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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却说白玉堂到达陈州,比起上次离开,草叶更绿,可与京城初夏生机盎然截然相反,仍显几分萧条。从离城很远的地方就可看见,嫩绿草色单薄得掩不住一片片斑驳黄土,榆树干都光溜溜的,凡是能吃的全部被挖食殆尽。进入陈州,衣衫褴褛的百姓个个黄如经纸,骨瘦如柴,白玉堂的光鲜明亮如此格格不入。

      顾不上休息,白玉堂来到官府发放粮食的地方,两个差官正百无聊赖的在一旁打盹儿,因为他们知道一百四十文一斗的米很少有人来买。看着掺着沙子和麸皮黄白相间的米,白玉堂怒火中烧,伸手抓起一把,忍住想要砸到衙役的脸上的欲望,冷哼一声,碾了碾,再放开手时,那些糙米已然变成粉末随风四散。那两名差役先是从不以为然到震惊的不敢动一下,不仅仅因为化成粉末的糟米,还因为白玉堂令人胆战的冰冷目光。

      白玉堂根本没把这两个差役放在眼中,随即离开,他轻车熟路来到知府衙门便直接入了内堂,无人可挡。知府刘文德正坐在太师椅上品着新下来的西湖龙井,听到外间骚乱,一名侍者慌慌张张跌进屋里,刚说道:“大人!有人擅……”便被随后进来的白玉堂挥到一边去了。

      刘文德显然吓了一跳,惊慌得看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白衣人缓缓走来到面前。

      白玉堂满眼不屑与鄙视,一掌拍在案上:“这是一千贯,买你四百石足秤不掺沙子的白米,半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城里五处粥棚,都给我分到饥民手中。”

      等刘文德回过神来的时侯才发现面前早已没有人了,可他却依然觉得自己还处在那凌冽的注视下,连一边的下人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呆立在旁,只有桌案上的一条裂纹与其上的一张交子证明刚才的事是真实的。

      好半天刘文德才哆嗦着拿起交子,声音不稳道:“……快!快去准备……还愣着干什么!”随后他想,无论如何不与银子过不去,且忍下一时,此间事了再做计较。

      不到一个时辰,灾民们已经得到消息分别涌向几处粥棚。这是白玉堂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了,就算自己武艺再高,终究是独自一人,逞一时之快杀人容易,于事却无补。也许是和展昭处久了吧,白玉堂的性子沉稳许多,遇事不再那么冲动了,但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剩下的事情可以等陷空岛来人处理,还有一部分就要等展昭了,想到这儿,白玉堂决定先去翻一翻旧案,官府那套他算是耳濡目染,便忍不住自嘲,对于这种无力的局面,究竟应该归咎于谁呢?

      到达陈州的第三日晌午,白玉堂终于等到了彻地鼠韩彰翻江鼠蒋平带来的五十石粮食,而此时他原本的四百石粮食也剩的不多了。白玉堂忙安排粮食分散到粥棚,之后对着蒋平就是一通埋怨:“四哥,我日盼夜盼就盼来五十石,你也拿得出手?”

      蒋平白了他一眼,边整理着东西边没好气地说:“五十石!你以为是五十斤呐!从岛上过来,一路马不停蹄不说,见了面问一声也不问,还好意思嫌少?白养你这个老五了。你之前的粮食怎么弄的?别告诉我是买的。”

      白玉堂无所谓道:“是买的,一千贯。”

      “一千贯?”一旁韩彰抢过话来,用手点指白玉堂:“官舱里的粮食是喂老鼠……干嘛的,你是干嘛的?竟然还用买的?”

      “二哥,不用买的当然也行,用搬的,我一个人搬到猴年马月?用抢的,结果掉刘文德,再拾掇完他的手下,再收拾了官差,人早就饿死了!”说着,白玉堂看看不远处分食米粥的饥民,“他们要的不是行侠仗义,只是一碗米粥。”

      韩彰接不上话来,蒋平笑了一声:“老五,该说你长进了,还是退步了,果然是跟那只猫混久了。”

      “四哥,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白玉堂倒不知道该怎么回嘴了。

      “这些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

      “你们来了就好办了,到粮仓搬呗。”

      韩彰不干了:“合着你叫我们来就是偷粮食的?!”

      白玉堂无辜地点一点头:“早说了我一个人搬不了,你们还带了这么些人,够了。”又用手指顿了一下,道:“别用陷空岛的名义,这件事和官府有牵扯,沾到身上晦气。”

      韩彰又说:“知道晦气你还往身上揽,是展小猫教你的吧,他人呢?”

      “二哥,我说你能不能不提他?……”白玉堂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说不清了,还是省些口水做正事,“听我的就行,还能害你们?”说完转身离去。

      “唉!唉!”韩彰跟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蒋平,手指着白玉堂离去的方向,皱着眉头大声道:“有他这样当弟弟的么?这算什么事儿呀。”

      蒋平深有同感地搭住韩彰的肩膀:“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说完痛心疾首似的摇摇头。

      “那你也不管管他?他还稍微听你的一点儿。”

      “好了好了,五弟这是不愿连累咱们,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哥哥的能帮就帮点儿,不能帮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走,分粥去。”

      提到灾民,二人不免唏嘘。

      此时还在开封城的展昭打了两个喷嚏,大概是水里站久了。有差役来报,说是拆园子遇到了麻烦。展昭忙跟随着带路的官差来到事发处。

      高墙深院,古木参天,飞檐翘角,亭台华美,惠民河最为张扬的就是这个“汐园”了。园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展昭来到就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家丁,大刺刺的站在朱红的门前叫嚣:“你们好大的胆子!要知道这是八王府小王爷的别院,我看今天那个不要命的敢拆!”

      展昭无视此人,对着周围的衙役说:“奉旨拆园,有敢阻拦者视为抗旨,来呀,将此人拿下!”

      两旁来人几下就将那管家制住了,不料他依然大叫大嚷:“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要仗着开封府仗着包拯就肆意妄为……”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展昭出手如电,卸了他的下巴。

      正在此时,忽听后面有人道:“展护卫手下留情。”展昭回头看来,却是赵捷步行至此,靴子裤腿都污湿了,轿子却跟在后面。那管家看到赵捷像看到救星一样,气焰忽又长起,“啊啊”直叫,还用眼睛直剜根本不看他的展昭,只是不能说话。

      展昭拱手道:“小王爷,此人抗旨不遵,出言不逊,罪不容赦,恕展昭不能从命。”

      赵捷苦笑:“怎么展兄也称我为小王爷了。我不是说他,是说这园子里的古树奇花长成不易,请小心些,我会将它们移走的。”

      “赵待制放心,我们本来就只拆水上的部分。”展昭转身吩咐,“按待制说的,小心花草树木,去吧。”又指向那个管家,衙役们会意,将他带走了。

      “展兄,知你公务在身,但可否借一步说话?”赵捷真诚地说,展昭也有此意,二人趟着水慢慢走起来。

      天气依然晴朗,风和日丽,只是放眼望去有些萧索。

      “自己走一走才知道民间疾苦。”赵捷先开口,“我知你担心什么。说真的,听说你们要拆我的园子时还真有些生气。这处园子挺俗的,可是我不讨厌,甚至可以说喜欢,大概这便是爱屋及乌吧。”赵捷说着,露出一种幸福的笑容,“我最想留下的,其实就是那个亭子。你们只道吾小妻是庞悦生之女,可知劝我拆园子的就是她。”

      展昭有些惊讶,赵捷继续道:“她与其父不同。而且大是大非,展兄还不了解我吗?不过看到此情此景,倒真的有些气愤和心虚。想想自己,再想想这些百姓,……我们过分了。”说着拍了拍展昭,“还有,你竟然叫我小王爷?”

      展昭笑了:“难不成当众和你称兄道弟?你不也得以官相称吗。”

      赵捷又道:“不论牵扯到谁,你们都要为百姓谋一片天地,我敬佩包大人,家严也是。”

      展昭点头:“放心吧。就冲赵兄这句话,改日我们不醉不归!”

      赵捷突然眼睛一亮,说:“改日到我府上,让你见见内人,她真称得上人如其琴!”

      “能得赵兄如此称赞,一定非常出众。”展昭知道赵捷性好风雅,能让他以琴作比,必然是个雅人。如此,对其庞悦生之女的身份倒少了几分介怀。

      “当然,红颜知己呀!……不过,”赵捷有点狡黠的看向展昭,“你是不会了解的。我说熊飞,你都没有成家的打算吗?男人固然以事业为重,可像你这样的也不多见,改日带你去见见世面吧!”

      展昭登时退开老远:“展某敬谢不敏!”

      赵捷看到展昭如避蛇蝎的样子哈哈大笑:“你可真有意思!”

      展昭无可奈何,越来越觉得眼前此人似乎和白玉堂有同样的嗜好,……也不知陈州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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