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承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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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江左盟宗主。
这里是江左的地界，会因缘际会的遇到梅长苏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林沐涵一双潋滟的美眸并没有离开梅长苏的身上，她仿佛对于江左盟宗主的身份置若罔闻，也仿佛没有看到他生疏的礼节一般。
梅长苏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睛也平静无波，似乎毫无情绪起伏。
就好像，他只是初次见到她一样。
黎刚急的恨不能绕着这个茶寮转几圈，可是碍于身份，他根本就无法插话，只能看着宗主和少帅夫人这样对视到天荒地老。
等等，刚刚那个孩子好像是对少帅夫人喊……娘？！
黎纲终于反应了过来，心中好似有上万只蚂蚁在爬，他呐呐地出声，“宗主……”
梅长苏侧了侧头，却没有应声。
刚刚一句话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再次开口，他不确定能不能继续遮掩好自己的情绪。
林珺寍也乖乖地没有说话，一双灵动的眼睛在自己娘亲的身上，和这个让他感觉分外亲切的叔叔身上来回看着。作为林殊和林沐涵的儿子，林珺寍的聪慧程度不输于三岁能诗，七岁侍上猎，左右开弓，令满朝叹服的林殊。
“这个……”黎刚刚刚开口，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林沐涵打断了。
“虽然你的声音、面容甚至是身形、气质全然发生了变化，但，也有没有变的东西。”林沐涵直直地盯着林殊，将梅长苏细细打量了一番，“我能够感受得到。”
那心脏律动的声音，那身体之中的灵魂。
看到梅长苏的第一眼，林沐涵就确定，她找到了。
“姑娘说笑了。”梅长苏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撕扯出一个笑容来，“声音、相貌、体魄和气质都完全不同，又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梅长苏的手无意识地挫折袖口，这是他还是林殊时就有的习惯。
林沐涵自然也是一眼便看到了，在她的心早就确定了的那一刻，这个习惯也只是让她更加坚信了而已。
林沐涵凝视着林殊，问道：“你……当真不想我？”
梅长苏喉结滚动，却不再言语。
不想，怎么会不想。
每次入夜之后，那股愤怒、悔恨席卷而来，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压得他想要喘息都困难。七万赤焰冤魂，还有她，都是他逃不开忘不掉也不想忘的回忆。
那是他……深爱的妻子啊。
明明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硬如钢铁，可是要对林沐涵说出这般否认的话语，他却仍旧做不到。
也许这证明着，他还依旧是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你……真的不是我哥哥？”林沐涵再次问道。
林殊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一种禁忌一般，当年赤焰的案子轰动了整个大梁，林殊这个名字也是广为人知。这茶寮龙蛇混杂的，说不好里面会有什么样的人存在。
梅长苏垂下眼睑，低眉轻笑，“我与姑娘这是初次相见，又怎么会认识姑娘的哥哥呢。”
梅长苏的身体摇晃了些许，说出的那句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林珺寍自小跟着娘亲习武，练习林家的武功，力气比之普通的孩子要来的大许多。扶住梅长苏这样一个成年男人，倒也不显得吃力。
林沐涵右手微抬，显然也是惊讶梅长苏的身体，却因为这‘身份’的关系，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她想知道，林殊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什么他的身体如此差劲，与几乎从不生病的林殊截然相反。
所以，不能继续这样温和地询问下去了。
林沐涵头微侧，看向不知所措的黎刚，“既然你不是我的兄长，那为什么黎刚会在这里。”
梅长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林沐涵，又看向黎刚。
“……你，认识黎刚？”梅长苏怀疑地问。
沐涵是什么时候认识黎刚的？
就连黎刚自己也是极为震惊。
林沐涵身为赤焰军元帅林燮的养女，又是他们少帅的妻子，赤焰军中之人无人不识。可是他当年在赤焰军中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十夫长。
七万赤焰军，十夫长不知凡几，林沐涵又怎么会认识的他？
知道黎刚，自然是因为，林沐涵见过他，就在她刚刚混入军队那天，见到了身穿军装的黎刚。之后又碰巧见过几次，对于黎刚的相貌和名字，她倒也恰巧记住了。
梅长苏几乎是瞪着黎刚的，把黎刚看得分外委屈。
少帅，宗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就在梅长苏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一直乖巧扶着梅长苏的林珺寍突然又出声说道：“娘亲，娘亲是在说，这个叔叔是珺寍的爹爹吗？”
梅长苏猛然低头，看向雨雪可爱的男孩，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刚刚喊她什么？”
林珺寍歪了歪头，答：“娘亲啊。”
“她是你娘亲？”自从成为了梅长苏，他就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大悲大喜之下，梅长苏再次剧烈咳嗽出声，血腥之气在喉咙间蔓延。梅长苏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帕子捂住了嘴，接着拽得紧紧地，看也不看又放了回去。
比起他的身体状况，梅长苏更加在意这个孩子。
“你今年多大，什么生辰？”一想到那种可能，梅长苏便觉得……苍天待他不薄！
哪怕他经历过削皮碎骨之痛，只要确信，只要确信这个孩子确实是他林殊的儿子，这一切的痛苦，便都值得了……
“我今年快七岁了，九月初七生辰。”林珺寍的声音脆生生的，见娘没有拦着自己，便将年岁的生日告诉了梅长苏。说完后，林珺寍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道：“叔叔，我叫林珺寍，盼君平安之意。”
“好。”梅长苏低声笑着，这是他这几年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了，“好。”
“珺寍，过来。”林沐涵对着林珺寍招了招手，“既然你不是我哥哥，那问这么多做什么。”
梅长苏再次觉得，林沐涵果然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了。
林珺寍人小鬼大，看着梅长苏，嘟着嘴问道：“你真的不是我爹爹吗？”
“他说不是。”林沐涵瞧了梅长苏一眼，“既然是我认错了人，那就不打扰了。珺寍，快点去拿着你的东西，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梅长苏一愣，“去哪里？”
见林沐涵望了过来，他低声解释道：“如今下着这么大的雨，赶路并不方便，珺寍一个孩子……”
林沐涵并不听他后面干巴巴的解释，直言道：“去哪里，当然是——金陵。”
梅长苏的身体狠狠摇晃了一下，心脏骤然被拽进，“你不能去金陵！”
他想都没想就制止着林沐涵。
林沐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梅长苏。
“咳咳——”梅长苏再次咳嗽了起来，终于是在林沐涵那笃定又倔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这里人多眼杂，说话并不方便，我们……回去再说。”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承认他就是林殊。
林沐涵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勾了起来，这是七年来她最开心的一天了。
有生之年能够再次与你重逢，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承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