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养成攻略》小鱼神

58、小器灵的故事2

　　悦贝子的母亲是直隶总督最小的堂妹，两人的年龄相差二十多岁，因此总督大人的小孙女，虽然只比悦贝子的年龄小了两岁，但辈分却比悦贝子低了一辈。
　　因此，悦贝子对这门婚姻其实一直都有点儿排斥。但由于性格比较柔弱，他的不满也只是放在心里，并不想违逆母亲的意愿，甚至表面上也有意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
　　他当时想的是，正房也就是个门面，维持一下就可以了。反正他也是要纳妾的，找个自己可心的侧室就行了。
　　所以，一见到宁珠儿，他就立刻喜欢上了，根本没有任何思想障碍。欢爱之余，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妻。
　　而宁珠儿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夫。
　　两个陷入爱河的年轻人，就这样把禁果吃了啃、啃了吃，最后渣也不剩，一不留神弄出来了一颗结晶。
　　当结晶发出熠熠之光的时候，悦贝子的母亲催促他放下对外面女孩儿的私情，赶紧先把这门亲上加亲的婚给结了。
　　向来听话的他，这次自然也听话了。
　　新夫人秀气温婉、乖巧可爱，又是堂哥的女儿，贝子母亲喜欢得不要不要的，每天都催生，想着赶紧抱孙子。
　　而她对悦贝子也是百依百顺、千娇百媚，悦贝子本就柔软的性格，越发软了，每天忙着亲亲抱抱举高高。虽说并没有把宁珠儿给彻底忘了，但大部分心思确实是放到了新夫人的身上。
　　感受到这里的时候，顾嘉翊心怀歉意地看了一眼小器灵。
　　小器灵跟他交往已久，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俏脸立刻冷了下来。吓的顾嘉翊连忙低下头。
　　悦贝子得知珠儿来京的消息，之前所有美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真是喜出望外，但是夫人明显脸色不愉。
　　悦贝子有点心虚，但想着反正生米也已经煮成了熟饭，人家怀孕也怀上了，况且此情还是在完婚之前的，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而且，有那么多的贵族公子都是先有妾，甚至先有孩子，后有夫人。这简直太正常了。作为正室夫人，你的大度、贤淑的好品质就应该在这个时候用起来才对。
　　于是他也没放在心上，借着去朋友家吃酒的档儿，去看了珠儿和云儿。
　　彼时的珠儿虽然辛苦疲惫，但仍然透着少女的水嫩，特别是挺着肚子，母爱的光晕一直流转在脸上，这副样子让悦贝子又上头了。特别是，听说了她这一路上的奔波劳累，悦贝子更是又爱又怜，想着自己绝不能辜负了她。
　　但如何让额娘接受珠儿，可能是个问题。
　　但是，都说隔辈亲，只要珠儿生下孩子，额娘看在孩子的份上，应该会允许珠儿嫁入府的。毕竟珠儿比夫人怀孕早，她的孩子自然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额娘的第一个孙辈。
　　额娘这么喜欢孩子，爱屋及乌，并且珠儿也很听话，她一定也会疼爱珠儿的。
　　悦贝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留下一些银子，让她们安心养胎，然后便去参加三品翼长格晋氏戈大人的纳妾酒会，一直喝到很晚才回。
　　悦贝子醉醺醺的，到家已是凌晨。
　　但即使这样，他也发现了府里气氛不对。小厮说夫人晕倒了，但贝子去看望的时候，夫人却是对他不理不睬。贝子以为她还在因为珠儿的事生气，觉得她太小心眼，另外自己也是酒喝多了，就只是随意安慰了几句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母亲特意把悦贝子叫了过去，先说夫人摔倒了，险些小产，叮嘱他多陪陪夫人，然后就详细地问了问关于珠儿的事。悦贝子觉得额娘终于开始关心起珠儿了，心里很高兴。
　　现在回想起来，关于夫人，额娘说的与小厮说的并不一样，一个说晕倒了，一个说摔倒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定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说谎的原因，应当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真相。
　　但夫人对他不理睬，却是他亲眼所见，这对夫人来说太不寻常了，她平常一见到自己总是很粘人，这次不理睬不但说明不高兴，还说明她有倚仗。也就是说，额娘是挺她的。
　　但额娘对珠儿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淡漠，甚至有敌意，到现在如此关心，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这个转变未免也太大了。
　　而发生转变的时间节点似乎就是夫人的晕倒，额娘对夫人从来都是呵护备至的，想来夫人的这次晕倒应该对额娘的决定起了作用。
　　她会是什么决定呢？
　　顾嘉翊之前附身于云儿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云儿的遭遇，难道说……
　　悦贝子不敢想了，那是一直疼爱自己的、无比慈祥的额娘啊！
　　他自小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生长在蜜罐里，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他当时甚至连一点怀疑都没有，还觉得母亲实在太好了，不但关心夫人，还这么关心珠儿。
　　珠儿搬去新宅子之后，悦贝子还专门去看了她，看到这么好的环境，还有那么能干的婆子，满意极了。
　　本想每天都来看看，但恰逢直隶总督大寿，他便带着新夫人前往保定祝寿，住了三日。
　　回京后，悦贝子第一时间去找了珠儿。但是，人去楼空，连行李也没了。婆子也不在了。空的就像根本没有人住过一样！珠儿她们竟完全失踪了！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他想找个人问问，但因为这个地方很偏僻，平时就少有人，即便问了，对方也都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赶忙走了。
　　悦贝子一连几日一个人住在这个宅子里，每日都在宅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他真的不信，曾经的那个爱他如命的小孕妇，会突然离他而去，信都不留一封！
　　终于，他在床铺帘帐的夹缝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绣囊。绣囊上绣着“悦珠”二字，绣囊里有一缕凝结在一起、已经发硬的长发。
　　他拿出那缕长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那一刻，悦贝子彻底明白了！
　　他大哭了好几日，砸坏了宅子里的所有东西。
　　自那以后，悦贝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冷冰冰的面无表情，无论多热的天，看他一眼都恨不能冻住。对额娘，他只是例行请安，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亲昵，对夫人则更是相对无言。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悦贝子大病了一场，留下了咳血的病根，没几年就死了。
　　死的时候，他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只绣囊，绣囊中有一缕僵硬的长发。那只手，掰都掰不开。

　　顾嘉翊从悦贝子的身体中分离出来，面容憔悴，他看着珠儿模样的小器灵，轻声道：
　　“他死了。”
　　“悦哥哥！我知道。你的所有感受，我刚才都感受到了。我，已知足。”
　　小器灵早已经泪眼婆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她深深地看了恶之书一会儿，柔声道：
　　“贝子爷没有负了我们，我们走吧。”
　　“嘎！”
　　“哎哎，你们……”
　　顾嘉翊还想说什么，但下一刻他就再次回到了现实中。
　　我要说什么来着？
　　刚才明明自己很想说一句话，但是没等说出来就被踢了，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顾嘉翊似乎从未感觉如此茫然过，他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那样呆呆地一动不动。
　　“小姐姐，珠儿，你们还在吗？”
　　顾嘉翊忐忑地问，此时他的心情已经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无法淡定，不能不想的更多。
　　鸦雀无声。
　　“你们如果还在，求求你出个声吧，哪怕哼一声也行。我，我……”
　　仍然一片寂静。
　　她就这么走了？恶之书，云儿，也这么安静地走了？
　　来的时候轰轰烈烈、各种搞怪，如今走的时候却如此安静，悄么声儿地就都不见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你们为什么连句再见也不说呀！
　　就这么恨我吗？
　　如果再来一次，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受这些苦、遭这些罪！我保证！
　　顾嘉翊忍不住流下眼泪。
　　突然，脑海中轻轻地传出一句话：“你刚才想说什么？”
　　珠儿？珠儿！
　　“珠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云儿，也对不起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我想说的是，书还没有翻完。后面的是什么？”
　　小器灵笑了一下，回答道：“后面的，是你可能即将知晓的答案。我们在你忙别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提前推理出了结果，将恶之书完全补满了。这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简单。如今，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恶之书要重返冥府，我也要去投胎了。”
　　她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过去的悦贝子是我的心结，如今也解开了。你不是他，不必着意他的事，也不必为他愧疚。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愿你在今世有好的姻缘。”
　　小器灵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随后一声空灵的“嘎”划破长空，再也无声。
　　是的，小器灵走了。
　　恶之书也走了。
　　顾嘉翊又回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