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炮灰的那些年》墨夷兰

14、鲛人

　　阮无痕做了个梦。
　　这个梦光怪陆离，是在一片平坦无物的雪地上，让人看得眼睛发疼。远处立着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轮廓不甚清晰，几乎成了这白茫茫中唯一的亮色。
　　可惜阮无痕没兴趣，他并不想挪动他尊贵的双腿，去看一看那是谁。
　　然而那男子像是被他激出了脾气，眨眼间那抹模糊的身影移了过来，近在眼前，伸手就能拍到他的肩膀。

　　阮无痕只好勉为其难的伸出手，给他这个面子，但就在他碰到男子衣角的前一瞬，他从这个梦里醒了过来。
　　阮无痕：“……”
　　神经病吧。

　　大概由于过于无语，他直到睁眼前，还在思考这个梦的意义。
　　然而等他看清周围的一切时，这才猛然清醒过来了。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大约就是“金碧辉煌”。
　　他从未见过如此奢靡腐败的布置——五光十色的珠宝堆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目之所及几乎都被华丽的宝石镶嵌着，而且房间的主人审美有点堪忧，他身下的床铺大概是为了追求颜色的统一，完完全全用黄金打造，金灿灿的一片，十分晃眼。
　　阮无痕被刺的眼睛生疼，一瞬间竟分不出这究竟是牢房还是金库。

　　他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落情，却发现被人拿走了，他摸了个空，心里猛然间有些不舒服。

　　阮无痕又试图运行体内的真气，又发现真气被什么东西隐隐压制住，一时间竟然有些堵塞的感觉，让他本来就不大好的心情更带了些烦躁。
　　他从这凉得硌人的黄金床上走下来，一时间有种从龙椅上下来的错觉。

　　“你醒了？”
　　阮无痕应声望去，这一眼却看得他不禁有些失语——那是张极漂亮的脸，五官几乎是戳在人类的审美柱上，让人一眼看去，便心驰神往……尤其是他的鱼尾，也精致的不像话。
　　这个美到极点的生物，生着一条湛蓝的，带着鱼鳞的尾巴。

　　阮无痕一时无言，好在对方也不需要他说什么，笑眯眯的道：“不要怕，每一个生存在水里的生物，都是东海的客人。”
　　他说的并不是人类语言，听在耳力有一种古老而特殊的韵律，但阮无痕却听懂了。
　　耳朵听到的，大脑能自动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这种感觉很奇妙。

　　不过……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阮无痕敏锐道：“这里是东海？”
　　逍遥宗位于大陆中心，东海顾名思义，最东边的海域，中间大概隔了……万万里。

　　阮无痕这才注意到，压制在自己四周的不是什么术法，而是无处不在的水压，自己如今竟然是置身于水底！
　　可是直到现在，他也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这些海水在他周围仿佛不存在一样，就连他之前下水染湿的衣襟这会儿都干的差不多了。

　　“是呀，”人鱼眨了眨天蓝色的瞳孔，看上去几乎有些天真，“你在这里就不用怕啦！”
　　阮无痕觉得这小人鱼前言不搭后语，但眼下修为被压制了，他只好耐住性子，拿出自己最像模像样的一层人皮：“这里是水下？你是妖修吗？”
　　“对呀，”人鱼道，“我是鲛人，你是什么妖呀？”
　　他凑过来，在阮无痕的身上轻轻嗅了嗅：“你身上有鲤鱼的味道，你是鲤鱼吗？怎么不变回原型？”
　　他看着阮无痕，忽的笑弯了眼睛：“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妖啦。”

　　阮无痕：“……”谢谢夸奖，不过这就是他的原型。

　　他后退一步，拉开了和鲛人的距离：“我是人族，不是妖，你应当是弄错了。”
　　这话似乎给了鲛人一个重击，它呆了呆，天蓝色的发丝跟着海水的波动漂浮着，看着有点委屈。
　　阮无痕觉得这鲛人智商不太高的样子，便直接道：“你是如何将我带来的，可否将我送回去？”
　　鲛人为难道：“不行呀，那片秘境通往东海，就是我们东海的地方，不能再把你送回去了。”
　　他歪着头，吐出的字眼仿佛被水浸泡过，又软又腻：“而且那里来了好厉害的大妖怪，很不安全，你回去干嘛呢？”

　　阮无痕头一回遇见这强买强卖的买卖，颇为惊奇，但也对他的话存了些疑惑，直觉他口中的“大妖怪”与山上有关，于是试探道：“大妖怪？什么大妖怪？”
　　谁料那原本乖巧，问什么说什么的鲛人却一下子闭口不言了，只摇摇头道：“族长不让说，你不要问啦。”

　　阮无痕正想怎么哄骗这小鲛人时，却听他道：“不过你的朋友好像有点不高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朋友？
　　阮无痕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在意识消失前，似乎有人喊了自己一声师兄，然后抓住了他。
　　……那不是幻觉？

　　阮无痕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是么？那的确该去瞧瞧。”
　　鲛人摆了摆尾巴，冲着他嫣然一笑：“他在别处呢，我带你去。”

　　阮无痕终于见到了自己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仿佛是鲛人的巢穴，成群的鲛人摆动着五颜六色的鱼尾，个个都生的唇红齿白，阮无痕只觉得这一张张精灵似的面孔从自己眼前飘过，几乎要生出审美障碍来。
　　而这里也真真正正的是在水底，往上看只能看到深渊似的墨蓝，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几乎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阮无痕看久了，几乎要生出业障，他收回视线，跟着小鲛人走到另一个金碧辉煌的屋子里。
　　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宫殿。
　　琉璃砖瓦，无处不奢靡。
　　阮无痕觉得，这群鲛人真该对着自己的脸好好改造一下他们对房屋建造方面的审美，如今这等要晃瞎人眼的架势，恕他实在不敢苟同。

　　阮无痕正想看看是那个倒霉蛋跟着自己过来了，便听从里面出来的另一个鲛人隐隐约约道：“……醒了好久啦，但是不说话……好像是幼崽，可能是怕生……族长把他的剑拿走了，你屋里的那个不也是吗……”

　　剑？
　　阮无痕听了半响，心里忽然想起一人。
　　而那鲛人道：“我把他朋友带来了，让他进去吧。”
　　阮无痕有礼的对着他一点头，便打开这金光闪闪的门走进去了。
　　里面一个少年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警惕的支起身子，却在看到来人后愣住了。
　　正是姬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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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没回设定在九点，都是在九点五十九发出来的……是我手残还是它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