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情诗》清粥几许

12、泰坦尼克号

　　结束了整幅画的创作过程是在三天之后，这个小岛承担了太多柔情让人觉得有些难以负荷。

　　夏屿还睡着，秦诗窝在沙发里打量那幅画，顺便给李兰因发消息，说自己自己票订好了，明天晚上的飞机。

　　“那个弟弟呢？”李兰因知道，她心里或许放不下，虽然表面上说的洒脱。

　　秦诗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犹豫了不到一分钟。

　　“我会和他好好告别。”

　　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再一走了之。

　　秦诗放下手机，过去看了看假装熟睡的人，在他额心留下一个轻柔的吻：“起来赶轮渡啦。”

　　夏屿拉她入怀：“想不想一直留在这？”

　　“想。”和夏屿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安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虽然他很年轻，但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变得沉稳下来的独特的气质，让人觉得格外的安心：“但是我不能永远躲着。”

　　“嗯。”夏屿松开她：“决定好什么时候回去了？”

　　“早上买了明天晚上的机票，你呢？”

　　“我要转去学校，可能要等到寒假才会回去。”

　　“明天？”

　　“过两天。”

　　秦诗抬手指了指那边的画板：“那个，画好了，送给你。”

　　夏屿走过去看了看，漆黑如墨的海水翻滚，丝毫没有静谧的感觉，一夜小小的白帆是整个画面中唯一的亮光，那样无助，但是却又充满生机：“谢谢。”

　　他们今天要一起去坐帆船出海，这是秦诗在厦门的最后一项行程，从鼓浪屿回来，把行李安顿到新酒店之后，他们就一起去了帆船中心排队，人很多，天气很热，买好票之后就各个船主那里排队。

　　路两边搭着大大小小的凉棚，每只船的船主都在里面招呼着自己的客户，大人小孩儿都套上肥大的救生衣乖乖坐在那等着一声令下跟着上船出海。

　　开船的舵手长得精瘦黝黑，主动过来和秦诗搭讪，还要加她的微信，夏屿去门口买水，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从他俩中间走过去，坐在秦诗旁边的塑料椅子上，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舵手识趣地走了，过了一会儿招呼他们所有人去那边登船。

　　船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小小的帆船，更像个快艇，十几个人上去，各自找地方坐了。

　　舵手开始讲着从这里可以看见对岸，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见海豚。

　　“真的吗？我特别喜欢海豚！”有个年轻小姑娘笑着说。

　　船刚开，走的还比较慢，在浅湾里打着圈，突然水里有个灰黑色的东西闪过，他们的船往旁边打了打，看见一只灰黑色的鲸鱼在海湾里面转圈。

　　大家都兴奋了起来，没想到还没出发就看见了一个大家伙。

　　秦诗拿着手机拍照，夏屿扶着她胳膊怕她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摔倒。

　　“我们好像还没合过影。”秦诗突然想起来：“我们可以照张相吗？”

　　“不想照。”

　　秦诗坐好了，把凉鞋脱了，把腿穿过围栏伸出去，船越开越快，她的脚踝能够接触到冰凉的海水：“为什么？”

　　“像不会再见了一样。”夏屿看着远处的海，在太阳下面闪闪发光，附近有好几个同行的帆船，有的舵手淘气，会把船身倾斜的厉害，惹得那些乘客大呼小叫。

　　一开始在海湾附近的时候看海水并不是很蓝，但是真的到了海的中央，只剩下满眼的碧蓝，让人有一种容身其中的感觉，感觉到自己无限渺小。

　　“要把船帆升起来了！”

　　船开的快了，船身倾斜，海水从围栏溅到秦诗的身上，她笑着躲，挨着夏屿的胳膊。

　　船减速让他们看对面的金门，秦诗晃着脚，听着舵手介绍着历史，想起了以前历史课的老师是个头发稀疏的老头，讲起课来摇头晃脑。

　　“最起码现在，我觉得我还没有勇气。”秦诗看着亮晶晶的海水，笑着看了看身边的夏屿：“其实我生活中和现在，不太一样。”

　　“我明白。”夏屿和她贴着坐着，但是却面对着不同侧的海，两个人不用看着彼此，只是低声说着话：“微信别删。”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别多想，我不是要等你。”

　　秦诗哭笑不得：“知道了。”

　　晚上秦诗去机场，夏屿要去送，她执意不让，找了车要自己走。

　　车窗关上之前，秦诗看着他的脸色难看，笑着说：“来的时候和你坐一辆车运气已经够好了，这一次让我自己回去吧。”

　　她挥挥手，车子开出去，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跟着跑了几百米。

　　司机好心地提醒：“姑娘，你男朋友是不是还有话和你说啊？要不要等等他？”

　　“不用了，谢谢您。”秦诗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后视镜里的小人，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她给他留的画放在一个牛皮纸的袋子里，落款没写自己的名字，只是写了一句话：送给我最闪亮的少年。

　　飞机是晚上，起飞的时候可以从窗户里看见下面的万千灯火，来的时候满心解脱，现在再回去好像坦然了不少，最起码，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温柔的少年在爱着她，即使这份爱也许会很短暂。

　　李兰因很讲义气，半夜亲自开车过来接她，把行李箱一扔进后备箱就开始说：“火锅东西都备好了，直接去我家。”

　　秦诗自己先坐进副驾驶，趴在她车窗户旁边，眼睛空空地看着停车位：“兰因，我觉得好难过。”

　　李兰因关上后备箱盖子，走过来看着她哭了，弯腰看了看她：“不是吧？”

　　“我也以为我不会难受的。”秦诗擦了擦眼泪：“走的时候我还好好的，看见他跟着我的车跑，你知道吗？他是那种很冷静的人，跟着我的车跑了好远，我都没停车。”

　　李兰因上车，翻了纸巾来扔给她：“不是你自己要跟人告别的吗？喜欢就在一起啊，干嘛非要分开？”

　　秦诗长舒一口气：“再等等吧。”

　　“唉，”李兰因叹了口气：“你就是太明白，算了算了，吃火锅。”

　　秦诗扑哧一声笑了：“你改天跟火锅结婚吧。”

　　“那不行，火锅又不会跟着我的车跑。”

　　秦诗白了她一眼。

　　“其实我觉得你做的挺对的，他才二十岁，人生还有很多可能，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可能不考虑以后的，你不想他因为你被人指指点点，不想让他背负你的父母，也不想自己因为爱情变得盲目，其实冷静一段时间也好。”

　　她害怕，因为不知道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儿的喜欢可以持续多久，如果再受一次伤要花多久才能复原。

　　“不如都交给时间好了。”秦诗感觉哭过自己，心情反而好多了。

　　回到这个城市的日子，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难熬了，她回了家，和家里人摊牌，虽然仍旧是争吵，但是这一次她没打算听爸爸的。

　　工作很快就步入正轨，因为和以前在培训机构的工作有很大差别，所以刚开始上手的时候虽然有李兰因的帮助，但是还是花了不少心力，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

　　秦诗站在画廊的玻璃窗前面，看着巴掌大的梧桐树叶在秋风里打着圈下落，李兰因递过来一杯热咖啡给她：“今年的夏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哈？”

　　“嗯。”秦诗穿着贴身的针织衫，锁骨处露出来的皮肤有点凉意：“我回来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我听说你前夫又回来找你了？”

　　秦诗点了点头：“说还是我适合他，跟我提议说复婚。”

　　李兰因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说的？”

　　秦诗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杯：“泼了他一杯三十五块的咖啡。”

　　“哈哈哈哈哈哈”李兰因笑着直不起腰：“夏屿最近和你联系了吗？”

　　“没有，”秦诗低了低头，又扬起头笑了：“忘了反而更好，不是么？”

　　李兰因端起咖啡的时候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