里只有我、我爹、许轻。后两者显然是他们不予考虑的人选，于是我这消失了十年又冒出来少主便可疑的很。本来当天事发的时候我是和我爹在一起，可是他肯定又不屑于解释这情况，于是可少不得两方要僵持几天。
我这几天硬拉着许轻陪我下棋。以前根本没学过下棋，许轻是好手却又不敢对我太狠，下得畏首畏尾痛苦极了。
许轻和我说：“近来江湖太平的很，邪道好象一下子都沉寂了下去。连正道攻山的计划都没了音训。”
我说：“我爹忙着在宫里管教我，自然就没时间理江湖那些虾兵蟹将了。邪道没人撑腰，正道担心有诈。其实我还真算救了正道一命。”
许然默，然后又说：“少主你当真……不肯去见宫主了吗？”
我惊。“他不是还在议事堂？怎么成了我不肯去见他了？”
“那些个堂主什么的竟然敢怀疑少主，便是属下也容不得他们胡闹。宫主早杀了一半人，剩下的一半也不敢说话了……”
“宫主……一直在房里喝酒。”
我霍地站起身，道：“他喝酒？要不要命了？喂他喝鹤顶红也比喝酒强。”
我爹……百毒不侵，沾酒就倒。之后还会难受很久。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放任他胡闹，我立刻就夺门而出。
许轻这些年武功有很大长进，我飞出很远还听到他的声音：“少主……你……可怜可怜宫主吧……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