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你》作者季山

8、第 8 章

　　顾世衡打了个酒嗝又觉出一阵眩晕，他侧躺着闭上眼，就觉鼻间的气息就跟两条小火龙似的往外冲，迷蒙而火辣地看一眼小舅子，他打出个酒嗝问道：“你能有八十斤？”

　　苏淮安正在那解纽扣，听到他的话就回头去看，一张脸羞成了红富士。

　　顾世衡噗嗤一声乐了，仰面朝天地躺了说道：“真有意思了。”

　　苏淮安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意思，咬着嘴唇低下头去继续解纽扣，他解地正专心，脚下却一飘，他一个惊呼，竟是被顾世衡给抱了起来。

　　顾世衡抱住他，上下颠了颠，颠完之后，嘟囔道：“果然没八十斤……”

　　话音刚落，苏淮安就跌到了沙发上，顾世衡则一摇三摆地回到床边，一头扎到枕头上，没事人似地继续睡觉。

　　顾世衡卧室的沙发奇硬，苏淮安跌出“呱”地一声，几乎闭住气，过了约莫有一分多钟，他方才缓过劲儿来，一双大眼里头已蓄满了泪。

　　外头的孙秘书听到响动，赶过来趴在门缝上往里瞧，见顾世衡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小舅子委委屈屈地耷脑袋站着，就知道这是挨了欺负，闪身进去将小舅子拉扯出来，他从自己的口粮抽屉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小零食来，让小舅子坐在桌前吃，小孙则去给他找干衣裳。

　　小孙秘书拿了一套厂里的工服赶回来，桌子上的小零食已经不见了，他挠挠头心说这小舅子真是好胃口。

　　顾世衡这一觉睡地踏实，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方才悠悠转醒，荡涤一番后他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见苏淮安窝在一大堆衣服里头，单露着个小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瞌睡。

　　顾世衡停住脚也没出声，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觉着他不大像人，而像是小狗、小猫或是别的什么小崽子，弱小、柔软、没出息，顾世衡笑了一下，认为这远比他像个人有意思。

　　苏淮安淋过雨又受到惊吓，回家就病倒了，高烧到三十九度八，红着脸蛋儿直说胡话。

　　顾世衡应酬完回家，见大刘抱着苏淮安，蒋大夫举着吊水杆把人往医院里头送，苏芬芳由刘姨扶了跟在后头，她是真着了急，两条细眉毛拧成蛋，迎面见到丈夫，她“呀”了一声，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一般从一双大杏眼里头落出来直往地上砸。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啊。”苏芬芳猛地抹一把眼泪。

　　顾世衡扔下拿在手上的外套，把人由大刘怀里头抢过来，又示意小李拿了吊水杆，他俩腿长力不亏，一阵风似地就把人送进了车里。

　　“扶她进去。”顾世衡探出头冲刘妈喊一声，随后一脚油门，把车开出了院子，一路疾驰去了医院。

　　等他们到了医院，苏淮安连胡话也说不明白了，只会意义不明地乱哼哼，急诊上的大夫赶紧给他扎了退烧针。

　　这针的效果相当不错，苏淮安的热度渐渐也就退了下来，等到天擦亮的时候，他睁开眼睛转悠一圈，叫了声“姐姐”。

　　歪在一旁的顾世衡一下就站了起来，走到苏淮安近前说道：“你姐没让你吓死！”

　　说完这话，他又觉着自己有点太凶，就压了嗓子问道：“渴吗？”

　　苏淮安看看他，干巴巴地咽了一口，答道：“不……不渴。”

　　“放屁。”顾世衡干净利落地说道，转身给他拿了一瓶水，又扶着他的后背往起坐。

　　苏淮安烧地整个人发飘，刚起身便是天旋地转，一头扎进了顾世衡的怀里头。

　　顾世衡的胸膛被这个小脑袋一碰，起了暖烘烘的感觉，他推了推他说道：“小心你那爪子。”苏淮安的爪子上还扎着针。

　　苏淮安喝完水，小李搓着眼睛走进来，问道：“顾总，您回去休息吧。”

　　顾世衡看着小牛犊子一样饮水的苏淮安不大想走，但又没有理由不走，顾世衡回到家里见到苏芬芳，撩一下眼皮说道：“他没事，你也别去，感冒传染。”

　　苏芬芳一夜没睡好，这时就抚弄着肚子不安地说道：“他小时候就发过这么一场高烧，就是那之后人就不灵醒了。”

　　顾世衡微不可查地翻了个小白眼，说道：“要那么灵醒干嘛使。”

　　苏芬芳听完这话，噎地整个人往上一挺。

　　顾世衡一点也不理会妻子的情绪，径直走过她，去浴室洗澡了。

　　苏淮安在医院里，由小李和大蒋照顾，中午的时候，孙长安秘书来了，还带来一大束花同一大篮水果。

　　苏淮安喜欢和气的人，孙长安秘书就够和气，他有苗条柔软的身量还有一口小白牙同两只小梨涡，笑起来眼睛弯弯着，叫人看了就亲。

　　小孙拖来一把椅子坐到苏淮安近前，从果篮里取出一只大苹果，一面削一面跟苏淮安说：“我就疑心你要着凉，果不其然你就着了凉。”

　　苏淮安笑嘻嘻地回答：“是的，着了凉。”

　　小孙觉着他这回答有趣，就抬头看他一眼，苏淮安的白脸蛋上有两坨红，瞧着就跟个俄罗斯套娃似的，心里一喜欢伸手就捏了他的脸蛋子。

　　苏淮安被捏了脸蛋子也不躲，照旧朝着小孙傻笑，小孙觉出了乐趣，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到床头柜上，两手并用将苏淮安揉了个龇牙咧嘴。

　　俩人闹得正欢实，顾世衡又来了，后头还跟着个医生。

　　顾世衡看一眼苏淮安乱糟糟的头发，又看一眼小孙，不大乐意但也没说什么，扭回头去跟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小孙见此赶紧给苏淮安使了个眼色，跟上顾世衡走了。

　　顾世衡抱着肩膀坐在后排，副驾上的小孙偷眼瞧后视镜里头的顾世衡，就觉着他脸色不大好，便轻轻咳一下，搭话道：“顾总……晚上，沈工请吃饭。”

　　顾世衡听完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他那心情的确不大好，但不是针对小孙，他是烦自己，烦自己对那来历不明的小舅子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