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隐江湖》闲眠鹿

9、离别前夕贾母惜黛

　　且说待黛玉几人离去后，鸳鸯见听了贾母的安排，不解其意，忍不住问其缘由：“老太太，林姑娘她……”
　　“鸳鸯，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今日之事，你只当没看见罢。”贾母闭目养神，未多言。
　　“是，老太太。”鸳鸯打小就在贾母跟前侍候，彼时亦见过当初那样杀戮决断的老祖宗，只是那个样子的贾母，鸳鸯已经有好些年未曾见过了，久到鸳鸯几乎快要忘记贾母这位面目慈祥的老人当初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这诺大的国公府……
　　鸳鸯见贾母今日的模样，隐隐觉着背后有些发凉，暗想怕是这府中要变天了。鸳鸯按下心中所想，亦不再多问，只侍候贾母歇下且不提。

　　却说贾母为何有如此心思，这就不得不提起贾母进宫见了元春之情景。
　　那日贾母终是在宫中见着了元春，只是结果却是不尽如意。
　　贾母有意让元春成全木石姻缘，奈何元春百般推脱，言语间竟有将黛玉送入北静王府做妾的心思，贾母严词以拒，又以待元春的养育之恩施压，元春这才作罢。
　　贾母从宫中出来面色苍白，似又老了几岁，回府之后打发了一众丫嬛婆子，一人在房中看着荣国府老国公的画像黯然落泪。
　　“国公爷，如今这府里如烈火烹油，锦上添花，宫里那位娘娘被权势迷了眼，竟不听我这老婆子的劝告，卷入了皇位之争，还想利用宝玉与黛玉的婚事，这两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答应？”
　　“我欲成全这两个孩子，如今这样的局势，若再坚持下去，只怕两个孩子都会保不住。宝玉尚且有他一双父母相护，可是林丫头就只有我这个老婆子还能为其打算一二了。国公爷，林丫头和我们敏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容貌性情都是极好的，除了管家之事，我样样都是按着当初我们培养敏儿一般……只是林丫头体弱多病，唉，若是知道了这些人的算计，哪里还活的成？国公爷，你当初的安排恐怕是要落空了，再好的安排到底抵不过这贪婪的人心啊！”贾母看着老国公的画像，忍不住道出了自己隐藏的的心酸事。
　　贾母缘何这样说？
　　原是当初老国公为了不引起皇帝的忌惮而为家族招来灭顶之灾，早早的上交了军权，又故意将嫡子养的纨绔了些，只知玩古董字画，不理朝政之事。又欲让二子能出仕，为他捐了个五品的官……
　　老国公与贾母最疼爱小女儿贾敏，请了最好的教养嬷嬷，才情兼备，加上倾城容貌，名动一时。老国公与贾母为其多番考量才选择了林海，林家乃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林海又是探花出身，一表人才，加上简单的家族关系，对于女子来说再好不过，这足以窥见一二老国公夫妇对贾敏的爱护。
　　只可惜，贾政才干不足，一直未有升迁，贾母怜惜小儿子既无爵位，又无才能，对小儿子难免偏心些，只是贾赦不知父母深意，与贾母的隔阂越来越大，难以调转，贾敏夫妇又去的早，贾母一时心灰意冷，对府中之事不再过问，只好好的当着贾府的老祖宗，带着一众儿孙办宴取乐。
　　贾母欲让元春与贾敏一般嫁入书香门第，奈何王夫人是个目光短浅的，竟瞒着贾母向宫里递了元春的名字，元春亦不是个安分的，贾母欲求恩典让元春出宫被拒绝，元春让贾母寒了心，可是如今元春有了位分，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府中的利益，在许多事情上，贾母亦不得不做些退让，只是如今，贾母并不打算让整个贾家为元春的选择陪葬……
　　贾珠本可以走科举之路，哪里想到因为不堪重负早早的去世了，留下李纨母子二人。贾宝玉本应继续走出仕之路，哪成想王夫人把宝玉出生的异像传遍了京城，幸而其周岁抓了胭脂的事让上位者放下了警惕之心，可是宝玉万万不能有出众之处，贾母只好将宝玉养在跟前，让他与众姊妹玩乐，虽无用了些，可有荣国府老祖宗护着，亦可平安度过一生……
　　奈何奈何，如今这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竟卷入了皇位之争这趟浑水，这荣国府哪还保得住，将来不论元春等人支持的七皇子是否能继大位，贾府被清算是早晚的事……
　　这夜贾母越想越心惊，一夜未眠，心里隐隐有了抉择。
　　“老国公，接下来的事，你莫要怨我。”贾母低喃，言语间平添了几分无奈。

　　那日之后，贾母特意找来了安歌为黛玉调养身子，又有意阻止宝玉再去纠缠黛玉。贾母还找人细细的调查了王夫人，而正是这调查的结果坚定了贾母接下来要做的事。
　　王夫人利用手中权力为所欲为且不细说，更让贾母不能容忍的是，王夫人不仅是表面讨厌黛玉，时常对黛玉使绊子，更有了谋害黛玉之心，让鲍太医加重了黛玉人参养荣丸中人参的份量，其他人吃自是无碍，只是黛玉虚不受补，长期服之极损黛玉身体。不仅如此，王夫人还向元春进言利用黛玉的婚事拉拢权贵，幸而元春好歹还念着贾母的教养之恩，才让黛玉堪堪躲过一劫。
　　人心难测，贾母再赌不起这些人的良善，只想尽快安排黛玉远离这是非之地，这才有了今日之景。

　　“玉儿，东西可都收拾好了？”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坐下，细细问道。
　　贾母自与黛玉说开后，日日留黛玉在身边，贾母与她细细说着贾敏往事，又讲些内宅之事，又给了黛玉不少将养身子的秘方，贾母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的经验都教与黛玉，奈何时不待人，贾母也只能捡些要紧的与黛玉说，离黛玉离开的日子越发近了，贾母握着黛玉的手也越发紧了，养在跟前这么些年的孩子，哪里就这般容易舍得了。
　　“外祖母不必担心，都收拾好了，有王嬷嬷看着，玉儿的东西都收拾的很是妥帖。”黛玉反握着贾母的手，这些日子贾母日日同她说话，她也知道了贾母的诸多不易，亦知贾母是真心疼爱自己的，怎能不动容……
　　贾母轻拍着黛玉的手背，道：“有如海的安排，再有王嬷嬷、紫鹃几个靠得住的人，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外祖母这心里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婚事。当初我在给如海的信中提到你与宝玉的婚事，只是当初如海在回信中一口回绝了，只道你的婚事自是要看你自个儿的心意，还有便是你父亲也知道些敏儿与你二舅母的纠葛，他也不愿你在你二舅母底下讨生活，想来这也是敏儿的意思。这些年我瞧着你与宝玉甚是相配，宝玉也是心仪于你，只是碍着你二舅母，你又是懵懂模样，我便没有多说你二人的婚事，只是护着你衣食无忧罢了。”
　　非是贾母不愿成全所谓木石姻缘，只道世事无常，黛玉性情孤傲，贾母亦不得不为她多做几番考量，只恨如今容不得贾母选择，只得让黛玉暂离这虎狼之地。
　　“外祖母……”黛玉这几日细细听着贾母的教诲，已然成长了不少。今见又听贾母提及婚事，黛玉不由面上一红，又听贾母提及父母，心中不免酸涩，若是父母还在，在自己的婚事上不知得花费多少心思？
　　彼时黛玉并不知，贾敏与林海在黛玉的婚事上已做了诸多安排，唯恐黛玉受委屈，林海察觉身体有异时，亦给她安排了自立门户的势力……
　　“玉儿这是害羞了？你的婚事，如海不曾同我提及半分，只道让我照拂你在府中的生活，不要插手你的婚事，顺其自然即可。若你有一日心生去意，亦让我护着你离开……想来你的婚事如海早有了安排，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好儿郎，将来能娶了我的玉儿去……”贾母细细回想当初林海的托付之语，越想越觉得如海定是为黛玉定下了另外的亲事，做了其他的打算。贾母在心中暗叹如海的手段，只是可惜了宝玉的一番心意了，只是这般黛玉便会有一生的依靠，想来如海选的人亦是不会差的……
　　黛玉听到贾母的打趣之语，面若桃花，扭了扭身子，开口道：“外祖母惯打趣玉儿，哪里有什么好儿郎？且不说爹爹未曾与我提及婚嫁之事，就是有，谁知那人是圆是扁，玉儿可不嫁。”
　　“你这丫头，净是胡说。”虽是责备之语，眼中却饱含宠溺之情。
　　贾母又道：“这终身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以你爹爹的眼光，若是给你挑的夫婿自是极好的……届时玉儿莫忘了告诉外祖母一句……”
　　“外祖母……”黛玉轻轻靠着贾母，身子缩在贾母怀中，享受着贾母温暖的怀抱……
　　黛玉不自觉的想起放在心口衣襟处的麒麟玉佩，眼前浮现出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只觉得心口被那玉佩熨烫的有些发热。
　　贾母轻轻拍着黛玉的后背，祖孙二人享受这生别离前的一丝温暖，烛火照映这一室温情。
　　窗外暗影浮动，黛玉小女儿家的姿态，不知是乱了谁人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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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上班的五一假期，有点忧伤……
间隔时间有点长了，不知道写偏了没，大家有好的意见可以多提哦(?-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