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求生》小青花呀

5、抬成姨娘

　　唐希蕙带着青樱回到院子，就看到唐夫人正在门口等着她。一见到她走进，就赶紧迎上去，关切地问道，“没事吧？你父亲没责怪你吧？”

　　唐希蕙看着自己母亲的模样，眼眶不由地涨涨的。

　　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自己母亲竟穿得如此单薄，十月底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可她却依旧穿着墨绿色缎面的薄袄子，没有领子，只看到她，冻得微微发颤，就知道她铁定是一听到她醒来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

　　其实上辈子的唐希蕙在未出嫁之前都与她母亲不算亲近，虽然她母亲对她尤其好。

　　这原因有二，其一是与唐夫人的性子有关，总是直爽得很，面对自己的女儿更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经常都把她指责得一无是处。而又因，唐希蕙身边皆是些薛姨娘安排的人，平素里把她捧得高高的，一点也经不得说。

　　其二，则是唐夫人后来意外怀孕生下弟弟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点，母亲当是怀了，但是却还未觉察。

　　若她没记错的话，自母亲怀孕后，薛姨娘来找她的频率更加高了，而她与薛姨娘也更为亲密，唐夫人，因为年近三十才得子，谨慎小心得很，遂全身心投入到弟弟身上。唐希蕙以为母亲偏爱弟弟，对自己严厉，却把最柔情，最好的全都给了那个小东西，所以心里更加排斥真正的母女情。

　　不过，后来她嫁了出去，父亲死了，母亲被污蔑的事情，薛姨娘可是最大的助力，除了布局诽谤之外，薛姨娘也是造谣的好能手。在外人面前也是，成日里哭丧着脸，装着委屈，面对他，则是凶悍至极。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年春节晚上，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她身边的心腹，周嬷嬷来找她回去见最后一面。

　　那晚，整个京城都被大雪覆盖，冷得出奇。

　　薛姨娘穿着貂皮大衣，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站在大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言语中尽是嘲讽和不屑，“你不过就是个野种，还好意思来我们唐家，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你母亲，不过就是个贱妇，早死得好！唐家没有你这个女儿，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给我滚！”

　　随即，她又让身旁的小厮把大门关了紧，并嘱咐道，以后唐希蕙来一次打一次。

　　那个时候，她怀着孩子，挺着大肚子，尤记得母亲，虽被人误会却也托人送郎中进来给她保胎；那个时候，她在王府过得很不如意，连个婢女也不如，一个人守着大宅子，一点生气都没有，除了母亲时时递来的信件苦苦支撑，她都要觉得过不下去了。

　　那信虽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却让人格外亲切。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恨意翻滚着。

　　她双臂紧紧抱着母亲，一点也不肯放开，生怕一松手，这个梦又醒了。

　　唐夫人轻轻抚着她的背，她知道这么多年，女儿受了太多委屈，虽然在物质上她给了够，但是在双亲的爱上，她却只能给一份…

　　唐夫人虽心里难受，但念着女儿还病着的身体，赶忙把她带进屋里。

　　屋子里，炭火烧的旺，窗户微开，透着气，床上的被子刚被烤得松软蓬松，可以看出唐夫人的用心。

　　但唐希蕙没有睡意，拉着母亲坐在美人榻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母亲，父亲说要把青荷，彩音收到他那边去，我同意了。”

　　她说话时心虚得很，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但唐夫人愣了两秒，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就像是所有正妻般大度道，“你父亲是什么意思？通房还是抬到院子里来？”

　　唐希蕙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温柔地说，“母亲，我的意思是让父亲抬了姨娘。你看，这么多年，我们院子不过就只有薛姨娘一个人，子嗣也单薄，倒不如多抬几个姨娘。当然，这些还是得看你的意思。”

　　这权贵之家宅子里的规矩虽不明面上拿出来说，但都是约定俗成的。这些通房虽看起来比丫鬟高一点，风光不少，但算起来还是婢，年岁到了自是要打发出去嫁了的，子嗣是留不得的。

　　唐夫人听到唐希蕙这么说，脸色一变，心里觉着奇怪。

　　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勿论其他，这话从一个十岁姑娘口中说出，着实是不寻常…这才几天，自家女儿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刚刚还不觉得，但现在这种感觉愈加强烈了。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心还是向着自己的，于是回道，“那我去跟你父亲说说，看他准不准。”

　　“那就依母亲的。”唐希蕙面上淡淡的。

　　其实，唐希蕙是有私心的。对于唐家的人和事，除了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其他人，她一概不在乎，除了恨，就没有其他的情了。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母亲对唐云文越来越恨，直到最后放弃，当然，也想借机给薛姨娘添添赌。毕竟，这女人看似大度非常，实则却暗地里有阴招，自私小气，若让她知道自己手下的青荷，彩音爬上唐云文的床，指不定怎么收拾她俩呢。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唐希蕙一时间有点开心，但她却很快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看向母亲身边的周嬷嬷。

　　周嬷嬷与唐夫人同岁，都是三十左右，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为人凶悍忠心，虽然有诸多小丫鬟怕她的很，却又敬十分敬她。换作从前，唐希蕙最不喜的就是周嬷嬷了，一股子精明样似是要把人看穿，外加上“忠言逆耳”和他人挑唆，她对周嬷嬷映象极差。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周嬷嬷或许是唯一一个在这大宅子里，对母亲忠诚的了。

　　母亲死后，那时，将军府没落。唐家，薛姨娘管家。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唯有周嬷嬷从唐家把母亲带回老家，拿了毕生的积蓄给她安葬。

　　丫鬟工资不过一月百文，贴心的嬷嬷不过几百文，再加上母亲在唐家的最后几年被搜刮得所剩无几，都是周嬷嬷在外面接着针线活来补贴家用。这些，唐希蕙都是知道的。

　　唐希蕙对周嬷嬷颔首道，“麻烦嬷嬷带几个丫鬟将青荷拾掇干净了送到竹轩去，记得，一定要大张旗鼓的。”

　　周嬷嬷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回道，“奴婢这就去办，保证让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连鸡鸭耗子都要晓得。”

　　唐希蕙勾勾唇角，对唐夫人道，“母亲，就等着看好戏吧。”

　　唐夫人约莫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只是未曾说破，但也未阻止。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尊卑有别，薛姨娘现在张狂不过是因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得唐云文宠爱，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妾室，算不得什么主子。但是，妾室可以有很多个，但正房只有一个，她要来给女儿添堵，那就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才是追悔莫及的痛呢。

　　突然，唐希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对母亲说道，“母亲，我这身体还是觉得不爽利，要不再叫个郎中进来看看？我也放心，你也放心。”

　　唐夫人听此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即吩咐身边的大丫鬟赶紧去外头找个郎中进来。

　　唐希蕙其实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太医的诊治，病情已是痊愈了七七八八。之所以这么着急着找郎中进来，还不都是为了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弟弟，虽上一世，这捣蛋鬼倒是平安出世，但万一呢？

　　窗外夜幕渐渐拉起，呼啦啦的风，吹得玻璃窗户沙沙得响。约莫是晚饭的时候了，平素里都是各院掌管各院的厨房，到月末的时候才一聚。

　　这也好，平白省了不少麻烦。不过，这嫡庶之分可就有些忽略了。可让不少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唐夫人是个有规整的，这点，唐希蕙估计是遗传了她，只见她吩咐着身旁的青柳和青梅将晚饭上桌，“刚才给小姐做的面都糊掉了，等会我过去做。”

　　青柳青梅应了。唐夫人又同雪梨和苹果说道：“你们俩去看看小姐的药熬好了没？我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若是好了，就紧着端上来。”

　　她顿了顿，随后说道，“再拿点果脯过来。不是外头买的那些个，而是上回陈二嫂从庄子里带来的那份。”

　　她记得唐希蕙最怕苦，总是不肯好好吃药。所以，每回吃药时，她总会给她备些甜果脯。

　　唐希蕙听了她的话，心中微微一暖。

　　以往她总觉着母亲不了解她，因为母亲总是向着弟弟，见她有丁点差错就要训斥。反倒是薛姨娘了解她这些，总是投其所好…但现在看来，那时的她似乎被蒙蔽了双眼，并非是母亲不了解她，而是她从不曾了解自己的母亲。

　　于是唐希蕙抱住唐夫人的手臂，撒起娇来，“还是母亲了解我，最爱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