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不相离》子盈

35、羽林虎贲之乱

　　就在六镇起义星火蔓延时，洛阳城也是一片混乱，大批的将士把宰相张彝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张彝出身清张氏，在朝廷中颇有威望，现在大批武士的聚集让路人纷纷围观。

　　“叫那个汉族文人给我滚出来！”

　　“老子的爷爷跟着太武帝在柔然流血的时候，你们这些汉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爹乃高车虎贲将军，从四品下，掌统高车族虎贲宿卫武士，是禁军中高车族武职的最高职衔，凭什么你们父子一张嘴就把我们像垃圾一样扔掉？”

　　“老子现高车虎贲司马，从五品下，你张彝老儿无半点军功，凭什么断我们的前程？想当年太武帝征服北燕，若不是拓跋骑兵拼死应战，哪有今日朝廷的繁华？”

　　“我们羽林虎贲自朝廷征服中原以来，就世代有朝廷养着，或为朝廷禁军，或驻所中原各地，一旦边防有战事，立马可以上战场来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今日全体将士来向你宰相老儿讨个说法，凭什么要将武人排挤出内部铨选的清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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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身着铠甲的武士，在宰相张彝府前谩骂着，发泄着，要求宰相张彝出门给个说法。

　　洛阳的羽林虎贲一时有上千人，聚集在宰相的门前，人越来越多，把宰相府围的水泄不通。

　　北魏建立之初，东北有北燕，南有刘宋，西有后秦，以及河西的诸多政权，在战争中北魏逐步采取中原的战争模式：步骑兵协同作战和持久进攻、守城战，军队主要有拓跋骑兵、臣服部族骑兵和汉地征调的步兵三部分。北魏征服中原后，部分本民族的拓跋骑兵成为职业军人，朝廷将这些将士分为羽林、虎贲、直从三级。

　　现张彝父子上书朝廷，要求另立选拔官员的标准，将武士们排斥在外，不把他们列入高贵的等级。也就是要剥夺这些自太武帝起就跟随太武帝南征北战的鲜卑部族的政治权利，自然引起了这些久经沙场的军士的不满。

　　拓跋鲜卑的部族兵分为羽林、虎贲、直从三级，和北魏的军事调发制度有直接关系。太武帝时，曾“诏发天下兵，三分取一，各当戒严，以须后命”。到献文帝末、孝文帝初年，进行军事动员时，“分京师见兵为三等，第一军出，遣第一兵，二等兵亦如之”。这种三等分之法，可能就是羽林、虎贲、直从三级，当有战事调兵时，要按比例调发三等士兵，以保证出征和留守的兵力都不至于过强或过弱。直到清代康熙帝平三藩等战事，驻防京师的八旗兵仍保持这种按比例抽兵出征的做法，应当是北方民族的传统习惯。

　　这些武士们在张府外议论纷纷，叫喊辱骂不绝与耳，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朝廷也早有消息，但是由于武士的人数众多，怕激起兵变，胡太后迟迟不下令，此至于这些武士在张府外愈发叫喊。他们本意是想要宰相张彝出来能说个清楚，但直到中午张府的大门都紧闭。

　　于是羽林虎贲们又在大街上张贴告示，历数羽林虎贲作为朝廷在天下选拔的武士中为朝廷立下的赫赫功勋，可是张彝毫不退让，与儿子照常安静在家。

　　第二天，武士们又聚集在一起，扬言要杀死他全家，声音震天，气氛激烈。朝廷见势头如此浩大，更不敢出面安抚，生怕激起兵变。

　　朝廷的纵容，张彝的自视清高和毫不退缩，终于激怒了这些将士们，他们数千人手握木棍，石头冲进了张彝的府邸，将在堂上坐着的张彝拉到堂下，一群人进行围攻，不一会儿，张彝已是满脸鲜血，牙齿全部掉落。

　　堂堂朝廷官员竟在皇城之下被殴打致死。

　　本已从后门逃出去的三儿子始均见武士们冲进家里，就又带领仆人们返回来，想救自己的父亲。奈何愤怒的军士们早已失去了理智，他们在府内打砸烧抢，久经沙场的那一套全部撒泼在宰相府邸。

　　始均此时跪下来苦苦地求饶，请求他们看在陈留公主的份上，放过他的父亲。

　　“公主！没有我们这些人浴血奋战哪里来的公主？”羽林虎贲们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况且朝廷都不派兵来镇压宰相府邸之乱，他们也愈发猖狂。于是这群人就又转过来殴打始均，直至把始均投到大火中活活烧死。

　　而此时陈留公主不顾身份与羽林虎贲的阻拦，硬闯进了张府。此时始均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而张彝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住手，你们全部住手！“

　　公主的到来才使得受到重伤的二儿子仲瑀终于逃跑而免于一死。

　　陈留公主就是孝文帝最喜爱的妹妹，此时寡居在家，她命人将奄奄一息的张彝用轿子抬到了附近的沙门寺。没有说一句话，张彝就死去了，陈留公主抱着张彝的尸体痛哭流涕。

　　“您多次说要到冀州任职，都是我一直不让您走，要不然，您也不会死。“哭声一直在沙门市回荡。

　　陈留公主就是孝文帝最喜爱的妹妹，寡居在家，张彝也正好妻子去世，没有续弦，原本两人你情我愿，再合适不过，却没有想到出自横祸。

　　此时的边军基层军官高欢正在洛阳办差，他眼见乱兵焚烧公门，击杀朝廷大臣张彝，而朝廷不敢管，不由得感慨：朝廷懦弱，威严扫地，天下必乱矣！

　　于是回家散尽家财，结交天下豪杰，渐渐生出祸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