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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希蕙落水 ...

  •   希蕙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还是上辈子的样子。

      秋风萧瑟,红叶飘落。她身着白衣,赤脚走在微凉的石板上,飘扬的散发不缀一物,只看得到通红的双眼,两泪滴落。

      她的身旁空无一人,只一个破败的小屋矗立在眼前,门口是装着金元宝的火盆,正烧着,升起燎燎烟火。

      初秋的日光,就像是被揉碎一般,细细地撒在她身上。但她却像不自知一般,打了个寒战,一步一步走向院内的井口。

      一边走着,她一边笑着,直至看到那幽深的井水时,她一点也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

      刺骨的井水没过头顶的那一瞬间,生前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闪现。

      若你问她恨吗?她恨的。

      若你问她爱吗?她更爱的。

      *

      希蕙忽然惊醒了过来,全身上下湿了个透,就像从水中被捞起来一般。

      窗外的天还暗着,只听得到飒飒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见得桌上蜡烛被过堂风吹得东倒西歪。

      朦胧中,她隐约听到由远及近得脚步声不急不缓地朝门口走来,她立马就清醒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随着“嘎吱”开门声的小动作,一个轻手轻脚的姑娘佝着背踮着脚尖走了进来。唐希蕙一个警惕,大吼了一声:“谁?”

      还在关门的小姑娘被这一声质问吓得够呛,立时就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

      “青柳?”唐希蕙定睛一看,原是她的大丫鬟。但是与记忆中不同的是,此时的青柳却比她熟悉的那个小了很多,不管是年龄还是身形。

      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小丫鬟,扎着双丸子头,身着青绿色袍衣,脸上还没有那个骇人的伤疤。

      青柳一见希蕙两眼诧异地盯着她,便一溜烟爬了起来向她走了过去,将她按了下去,被子盖了好。

      希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了?她不是跳进了古井吗?她的青柳,不是早就因为保护她被活活打死了吗?

      突然间,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但是这样的不真实却有一种温情让她不想离开,想重来一次。

      “小姐?你怎么了?”青柳伸手在希蕙的脸上摸了摸,“怎么哭了?”

      凉滑的泪珠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濡湿一片,希蕙想笑的,可是却一点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意。这熟悉的房间,这熟悉的人,这熟悉的感觉,是她无数次想回去却又回不到的曾经。

      希蕙搂住青柳,紧紧地,一点也不给她喘息的空间,“青柳,我好想你们。我做梦都在想你们,都怪我,都怨我…”

      青柳轻轻抚着她的背,似是安抚,轻声说到:“小姐,你乖乖躺下好不好?你因为落水昏睡了几天了,老爷夫人担心得紧,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声。”

      “母亲?”唐希蕙惊喜地问道,“母亲,她还好吧?”正说着话,她将手中的被褥握紧,整个身子藏了进去,只剩下圆溜溜的眼睛打着转。

      青柳看了一眼希蕙又惊又喜的模样,摇着头,打趣地回道:“夫人可不好!她这几天可是为你操碎了心!谁叫你去跟什么镇国公家小姐打架,本就身子弱还这么好强,这不,就掉到池子里了!真是该!”

      唐希蕙隐约记得这是她十岁时候的事了。

      那年她和沈潇潇打架,谁叫那姑娘从小练武,身强体壮,脾气又倔,俩人本是玩闹,谁知她却当了真?一个不留神就把希蕙推到院里的池子了。

      得亏她那时命大,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快去找母亲吧!“

      “小姐你就等着夫人来好好收拾你吧!”青柳说话的语气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客气,只戳到她的痛楚。不过,此时的她虽可以遇见到母亲的火爆脾气,却隐隐有一些期待。

      经过刚刚那一场梦,她现在睡意全无。躺在床上,一面听着微风穿过林子的声音,一边等着母亲。

      这就像是一个梦境一般,但却那么真实,连脸部的痛觉都那么真。若说出来旁人可能不相信,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她也确确实实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许是老天爷怜悯她吧,觉得她命不该绝,要还的恩要太多了,要报的仇也太多了,于是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是唐家的嫡长女,父亲是当朝宰相,权倾朝野,数人眼红。而她的外祖父更是不得了,因为军功了得,被列为公侯,人称广平侯,直到如今在朝野上也是说得上话的老将了。

      唐希蕙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幸亏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

      与其他的名门淑女不一样,她可叛逆得很。虽说她母亲是武将家出身,从小也没少管教她,但她却像个男孩一样越是打,越是反抗,可谓是软硬不吃。当然,这耿直又冲动的性格可没少让她吃苦头。

      比如说这次将她推下池子的姑娘,就是被她说“胖!”,发了怒,于是乎将她推了下去,根本就不是什么打架,因为论起身手,她就会点鸡毛功夫,全靠嘴皮制胜。

      她尤记得,那个时候的她可是记仇又小气。

      因为这次落水,她记恨了沈潇潇好久。乃至,每次参加宴会时,自己也总会说她两句。说那是因为年纪小,其实也不算小了,但总是小女生脾气,对这些伤人之语丝毫不在意。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个被她讽刺,嘲笑的人,才是最后唯一一个肯拉她一把的人。活过一世,不仅让她懂了很多道理,也看清了很多人。

      “唐希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是她的母亲本人了。

      无论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一点也没有当家主母的端庄样。然而,她听到母亲这久违的洪亮声,却格外亲切。

      当然,门也不是被轻声推开的,而是被大力撞开的,可见来人有多匆忙,多焦急。

      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母亲?“

      唐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我早跟你说过,管住你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你就是不听,这下吃亏了吧?”

      “我好想你啊!”唐希蕙虽调皮,却最能拿捏自己母亲的短处,以往是不愿而不是不会,一个撒娇就把她怒气冲冲的的母亲弄得消了气,“你别生气了好吧?我错了!”

      唐夫人看到她这样,心也软了下来,“要吃什么?躺了这么久了,是不是饿了?娘去给你做。”

      唐希蕙笑眼弯弯,不仔细看的话,肯定都不会注意到隐隐的泪光,“我想吃你做的面条!“

      “想吃东西就是好了!”唐夫人连忙把被子给她盖了好,转身吩咐道“青柳,给小姐烧点水,让她好好泡个澡,祛祛身上的汗气;青荷,给小姐倒杯水,看她嘴巴干得,肯定想喝水得紧了。这人啊,烧了过后就是要狠狠地补补水!”

      青柳,青荷应了一声,忙也跟着转头去干了夫人安排的分内事。

      青荷从门外端着温水壶进了门来,倒了一杯水,双手递到了唐希蕙的跟前“姑娘,您喝水。”

      唐希蕙也没有看青荷一眼,只右手接过水杯,还没伸手拿到,便收了回去。整个杯子,连同滚烫的水全都洒在了青荷白嫩的手上。

      只听到“哐当”一声,杯子杯盖碎了一地。

      青荷也顾不到那么多了,虽手上烫得疼,却也只一个劲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姑娘恕罪!”

      屋内只一盏灯,不算亮,却足以将唐希蕙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冷漠的神情是青荷以往从未见过的,面色带冷,眼中带刺,虽未直接看她,却也足以让她打了个寒颤。

      谁人都知道,这院里小姐最喜欢的是青荷,比青柳还喜欢。无论去哪里总是让青荷陪在身边,无论有什么好东西总是要跟她分享,脏活累活都没让她干过。可以说,除开小姐,整个院子里大伙都是听青荷的了。

      当然,有人眼红青荷,也有人羡慕青荷,但更多的是想像青荷一样拥有和小姐一起长大的情分。

      然而,今天的状况却是众人所没有想到的。

      青荷不明白,随着青荷同跪着丫鬟们也不明白。

      只有唐希蕙自己知道——青荷,她最信任的人,表面对她那样真诚的人竟然会背后捅她刀子。

      纵然她重活一世,但这样被背叛的痛却依旧让她心里绞着疼。旁人的伤害,旁人的落井下石,她都可以不在意,但若是那个人换作青荷?她却不能够。

      可恨她还因为青荷的挑拨之语在母亲临死之前也没去看她一眼,她还因为青荷的虚情假意而疏远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种种事情闪现在脑中,她本想一步步报仇,但此刻看到这张虚伪的脸,做作的神情,她却忍不了了。

      “滚到院子里跪着,”她敛住愤怒,“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青荷一脸诧异,却又丝毫也不敢反驳,这样的气势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忙回过神将地上的玻璃残渣捡了起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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