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又在迫害主角了》塔中北冥

5、梦境之外

　　在惶恐不安的梦境中惶惶度日，叶星洲的童年从未有过斑斓色彩。

　　梦境之中，叶星洲拼命的想要睁开眼，无法逃脱的噩梦却始终如影随形。过往如同层层蛛网密闭而窒息的向他缠来，一不留神就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

　　“听说你是四灵根？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垃圾天赋，凭你也配做我叶家人。”

　　灰暗的天空下，杂草丛生的破旧院子里有两个小小少年。穿金戴银的小少爷身边乌泱泱的簇拥着一群人，此时他正恶狠狠的指着衣服破烂的麻衣少年咒骂。

　　“你妈是个贱人，破坏了父亲和我母亲的感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才不是我哥哥！”

　　贵气少爷身边的人围了上来，将正在挑水的麻衣少年推搡在地。

　　“今天的衣服也交给你洗了，干不完活不准吃饭……”

　　好痛苦，有谁可以救救他……一幕幕过往浮现占据了脑海，压抑，无助，叶星洲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叶星洲伸出手，他想要抓住点什么作为支撑，可希望的光总是从指尖无情流逝，他慌乱伸出的手只握到了一片虚无。

　　周围都是空气，没有依靠，都是空白，都是……咦？他在慌乱中抓到了什么？手下柔软的触感，为何如此真实？下一秒叶星洲猛的睁开了双眼，然后他毫无防备的对上了师尊关切的目光。

　　“怎么，做噩梦了？”

　　看着叶星洲眼角的泪水，莫莲不由得挑了下眉：“在你的梦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师……尊？”叶星洲迟疑了一下，喊道。

　　这不是梦，所以他醒了么？叶星洲有些呆滞的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拽着师尊的袖子。

　　叶星洲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这下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叶星洲连忙放开了莫莲的衣袖：“对不起师尊，把你的袖子扯皱了。”

　　“小事而已，无碍。”比起这个，莫莲更担心自家小徒弟的身体状态，“你昨晚一直在发烧，到现在体温总算降下来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多谢师尊关心，我已经完全好了。”提起这事，叶星洲就很内疚，“昨天我突然发烧，之后还睡在师尊房间里，劳烦师尊屈尊纡贵的照顾我……因为我的病打扰到了师尊清修，真的很抱歉。”

　　他明明最喜欢师尊了，怎么还给师尊添麻烦了呢？一想起昨晚师尊照顾自己还哄着自己入睡，叶星洲的内心既甜蜜、又不禁感到自责。

　　“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不用总跟我道歉。”怎么主角总是跟他生疏客气呢？莫莲有些无奈。

　　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叶星洲一晚上，一宿都没合眼睡觉，莫莲是有些疲倦了。

　　但一想到自己这个举动一定刷了对方不少好感，莫莲就觉得很值得：“我是你师尊，护你平安成长你是我的职责。”三分虚假七分真心，这倒也不算谎话。

　　抱紧了被子，叶星洲腼腆的笑了笑：“那个……我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事，只是有些想家了……所以我没事的，师尊不必为我担忧。”

　　“嗯，那就好。”

　　看出了徒弟在逞强，但莫莲并未点破。

　　“啊！师尊，时候不早了，我该去读书堂和大家一起学习了！我就先走了！”

　　叶星洲不想再给师尊添麻烦，于是说完之后就动作利落的起身穿衣。

　　莫莲本想让他先安心养病休息，但话到嘴边绕了一转还是变成了：“路上小心。”

　　直到叶星洲出了浮生殿，莫莲也没能把挽留的话说出口。

　　“他哪里都好，就是太倔强了。”站在空无一人的浮生殿内，莫莲无奈的笑了笑，“也过于懂事了。”

　　自从莫莲把叶星洲收入门下，已过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叶星洲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同期入门的弟子一起学习。宗门有专门的老师上大课，统一的教导他们基本拳脚、武术剑招、理论知识和琴棋书画。

　　除非学习上遇到实在难以理解的问题，叶星洲才会来打扰莫莲。

　　莫莲偶尔也会指导叶星洲一番，但真正需要他这个师傅教导弟子的时间其实很少。

　　教导叶星洲其实不费什么时间心力，因为这孩子太过懂事了。

　　——有时，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才刚退烧就去上课，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莫莲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

　　于是，莫莲打算偷偷跟上去看看。

　　莫莲去到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新入门的弟子们刚刚结束了一早上的练剑。但是大家并未散去各玩各的，而是集中聚在了一起。

　　这阵仗，是要搞事情的前奏。

　　莫莲足尖轻点地，无声无息间，轻盈的跃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踩着粗壮的树干，莫莲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

　　果不其然，主角又被以庞傲天为首的龙套欺负了。

　　原本庞傲天就对这四灵根的货看不顺眼，谁知这小子竟祖坟冒青烟有幸被莫莲仙君看上，让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回想起那天自己登上四百台阶却无人问津，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叶星洲吸引，庞傲天就气得牙痒痒。

　　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夺目光彩，让心高气傲的庞傲天如何忍得：“别以为你拜了莫莲仙君为师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麻雀永远都是麻雀。即使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只能是山鸡！”

　　这比喻真是妙啊，别说这小胖子的词儿倒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现在被欺负的是自家徒弟，莫莲都想给他点个赞了。

　　“你想怎么样？”叶星洲低声问道。

　　“很简单，我要你和我小弟打一场。你也别觉得我是在欺负你，这很公平。”庞傲天随手指向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弟，说道，“向我证明，你不是个废物。”

　　“我不想做无谓的争斗，还请你们让开。”叶星洲来圣光宗是来学习的，他不想把精力放在争强斗胜上。

　　“呵，你说不打就不打？”庞傲天邪魅一笑，然而那高冷的表情配上他憨厚的长相显得各外滑稽，“没想到莫莲仙君那等惊艳卓绝的神仙人物，也会有眼神不好使的时候。啧啧，居然眼拙看上了你这个怂包废物。”

　　叶星洲的表情终于变了：“住口！不许你侮辱师尊！”

　　庞傲天再怎么说他，叶星洲都能忍。唯独师尊……他听不得旁人说他师尊一句不好，只有这个绝对不可以！

　　见叶星洲终于愤怒了，庞傲天邪魅一笑得越发油腻。庞傲天大概还觉得他暗地苦练的这个表情很帅气，殊不知旁边的人都不忍直视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庞傲天以一个合格的龙套炮灰该有的亚子，继续火上添油的挑衅：“今天这架你必须打，输了的话跪地上乖乖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你走。不过，在此之前……”

　　庞傲天的眼中精光一闪，他在一瞬间调动仙力迅速冲了上去。

　　在叶星洲反应过来的时候，庞傲天已经把叶星洲腰间别着的扇子一把夺下！

　　“这把折扇是你师尊送你的？”在叶星洲杀人的目光中，庞傲天一脸无畏的将折扇打开，“你知道撕扇子的声音是怎样的吗？那声音啊真是十分动听，我突然好想再听一听。”

　　“不要！住手！”

　　这是师尊给他的东西，他每天贴身携带爱护得不行，怎么能让人当他的面将其毁坏？叶星洲急红了眼，他刚想冲上去，就被庞傲天的众小弟按倒在地。

　　身边有人阴阳怪气的嘲讽：“看你宝贝不得了的样子，我也很好奇，这把纸扇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撕起来的声音，是不是也格外好听。”

　　为什么人人都要作践他，就因为他是弱者？叶星洲牙齿咬紧得咯吱作响，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有血丝从嘴角溢出。

　　母亲总是让他不要惹是生非，可无论他怎么忍让，那些恶人都不会停手，他的退让只会换得旁人越发肆无忌惮的欺侮。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他都逃不开这残酷尘世对他的践踏。

　　梦里的人面目狰狞，梦外也是。浑浑噩噩度日至今，一时间叶星洲竟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梦境中被人欺侮的场景，突然和现实重叠在了一起。

　　既然逃避无用……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忍让？

　　“嗡……”

　　心中有什么坚守的东西突然扯断了，如他一直在紧绷的理智之弦——叶星洲的脑海突然一片清明，像是有阵风从头顶吹过。

　　从出生到现在，叶星洲觉得他从未如此清醒过。

　　“你自命清高，不是觉得没有和我们打架的理由吗？”将纸扇高高举起，庞傲天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星洲，“现在，你有理由了。”

　　“是啊，我有理由了。”早该明白逃避无用，他也该从梦里醒过来了。

　　叶星洲低垂的眼里，突然变得一片赤红。

　　没有人注意到，叶星洲脖子上挂着的家传玉佩亮了一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前。
庞傲天：麻雀永远是麻雀，变不成凤凰。哪怕飞上了枝头，也只会是山沟沟里最招摇的那只山鸡。
叶星洲：很好，我记住你了。（蓄力中）
十年后。
庞傲天：叶哥我错了！您哪儿是什么山鸡啊，您当初那是卧龙凤雏！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叶星洲微微一笑：呵呵，晚了。你说，想怎么个死法？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