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诗》清粥几许

14、灰姑娘

　　不是故意要想起他来，不过是他见缝插针地进入了自己虚无的生活里。

　　秦诗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里恍惚间就跳出这句话来，可是她没有回复，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吃过年夜饭，又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春晚，秦诗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

　　“你手机怎么一直在响？”妈妈拉过旁边的毯子盖在秦诗膝盖上。

　　“没什么，估计是群里在发祝福。”她挑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吃了，满口生香。

　　老人家年纪大了，家里又没有小孩子，对于守岁到底没有多少执念，秦诗也没执意要回去，睡在以前的房间里，有些认床睡不着。

　　很快窗户外面响起零星的炮竹声，很短，但是在午夜也显得清脆，应该是小区里的居民偷偷放的，因为禁了烟火，市里只是安排统一的时间和地点放烟花，这个时间段是不允许在小区里放的。

　　秦诗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来，夏屿发过那条消息之后得不到回应显然也和往常一样没再说话。

　　下一次说话会是什么时候呢？他不知道睡了吗？

　　秦诗这么想着，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敲响了，手机时间跳到了四个零，她心里突然沉了一下，心里抑制不住，像有波浪在翻滚。

　　她翻出自己的相册，来来回回地找了半天，终于在即将过期的垃圾箱里翻出了一张照片，里面是摆放在陈设柜子的一排小帆船摆件。

　　“看见帆船的模型就会忍不住买回家。”

　　她发完这条消息，心里竟然有点紧张，手机屏幕照着她有些涨红的脸，想起来他那边有时差，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间，又有些懊恼，下一秒又想到不对，今天是除夕，他现在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又觉得自己脑子也有些混沌不清。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发过来一条消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

　　虽然只是文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能想到他此刻脸上的傲娇神情，只是咬着唇，不敢出声地笑。

　　秦诗平躺着，手臂高高地举起来，两只拇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想见你。”

　　他几乎是秒回：“你在哪？发个地址给我。”

　　“啊？”

　　“现在么？”

　　夏屿现在衣服已经穿了一半，一边拉扯自己的羽绒外套和裤子一边盯着手机，秦诗果然发过来一个地址，他眸子里压抑不住的笑意，捞起手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

　　家里一群人正看完了春晚，伸着懒腰准备去洗漱睡觉了，看见一晚上没什么参与感的夏屿从房间冲出来，穿戴整齐看着要出门的样子，都觉得诧异：“干嘛去？大半夜的。”

　　“见一个人。”夏屿已经走到了门口套上运动鞋。

　　“这个点儿见谁啊？就不能等明天吗？”

　　“等不了了。”夏屿冲着老妈笑了笑：“新年快乐。”

　　秦诗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说快到了，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还是以前小时候的睡衣，连忙翻出衣柜里面的衣服重新穿上，先打开房门看了看，客厅里一片漆黑，她也没敢开灯，一路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往门口走。

　　穿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鞋柜发出响动把自己吓了一跳，还好爸妈房间没什么动静，她就裹着围巾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出去。

　　电梯前两天坏了，赶上除夕也没人修理，秦诗一路顺着楼梯往下小跑。

　　李兰因给她打语音电话送祝福，她每年都是最晚的一个，秦诗接通电话的时候还在下楼，楼梯道里的声控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

　　“你要干嘛去啊？”

　　“他来找我了。”秦诗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神情，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候因为第一个心动的人而雀跃。

　　“夏屿？这个点？”李兰因觉得有些奇怪，又笑：“我看你俩都是疯子。”

　　“可能吧。”

　　“挂了，好好看路，注意安全。”

　　“嗯，新年快乐。”

　　兴许是因为除夕，站在外面还可以看见万家灯火，秦诗走到小区门口，看见他穿着一件灰黑色羽绒服，帽子上有毛茸茸的领子，和夏天的时候瘦了一点，可能是在国外生活不习惯的原因。

　　秦诗放慢步子走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伸手拉她过来。

　　他从未这么想念一个人，因为怕自己忍不住来纠缠她所以让自己去了异国他乡，但是距离越远好像思念就越甚，以至于现在看见她，倒有些不真切，只是捧着她的脸，迟迟没有动作，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你怎么不说话？”

　　“你叫我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他俯身把她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我们在一起吧？”

　　秦诗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胛骨，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缓缓点了点头，没注意到旁边保安室里抱着小太阳打牌的几个保安眼睛都看直了。

　　“那个是老秦的女儿吧？”
　　“老秦？老秦女儿不是结婚了吗？”
　　“离了，去年离的。”
　　“啊？”
　　……

　　厚厚的玻璃隔开他们和流言蜚语，秦诗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以前听人质疑十二点到来时灰姑娘的水晶鞋为什么没有消失也会觉得奇怪。

　　她现在知道了答案，因为就算水晶鞋消失了，爱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