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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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
他大吼。
“你虚伪！阿特米西亚！你不仅虚伪你还懦弱！伪善！嫉妒！你的欲望不是我强加给你的！你的恨意也不是我导致的！你的所作所为更不是我授意的！你怎么敢、怎么敢——”
路西法气的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失望。
“你怎么敢把杀害克洛伊的罪责推卸到我身上？当年那个敢于站出来斥责该隐的女巫是死了吗！三年了，你还不能学会承担责任。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对不对？”
“我没错。”
她抬起头直视着那双猩红的眼睛。
“而这一切都是你的责任，魔鬼。”
“我的责任？”
他重复一遍。
路西法的眼神暗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似乎是要立刻咬断她脖子似的将牙齿抵在她的血管上，却又克制的收起了利齿，露出一个标准的迷人的笑来。
他扯着头发的手一用力，阿特米西亚疼的嘶了一口气。可路西法依旧拎起她的头发，嘴唇顺着脖颈的动脉一直向上直到耳畔，含糊不清的气音扑打在她的肌肤上，引起一阵细碎的战栗。
“我还以为……你很想当我儿子的母亲呢。”
“他不配。”她重复了一遍。
“你也不配。”
阿特米西亚突然显而易见的脆弱起来，她哭着蜷缩成一团，但却依然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你就活该永远待在地狱！这就是你的惩罚！”
听起来很有下一秒就要撒泼打滚的感觉。
魔鬼的眼神顿了顿。
“蠢货。”
然后手一松，阿特米西亚被扔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多坚定。”
“还是谈谈我们的事吧！路西法。”
康斯坦丁擦了擦下巴上的血，扶着墙面想要站起来。但失血过多让他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所以他还是软软的顺着墙面滑了下来。
“好啊，谈吧。”
路西法的脸上带着即将收割两份灵魂的喜悦，甚至就连刚刚被阿特米西亚惹怒的坏脾气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连带着语气都柔和起来。
“我等了你二十年，约翰。我在地狱准备了个盛大的主题乐园，现在就等你了。至于阿特米西亚，让我指引她前往地狱的路曾经是她的梦想。所以我待会会安排她最讨厌的恶灵来干这个活计——”他咧了咧嘴。
“看来这三年让她学乖了不少，那她在那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了。不过……你知道的。”
路西法耸耸肩。
“阿特米西亚总是有一套自以为是的答案。”
“只是你听不懂她的话而已。”康斯坦丁看了一眼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阿特米西亚。
“我能听懂。”
“我倒是不知道阿特米西亚新发明了什么我学不会的语言。”路西法揶揄道。
“还是说，她有了新的情人以后变得更聪明了？不会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贴满了瓷砖的房间内回荡着魔鬼可怕的笑声，而女巫用一种委屈又脆弱的模样缩在角落里紧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哭到抽搐。
过了一会，笑声停止了。路西法抬着下巴斜了眼阿特米西亚。
“你要小心，约翰。她是个很狡诈的女人，很会骗人，会骗的你——”他拉了个长音。
“——一无所有。”
“我知道。”他回答。“我早就知道。”
“哇哦，出乎意料的答案。”
路西法一步步走向他，快要到面前时他停了下来，假装思考了一下。
“所以……你还想要说些什么，再拖一会吗？”
“我能在地狱看到什么我认识的人吗！”
说这话的是阿特米西亚。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绝望到失了魂魄。
她一步一步向路西法走来，就如同二十岁的她一步一步向自己的信仰走去。
那路西法呢？
他愣了一下，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有点头疼，所以他只能问——
“你是吓傻了吗，宝贝儿？”然后一脸奇怪的看向康斯坦丁。
“如果哪天我心情不错，也许你们可以见一面也说不定——”
“——我不想在地狱见到他——”
康斯坦丁未完的话被打断。
“——我是说奥利弗。”她依旧看着路西法，眼神呆滞。
“你知道的，那个不小心被我献祭去了地狱的可怜鬼。”
“哇哦。”路西法挑起一边眉毛，用一种非常非常无所谓的表情摇了摇头。
而阿特米西亚的眼睛在他摇头的几秒钟里越瞪越大。
“别难过呀，阿特。”他轻轻笑了一声，伏在她耳边说。
“忘了告诉你，他的灵魂……”
恶劣的笑容不断扩大。
“很、美、味。”
阿特米西亚的表情僵硬了。
而路西法笑的更加开心——
下一秒，刀锋划过路西法的脖颈。
路西法低头看去，动脉已然被切断，大股大股的血喷涌而出，几乎是瞬间就浸透了黑色的衬衫。
他轻蔑的笑了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要做些什么，可那伤口似乎并不能顺应他的心意去愈合。
他甚至发现，自己连动根手指都不能。
路西法羞恼的看向阿特米西亚，而她的手上，一把圆弧形的匕首上还沾着自己的血。
“你总该想到我还有后手。”
然后她稳准狠的又捅了一刀。
“恶魔之刃，梅兹离开你之前把这个留给了我。”
她嘻嘻笑着，笑的眼睛都眯成两条细长的缝。刚才那些恐慌、那些绝望，那些呆滞，通通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想到吧，我的演技，我骗人的技术，一直都很出色。”
笑意在她的脸上不断嚣张着放纵着扩大，一直到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我亲爱的路。”她叫起他的名字，声音甜腻的如同称呼情人。
“地狱很好，但你自己待着去吧。”
路西法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得通红，双眸自中央开始燃烧灼灼的地狱烈火。
可随着瓷砖清脆的崩裂声，阿特米西亚居然把圆弧形的恶魔之刃钉在了路西法身上。
他动弹不得，地狱烈火自然也奈何不得。
于是她也像刚才路西法对她做的那样，伏在他耳边，双唇中透出点暧昧的气音。
“对了亲爱的，忘了告诉你，那个女警官克洛伊的灵魂被我藏的很好，而你——”
她随手从地上捡了个瓶子放到路西法脖子旁边接着血，语气轻松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永远，永远……”
她笑了起来。
“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
“——都！找！不！到！她！”
魔鬼在咆哮。
可她不管。
瓶子接满了她就拿去给了康斯坦丁，魔鬼的血能起死回生甚至包治世间乃至神魔百病，更何况小小的割腕或是肺癌。
康斯坦丁接过瓶子一饮而尽。
“那……路西。”阿特米西亚跪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脸。
“回去冷静冷静吧，也许下次能变的更聪明点也说不定呢？”
她微笑着拔出钉进地面的恶魔之刃，再次高高举起——
“说再见，吾爱。”
手起刀落。
魔鬼被斩为两截，瞬间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可阿特米西亚依旧握着那把恶魔之刃，她一步步走向水池，走向那个被夺去了双翅的天使。
天使看起来很不好，身后踉跄跟过来的康斯坦丁看起来却好了不少。
“你想复仇吗。”加百列从水中站了起来。
“你现在是不是正想着复仇。”
“动手吧。”
加百列自水池中向他们走来，手中捧着那把淋过圣水的枪。
“血洗深仇，终结我的性命……”
然后祂把枪塞进了康斯坦丁的手里。
“动手吧！代行上帝之事，难道不一直都是你的选择吗！”
阿特米西亚在一旁看着他们俩，眼睛来来回回的转。
她的脸上挂着意兴阑珊的笑，似乎在经历过刚才那一场以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康斯坦丁瞥了她一眼，接过了枪。
然而下一秒，他一拳打在加百列的脸上，打的天使偏过头去，吐出了和着血的两颗牙齿。
“那叫疼。”康斯坦丁说。
“你好好习惯一下。”
加百列还想说些什么，可阿特米西亚已经看腻了祂的戏份。
所以再次手起刀落，颈动脉的血差点溅了她一身。
大天使长加百列向后摔进水池，血染红了池水。
康斯坦丁看着她，似乎并不意外。
“你本来可以杀了祂的。”
阿特米西亚收起了恶魔之刃，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
“你可真高尚。”
“你是觉得我会为你刚才对加百列那一刀感到震惊吗。”他看着阿特米西亚，看向她眼底的冷漠。
“不会的，在你成功捅死了魔鬼在人间的肉身之后，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震惊的。”
“看来路西法比我更蠢。”
她在回答，僵硬的躯体和固化的音调下面是凝滞麻木的思绪和情感。
这让这场对话看起来好像是有逻辑有关联的，但又好像没有。
“他居然警告你，说我是个狡诈的骗人行家。结果自己却被我骗的团团转。被我虚假的恐慌、悲伤、愤怒——”
固化的音调出现了一点转折。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而又脆弱。
“——他被我假装的一切骗了，其实我才不、才不——”
才不什么呢。
也许路西法说的一切，本来就是对的。
而她也承认。
康斯坦丁在她哭出来的那一瞬间把她抱进了怀里。
其实也说不清是阿特米西亚冲了过去，还是康斯坦丁先抱住了她。
总之，阿特米西亚哭的很大声。
*
在充斥着碎尸和鲜血的屋子里，脆弱的女巫终于勇敢的彻底崩溃了一次。
无论她是多么不想承认，从前的她其实就连崩溃的勇气都没有。
可阿特米西亚在哭。
她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头晕眼花甚至哭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可她终于敢这样去哭了。
于是，被恶魔追杀的第三年，阿特米西亚总算结束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