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无限]》青杧

10、top:10

　　贺淮歌跟着沈熠珩后面下了楼，沈母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早餐是非常普通的青菜粥和炸油条，沈熠珩先给贺淮歌拉开了椅子，再帮她摆好了碗筷，最后自己坐到了桌前。

　　这一系列的举动连沈母都觉得神奇，她盯着沈熠珩，语气稀奇：“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绅士的。”

　　沈熠珩摸了摸鼻子：“家里难得来一次客人。”

　　“说的也是。”沈母点点头。

　　贺淮歌的家庭情况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不只是有钱没钱的不一样，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之类的也比较偏西式，比如她很少早餐吃油条之类的东西，更多时候吃的是吐司和牛奶，不过这些东西她已经吃了十八年了，早就吃腻了。

　　用过饭后，沈熠珩重新拿起那个文件夹递给她，“你看看吧。”

　　贺淮歌接过文件夹，却不急着翻开，而是道：“我只是个编外人员，你确定所有事都要告诉我？”

　　沈熠珩顿了顿，接着嗤笑道：“我们这个部门都稀奇古怪的的，你一个编外人员算什么。”

　　好像说的也是……

　　贺淮歌翻开文件夹，入目的第一张照片就是胡薇的尸体。她死时穿着白衣、长发，脸上画着淡妆，仰躺在地上，口鼻流血，但眼睛却大睁着，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她看完照片，很快浏览到了下一页，下一页是一些法医的尸检报告，由于大部分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名词，对贺淮歌来说看了也白看，索性跳过了。

　　直到家庭关系那一页，照片上有胡薇父母的证件照，户口本上只有她一个女儿，胡薇当时在宿舍跟他们说的也是她是独生子女。

　　可是贺淮歌看到胡薇母亲的照片时，她就愣住了。

　　这分明是昨天梦里的那个红衣女人！

　　虽然证件照里的她不如现实中的她那般明艳动人，但五官相似度非常高，分明就是同一个人！证件照里的她目光温柔，莹润似水，哪里是昨天梦里那个可怕又变态的母亲！

　　她又翻到了胡薇的父亲，和明艳漂亮的母亲不同，她的父亲看外表更像个“老实人”五官普通，身材微胖，还有些秃顶。

　　“胡薇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离婚后她和父亲一起生活，但是没过多久父亲因为赌博输光了家产并且跳楼自杀，不过那个时候胡薇已经念高三了，直接把抚养权转到了最近的一个直系亲属那里，用父亲留下的遗产，胡薇的生活过的也还算不错。”

　　“跳……跳楼自杀？”贺淮歌抚摸着照片上胡薇清秀的脸，不知为什么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悲伤。

　　昨天梦里的那个小女孩，难道就是幼年的胡薇？但是……那些狠厉的毒打，她身上肯定会有伤痕之类的，胡薇之前住在宿舍，虽然贺淮歌没有特意去注意这些东西，但是她身上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伤痕。

　　胡薇的手也很好看，一点看不出来伤痕。

　　昨天在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十指的指甲都被夹断，被暴打、虐待，身上都没一块好皮了，那一定不是胡薇。

　　但是资料显示胡薇的家庭只有她一个孩子。

　　难道昨天晚上那个孩子，其实根本就不是胡薇？贺淮歌舔了舔嘴唇，继续往后翻去。

　　这份资料其实讲的很详细了，甚至包括了胡薇的父母离婚的原因，资料上说胡薇的父母离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丈夫太穷了。

　　胡薇的父亲胡一波，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平常就是靠开货车维生，文化水平不高，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都找不着的类型，但就是这么奇怪，胡薇的母亲谢一燕，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听起来像个俗套的爱情故事，富家小姐看上了送货司机，富家小姐明艳动人人间尤物，哪个男人会不动心？更何况娶了她就等于少奋斗二十年，更何况富家小姐谢一燕不仅长得美，性格又温柔，不过见了几次面两人几乎就要私定终生了。

　　奇怪的是，这一对不般配的恋情却没有遭到任何一个人的反对，谢一燕的父母对这个文化程度不高、老实巴交的女婿表现出了百分百的喜爱与热情，胡一波早就沉溺在温柔乡里了，虽然只跟她见过几次面，但这并不妨碍他爱上了她。

　　两人的婚宴办的简单又普通，胡一波的那一堆亲戚没能从乡下赶过来，就连谢一燕这边也没来几个亲属，胡一波当时还觉得奇怪，后来谢一燕家的一个亲戚不知是不是不怀好意，悄悄告诉了她：“你老婆早就跟别人搞上了，你就是个接盘的。”

　　“谢家在这附近有些名声，未婚先孕说出去可不好听，还不得赶紧找个人来接盘？不过你小子也算是好运气了，谢一燕这样的，无论放在哪都是抢手货啊，你小子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他没觉得占到了天大的便宜，他觉得这是天大的耻辱。

　　他一辈子老实巴交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个和他一样老实过日子的女人，不希望对方有多漂亮多耀眼，能和他一块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可谁能知道呢，这一脚以为是跌进了天堂谁知道是掉进了地狱？

　　结婚后的谢一燕和胡一波的日子过得其实还算不错，起码胡一波觉得是不错的，谢一燕只是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性格却没有很大的变化，虽然她和胡一波之前并没有感情基础，但选择和他结婚她也是考虑过的——首先，这个人得不闹事，得老实，得不争……

　　胡一波都做到了，他知道自己脑门上都能跑马了，但他也是真心喜欢谢一燕的。

　　谢一燕的父母是个懂得感恩的，给他们置办了顶好的大房子，谢一燕和胡一波搬了进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本来就是怀着孕结婚的谢一燕因为在孕期脾气越来越大，动辄和他争吵，这些都无所谓，但后来……

　　这个孩子掉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掉的，反正在一次产检时，它就成了死胎。

　　谢一燕几乎崩溃，胡一波抱着她哄：“我们会有孩子的，会有孩子的，没关系，没关系……”

　　假话说的多了，自己都信了。

　　胡一波很快和她孕育了新生命，新的孩子，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即使是在资料上，这段事情也是讳莫如深的，只能从别人的佐证来参考他们两个经常发生争吵，吵架频率有多频繁呢？那栋房子里经常发出怪声，摔东西更是经常的事，后来没过多久胡一波就带着女儿离开了那栋房子，谢一燕独居在房子里。

　　贺淮歌看完资料，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详细的资料？胡一波赌完了最后的钱选择跳楼自杀，一年后胡薇同样跳楼自杀，谢一燕又在哪里？

　　既然昨天晚上不是梦，那么……被谢一燕虐待的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她慢慢把资料翻到杨华那一页，杨华在浴室把自己勒死了，他的父母至今还在上诉，但由于实在太过诡异，这几天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警方能做的只是把杨华的家世背景查了个底朝天。

　　如果说胡薇的家世背景处处是疑点的话，杨华就是怎么看都很正常了，杨华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也没什么钱，长相也就那样，胡薇长相清秀，虽然不及母亲的漂亮，但也绝对是美女行列的。

　　“杨华……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没怎么听胡薇提过杨华，但我总觉得，她很喜欢杨华。”贺淮歌慢慢道。

　　“为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半夜睡不着，听到胡薇躲在厕所里和杨华打电话，她说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还不如去死。”贺淮歌当初听到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反应，她只是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了。

　　在这个宿舍的四个人里，她觉得胡薇身上装满了秘密，但可惜的是贺淮歌是个好奇心淡薄到几乎没有的人，别人的事她从来不关心。

　　“我现在还是很好奇一件事，既然你跟胡薇的关系一般，你为什么要跟着她出去？还是那么晚的时候，你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

　　贺淮歌的回答出乎意料：“我并不是在敷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沈熠珩仿佛一个复读机。

　　贺淮歌点点头：“那天晚上胡薇回了宿舍，然后我记得我在睡觉，但是我一醒过来，就发现我在图书馆楼下，胡薇在前面叫我，我就上去了，虽然我是和她一起的，但我们两个始终是隔着一段距离的，我跟着她上楼，没过多久就……我看见她从我面前跳了下去。”

　　“真的？”沈熠珩依旧是半信半疑。

　　“当然。”贺淮歌点点头：“我现在没必要骗你了。”

　　“那好，我们现在去开会吧，你坐我的车过去？”沈熠珩说。

　　“没问题。”贺淮歌点点头。

　　于是两人出了门，坐上车，贺淮歌坐在后座上，她今天的话出乎意料的多，眼睛也亮亮的。

　　沈熠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然而就在车子开进停车场的时候，他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贺淮歌？”

　　贺淮歌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嗯？”

　　沈熠珩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位小姐，同样的把戏你还要玩几次？”

　　“贺淮歌”一下僵住了。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她眨巴眨巴眼睛，依稀露出一点委屈的苗头，贺淮歌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做出这个表情简直撩人，尤其是她微微歪头靠在肩上的模样。

　　沈熠珩抽出一根烟点上，缓缓道：“我之前不确定你的身份，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胡薇……你要说什么，做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既然你可以说的话。”

　　“贺淮歌”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她猛地倾身向前，倒也不做什么，只是用手在沈熠珩肩膀一搭，沈熠珩便觉得肩上仿佛有千斤重，他吃痛一皱眉，贺淮歌便已经软绵绵仰倒在了座椅上。

　　沈熠珩摸着肩膀，小心绕到后座上推醒了她，贺淮歌一醒过来就是一脸茫然，但她并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沈熠珩只觉得头疼，“贺小姐？”

　　贺淮歌不说话。

　　沈熠珩这段时间都被搞懵了，他想了个法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贺淮歌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说啊，后半句是什么？”沈熠珩有点急了。

　　贺淮歌极不情愿的，超小声的：“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这就对了。”沈熠珩笑了笑，往座位上一趟，“刚才那个胡薇，好像在你身体里。”

　　贺淮歌一脸“老子不信”的表情。

　　沈熠珩又急了，“哎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说，我肩膀上就是被她拍了一下，现在还疼着呢，你等着啊我给你看看。”说着他就脱了西装外套，小心翼翼给贺淮歌看了眼他的肩膀——不看不知道，他以为只是有点疼而已，谁知道整个青了一大块，而且能看出来是个手指印的痕迹。

　　“这……这个不会有什么事吧？”沈熠珩还是有点怂的。

　　“我怎么知道。”贺淮歌耸耸肩。

　　沈熠珩盯了她两秒钟：“我就知道刚才那个不是你。”

　　“为什么？”贺淮歌稍稍偏了偏头。

　　“因为她话太多了。”沈熠珩一脸严肃，“我虽然跟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今天早上你居然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话，还主动提供了线索，我就觉得很奇怪了。”

　　贺淮歌静了静，“所以？”

　　“所以像贺小姐这样平常很冷淡的人如果突然殷勤了，一定就是有情况了。”沈熠珩伸了个懒腰，“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贺淮歌垂下眼：“没什么，我的记忆只到我早上出房间门的时候。”

　　“那早上开门的那个是你吗？”沈熠珩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突然发生了这么多唯心主义的事他居然还能接受的这么快。

　　贺淮歌斜了他一眼：“是。”

　　“那吃早餐那个是你吗？”沈熠珩像是突然对这种问题有了特别大的兴趣。

　　贺淮歌说：“是。”

　　“那……那早上……”

　　“闭嘴吧你。”贺淮歌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你话好多。”

　　“这说明我替你把你之前没说的话都说了啊。”沈熠珩说着说着还有点小骄傲的模样，“贺小姐今天晚上换个房间吧，或者你直接住到我房间里也行，我睡沙发。”

　　“不要。”

　　“没有为什么，别问了。”贺淮歌抢在他前面说完了。

　　沈熠珩乐了，刚想说话，电话却响了起来：“喂，组长，那个杨华的爸爸现在要闹跳楼，我们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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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我今天，肥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