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寒寒

18、第五章-复活01

　　第五章
　　复活
　　风若飞很不明白父亲到底有何用意。
　　既然都发帖请了一大群不相关的商界中人到来了，代表这不是一场只属私人性质的家庭聚会。但，夸张也要有个限度！父亲竟连记者也请来了？
　　不会是为了「迎接」他吧？这么多年来，父亲的确是为了他这个不肯回家的儿子费极了心神。但，十几年过去了，一切都平定了下来，连戎机都回家里帮忙了，父亲没理由会突然兴起把他硬绑回家的念头。
　　「嘿嘿……老哥呀老哥，我就说今年不来，你一定会抱憾终生嘛！」不是他风戎机老爱吹嘘夸大呢，他确定哥哥一定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如他起初的反应。
　　风曲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向父亲说了一声后，便把叔父拖到一旁去「咬耳朵」。
　　「叔叔，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风戎机有点讶然的挑起左眉。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搞的鬼？」
　　风曲干笑，并且笑得很有一种带着「鄙视」意味的样子：「老爸离家十二年，一直没有回去。如果爷爷能够说得动老爸，我们早就回去了。所以，我『忽然变笨了的叔叔』，你是否可以给你侄儿我一个完美、漂亮又整齐的答案了？」
　　风戎机也没有生气。越轻视他越好！这代表曲儿看见「某人」时的表情将会更加吃惊……哈！姜还是老的辣嘛！虽然他也才「芳龄」三十三岁。
　　「我亲爱的小曲儿，你真是越来越像你的宝贝老爸了。不过，可别把他阴阳怪气的习性也学了来喔！否则，你叔叔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答案嘛，你根本不用端起这个丑死了的干笑来逼问你可怜的叔叔，因为……答案就在大门口。」
　　没有生气……不要生气……
　　风曲猛然转身看向会场大门——
　　这绝对是一个「奇景」。
　　会场中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就连被请现场演奏的乐团也停了双手。
　　基本上，今天被邀出席的客人们全都是认识安文的。毕竟安文是鼎鼎大名的「安氏太子」，在商场上，很少人会孤陋寡闻到不曾见过安文。只是……
　　一定是眼花了，对不对……一定是昨晚应酬客户时喝了太多的酒，对不对……一定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以至产生幻觉了，对不对……
　　不、对！
　　「……安…安——」风曲是最先回神的一个。看着在东晴朗、裴如和裴嫣然陪同下自大门走进来的人儿，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思念那个差点成为他妈妈的女人了。
　　东晴朗皱了眉，似乎是很不喜欢「安安」这个称呼。风戎机看了他一眼，又瞄到了裴如和嫣然给他的暗示，于是只好很认命地站出来成为打破沉默的一个。
　　「容在下为大家介绍。四位迟来的客人之中，日本东晴家的长孙东晴朗、安夫人裴如和裴家大小姐裴嫣然是大家都认识的，我也不再多说了。值得一提的是三位带来的客人——这位『先生』名叫安又晴，是七年前不幸车祸丧生的安家大小姐安文的双胞胎哥哥。又晴兄弟自幼在美国异乡长大，当然不会有什么人认识他。只是，也请大家别用看见恐龙的眼神盯着他，因为可怜的又晴兄弟会很不好意思。小弟先行谢过——」
　　经风戎机这么一闹，在场的宾客终于醒来，并回以一阵尴尴尬尬的笑声。
　　「戎机！她是安文！对不对？！」
　　风戎机轻轻移开兄长抓住他衣领的手：「哥，我说的是『先生』。不该有误会的，如果哥哥的听力没有问题的话。」
　　去！刚刚他不是特地强调「先生」两个字了吗？这老哥也未免太固执了吧？
　　风戎机确定兄长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哥哥宁愿相信文文复活。
　　七年前……也许，文文是走得了无牵挂的。至少由哥哥的反应就可以肯定：哥哥深深爱着文文——是连嫂嫂都及不上的！记得当初看见嫂嫂的尸体时，哥哥也只是跪倒在嫂嫂床前。而七年前到太平间去看文文时……哥哥哭了，哭得像个在瞬间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孩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叔叔……」
　　风戎机猛然眨眨眼，看见的是侄儿一张写满担忧的脸。
　　七年……当年只及他腰腹高的小曲儿，也长大了！如今，曲儿已能与他及哥哥对视，也长得越来越有小帅哥的架式了！十五岁，这是一个开始学习独立、习惯不再需要父母长辈扶持的年纪。
　　那是一种很突然的感觉。这七年来，他与哥哥和曲儿父子可以说是朝夕相对。可是……眼前显得像个小大人的风曲，却让他想起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十五岁的文文。
　　那一年……安可言才刚过世一年。当时，他们一家虽惋惜早逝的安可言，也同情顿失父荫的安文，而却从未想过那个「传言」变得冷漠高傲的安家大小姐，竟会与他们风家扯上关系，更掀起了八年来的风风雨雨。
　　唉！不行！他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呢！眼前还有一个机灵得可恶的曲儿。
　　「小曲儿，叔叔知道你自幼就很仰慕我，但你更该安慰的是你那震惊得还未能回神的老爸。不过，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善良的叔叔倒是可以让你可爱的脑袋与地板亲吻，看能不能把它敲得灵光点。」
　　风曲一愣，却还是在风戎机抓起他时回过神来。他转身，看见了他那仍然痴痴地盯着安又晴看的父亲。
　　似乎……好象……他亲爱的老爸，还是放不下七年前的安安，放不下那个拥有「冰山高傲」的安家大小姐。
　　也对……怎么放得下呢？他并不知道当年老爸是如何怀念早逝的妈咪，但当他懂得想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原来需要一个母亲。那七年里，老爸带着他在外面生活，却仍然让他过着有父有母般的生活。在他的思想里，自己的身份很简单，就是一个普通书店老板的儿子。老爸对妈咪的思念，他从没什么「刻骨铭心」的印象。老爸对有关妈咪的一切，并没有逃避式的绝口不提，也没有痴心汉式的日夜怀念。在他看来，他们父子的生活很平静。只是叔叔和爷爷他们总说老爸不肯回家，是因为当年爷爷害老爸见不到妈咪的最后一面……可是，老爸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啊！也许……也许对老爸来说，妈咪的事他早已释怀？他仍然放不下的，是爷爷对他的严苛。
　　再看看安安去世后的七年……老实说，风曲真怀疑与他一起生活的风若飞，到底是不是他那向来温和的父亲？太可怕的沉默，风若飞变得阴沉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