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情人》公路飞行

57、风景如画

　　几个月后，在亨瑞的努力下，三个男孩拿到了长期留居美国的签证。
　　毕加索在亨瑞的画廊当学徒，他的手很巧，没有任何基础的情况下，他能琢磨着复制艺术品，简直能以假乱真。亨瑞觉得他有天分，但是这样下去很容易误入歧途，故而又掏了一笔钱供他去上学，他问毕加索想学什么，毕加索说他除了偷东西造假，就不会别的了。亨瑞觉得他适合去读工科，学一门手艺比什么都强，以后可以到车行里干一些精细活，反正他有认识的朋友，可以介绍他去工作。文森特却觉得手巧心细的人，适合当侦探破案，故而建议毕加索去读刑侦类的专业，以后当个FBI。
　　亨瑞哈哈大笑，嘲笑文森特电视剧看太多了，异想天开，FBI不会雇佣一个外国人。
　　毕加索却认真了，表示对于当FBI更有兴趣。
　　文森特于是拍着亨瑞的肩膀，“老爹，快想想办法，实现你儿子的梦想吧。”
　　亨瑞很想掐死他。
　　。
　　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的工作签证挂在亨瑞的画廊，然而他们真的做不来事情，亨瑞只好打发他们在街角的糖果店和咖啡馆打工，结果有街头星探看中了他们，递上名片让他们去拍广告。文森特鼓励男孩们去试试，亨瑞却不放心，生怕哪个贩卖人口的□□把他们拐去陌生国度，当然他也不想击碎了男孩们的明星梦，于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他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摄影棚。过阵子两个男孩的防晒霜广告果真出现在街头巷尾，他们因此还赚了一笔小钱，钱是不多，只够孝敬亨瑞吃一顿日本料理，不过他俩已经很高兴了，一直觉得自己身无长物，如今终于找到了一点生活的曙光。
　　亨瑞觉得防晒霜广告太卖弄性-感了，有些不满，做模特也不是正经职业，赚不了几个钱。文森特则认为比起端盘子做钟点工强多了，这两个男孩这么美，埋没在咖啡馆里端盘子太可惜，而且当模特他们还有机会到世界各地走走，增长见识。
　　亨瑞这也不高兴，那也不高兴，仿佛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文森特这时候只好勾勾手指，让亨瑞到他身边来高兴高兴。
　　亨瑞以前就知道蛮干，自从前阵子被文森特调-教过以后，学会了很多新花样，有时候弄得亨瑞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艺术家真真是最下-流的，玩情-色艺术的就更不用说了，亨瑞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这样想。
　　这几个月里，文森特真是对他千般万般地好，亨瑞由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也接受了，虽然他一直觉得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突然就对我这么好了？”亨瑞搂着文森特，吃着他送到嘴里的西瓜。西瓜是切成小块，用小小的银叉子叉好的。
　　“我爱你呀，就想对你好。”
　　“你那时候不是打算把我当床上用品来着？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因性而爱？”
　　“你征服了我，这还不好？”
　　“听着有些伤人，好像我除了这点用处，没别的了。”
　　“那当然不是了，要我说几遍你才相信？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性感极了，只是你太直了，我无福消受。我第一次爱上你的时候，那时候我太惨啦，被家里人赶出来，被爱人背叛，无家可归。我住在你给我准备的漂亮公寓里，打开你送我的圣诞礼物，我这辈子都没接受过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爸爸肯定送过你更贵重的礼物，豪车啊，游艇啊，别墅啊什么的。”
　　“那不算，他是我爸爸，这些东西他随随便便就可以送我了。我知道你虽然有点钱，买那样一副名画还是大出血的，所以我感动了，太感动了，我一感动，就想和你一生一世。”
　　“就是因为感动？”
　　“当然不仅是因为感动，你看你这么英俊，这么性感，对我痴心一片，一个天主教徒，直男，为了我把婚都离了，破产了还怕我跟着你吃苦，一巴掌把我打跑了。我那时候还恨你，现在想想都后悔，我就不应该跑的！你消失的那几年，我找你找疯了，我心里是有气的，你对我太不信任了，你对自己太不自信了，所以你回来以后我要想办法整治整治你。可是你带了三个男孩子回家来，我就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太爱你了，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继续整治你，我要对你好，没别人比我对你更好，我要让你离不开我。”
　　文森特不是个善于说情话的人，但是现在他统统说了，说得亨瑞心花怒放，他都不觉得自己有文森特描述得那么好，简直都不好意思听这样的赞美了。
　　亨瑞觉得我得管住自己，千万不能动手打人，要对他好，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哪有这样表达爱意的，我爱你的最低限度就是不打你，听着简直像是神经病才会说的话。文森特对他好，他就要十倍百倍地回报他的爱，不辜负他的爱。
　　当然，亨瑞仍然时时刻刻担心艺术家的脾气阴晴不定，也许哪一天文森特突然说：我不爱你了，没有理由。现在他很少从梦中惊醒，去枕头底下掏枪了，他有更忧愁的事情，他享受着文森特的爱抚，却打从心底散发出一种恐惧，如果他明天不爱我了，那我可怎么办才好？
　　文森特还是会去参加各种艺术沙龙，他喜欢看变装秀，他在网络上浏览色-情图片，虽然他说是为了画画用的。比较起来，在网络上浏览色-情图片比请一个年轻貌美的模特儿到家里来要安全得多，亨瑞得忍受。
　　文森特喜欢欣赏大街上的美人，男的女的都有，别人修车的时候弯腰露出个屁股，他也乐得跟什么似的，觉得人家的屁股又白又嫩像月亮。
　　哎，艺术家！
　　塞巴斯蒂安还有别的朋友仍然会来找文森特，当亨瑞出差的时候，文森特就把这些人招到家里，他们一起开睡衣趴体，几个男孩躺一张床上聊天，搂搂抱抱不成体统。亨瑞见不得这个，然而他只能忍受，他安慰自己，他们就是玩过家家，不会当真的。
　　文森特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他邀请亨瑞参加他们的趴体，看看他们究竟会做些什么。
　　亨瑞参加过几次，他觉得没劲，他们躺在那里并不聊多么高尚的话题，无非就是哪个新开的馆子味道很好，周末去搓一顿；哪个小伙伴被个小碧池劈腿了三个人闹得翻天覆地；哪个护肤品很好用你可以试试；在追的新一季电视剧太难看了，要弃了；谁谁谁去垫了下巴；天啊，谁谁谁去做变-性手术了，他还是当男的好看。
　　亨瑞听得要睡着，他对此完全没兴趣，他喜欢看球赛，关心政治，关注新的总统选举，当然也喜欢谈怎么做生意赚钱。
　　一定要说共同爱好，那就是他和文森特经常会手拉手去逛博物馆和艺术馆。文森特喜欢那些美丽别致的艺术品，亨瑞通过文森特的讲解估量这一类艺术品属于什么流派，值多少钱，卖给谁能赚到大钱，如何开拓新市场，如何忽悠那些财大气粗附庸风雅的富豪们买他的画。这跟当年他卖豪车是一个道理，而且买卖艺术品来钱更快，更容易。
　　亨瑞带着文森特到处旅行，他们带回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每一件新展品的展出，都吸引了众多慕名而来的艺术爱好者和收藏家。年末的时候画廊还发生了震惊新闻界的失窃案件，亨瑞损失不小，在电视镜头前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谁成想几个月后失窃的宝物重新追回，罪犯获刑入狱，而画廊的名气一下子飞升了好几个级别。
　　警方把名画归还的那天，画廊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仪式，安保系统也增强了级别，亨瑞和警察头头们站在画作一米外的警戒线前，背对巨幅油画一起合了个影。
　　傍晚，当展览厅关闭，文森特还站在那里欣赏这副画。
　　在惊涛骇浪里，一艘渔船破浪而行，渔夫模糊的脸在风雨里若隐若现。
　　亨瑞向他走过去，文森特没有回头，他知道他正从身后靠近自己，他向后伸出手，那只手果然握住了他。
　　最后一盏灯关闭，亨瑞看了看布设在周围的红外线报警装置，他的表情从容镇定，甚至隐隐有一丝得意，他毫不担心这幅画再次失窃。
　　搂紧文森特，他知道，他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他真正担心会失窃的。
　　他是丛林中的虎，荒野上的狮子，他时刻保持警惕守护他的领地，这是他的天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