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江左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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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涵在林间的营帐中等了十日，度日如年是什么样的滋味，她切切实实地品尝到了。
七万赤焰军对战大渝二十万的皇属军，在人数上本就不占什么优势，甚至说是处于劣势之中的。但赤焰军中之人每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林燮和林殊以及诸位副将也是武功高强，并非没有得胜的希望。
会胜利的。
距离战场实在太近，近到林沐涵每日都处于焦虑之中，终于在一个午后晕倒在地。
灵蛇、圣蝎、玉蟾、风蜈、天蛛纷纷出现在林沐涵的身旁，好在它们都通人性，知道自己本体的体型过大，出来时默契十足地缩小了身体，将林沐涵围绕在中间。
五毒虫似乎在用自己的语言进行着交谈，最后由灵蛇不断蹭着林沐涵的身体，终于将昏迷了许久的林沐涵蹭醒。
望着营帐的顶棚，林沐涵叹道：“没想到我林沐涵竟然也有这样柔弱晕倒的一天。”
林沐涵修习的并不是林家的心法，而是她体内天生便有的自成一套的内力。这种内息不如林家的武学那般凌厉、霸道，却也是极为上乘的内功。
因为这一套内功心法，林沐涵自小就没有生过病，即便是舞刀弄枪受了伤，愈合的也比普通人快得多得多，甚至他的能力能够治疗内伤。
这是林燮于琅琊阁老阁主进行了多番的试验之后的出来的结论。
没想到，今天她却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一般柔弱。
‘嘶嘶嘶……’
灵蛇不停吐着蛇信，还不时地蹭着林沐涵的小腹。
“什么……气息？”林沐涵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灵蛇刚刚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确，他的腹部多了一道气息，刚刚她的晕倒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会不会是……！”林沐涵瞪大了眼睛，立刻用手搭上自己的手腕。
都说医不自医，更何况林沐涵也不是什么大夫，更加不会诊治自己的症状，但唯独一种脉象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喜脉。
林沐涵与林殊成婚一年，这期间她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林殊自然是欢喜的，林燮和晋阳长公主虽然遗憾，却也不想让两个孩子背负上过于沉重的负担，也不曾催过。
但偶尔林沐涵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毕竟……她的体内可还有五种巨大的毒虫，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它们的缘故。
不过一次太医前来林府出诊，为林沐涵诊脉时，林沐涵便随口问了一句，喜脉是怎样的脉象。
林府之中有一个丫鬟与长工成了婚，那段时间刚好丫鬟怀了孕，太医便让人将她找来，让林沐涵摸着丫鬟的脉象作着解释。
“……真的，怀孕了？！”
那一刻，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林沐涵很想快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林殊，告诉林燮，告诉远在京城的晋阳长公主。
可，能够与她分享喜悦的，就只有五只毒虫而已。
“十天过去了，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了。”林沐涵轻抚着小腹，下了一个决心，她准备现在便前往梅岭。
以她的轻功，不易被人发现，即便被人察觉到，没有天生神力拉开的弓箭也无法射到她。
林沐涵给自己寻找了一个借口，说服了自己。
二十里地的距离，使用大轻功很快便到了。
然而，梅岭之上，却无一活人……
大火熊熊燃烧，方圆百里不见丝毫人气，属于赤焰军的帅旗断裂在远处，由于距离较远，竟然没有被火势波及。
赤焰军……败了？
那……林殊呢？爹呢？
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痕迹全部烧毁，即便是人，也在这场剧烈燃烧的大火之中化成了飞灰，只有属于赤焰军的铠甲，虽然面目全非，却也能够得见其原本的模样。
林沐涵行走在梅岭上，她在寻找一丝可能。
也许哥哥他们胜利了，只是伤的很重，不想让她担心，这才没有去接他。
只要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没有听到林燮和林殊战亡的消息，他们就有活着的可能！
《《《《《《》》》》》》
林沐涵听到赤焰军谋逆的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月后，她人已经在动身回京的路上了。
前两个月的时间，林沐涵都生活在那营帐之中，全靠五毒虫给她捕猎。待到确认身体无碍，林沐涵这才动身，准备回京等待消息。
谁知，还没有进入县城，林沐涵就听到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的内容——赤焰军谋逆已被全部歼灭在梅岭，祁王萧景禹谋反已然赐死，祁王府与林府满门被灭！
林沐涵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最为滑稽的事情。
她那一心忠君的父亲怎么可能谋逆？祁王甚得民心，朝臣所向又怎么会谋反？
林府之中，就连皇帝的亲生妹妹晋阳长公主也落得自刎的下场。
好似一夜之间，林沐涵变成了孤单一人。
原林府养女，林殊明媒正娶的妻子，曾经让整个金陵城中的年轻男子们心向往之的林沐涵也销声匿迹，没有关于她的通缉令，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就好像，林沐涵此人已经与晋阳长公主一起自尽了一般。
她不能再继续前往京城了……
虽然被骤然听闻的消息打击到了，林沐涵却也没有倒下。若是真的是那般，那林家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她不能出事，至少在生下孩子之前，她不会贸然行动。
为今之计，便是只有南下了。
云南是穆王府的地盘，穆深与林燮交好，若是知道林沐涵活着，定然会好好照顾她。可是，通常最安全的地方也最危险，不是林沐涵信不过穆王的为人，而是她担心，皇帝会不动声色的让人监视着穆王府的动向，哪怕有意思可能，她都不能轻易涉险。
祁王出了事，但是萧景琰还活着，总是……有机会的。
林沐涵打定主意，便只身南下，再也不见了踪影。
赤焰军和祁王之事，慢慢的再也没有人谈起，只有赤焰旧人、祁王旧人还会记得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赤胆男儿，蒙受着不白之冤。
《《《》》》
朝堂之事似乎与江湖并无联系，任是朝廷上发生了如此的动荡，江湖之中也依旧是快意恩仇，不为所动。
开文十七年（贞平二十五年），江湖上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公孙家避祸江左，新任江左盟宗主梅长苏亲临江畔，与贺岭之巅劝退峭龙帮帮主束中天，自此，江左盟名扬江湖。
峭龙帮帮主束中天更是言道：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梅郎梅长苏，自此江湖闻名。
次年，梅长苏登入琅琊才子榜，位居榜首。
一直在南方隐居的林沐涵倒是对此有所耳闻，但……江湖如何，终究与她无关。
七年过去，曾经还是浇巧少女模样的林沐涵已然长开，再加上历经了如此重大的变故，又已身为人母，她的气质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便此刻有林沐涵少年时期的通缉令下发，也鲜少会有人将她认出。
再通过胭脂水粉做一些巧妙的遮掩，坦然进入京城也不是难事了。只是，悬镜司还是最好能避则避，尤其是——夏江。
赤焰军谋逆的冤案，身为玄镜司首尊办案无数的夏江不会差不出来，除非……他在覆灭赤焰军一案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梁帝深信夏江，若是夏江呈报上去的证据，梁帝不会怀疑。
所以，当年有没有夏江的手笔，虽然林沐涵心中已然有了九成的确信，却还是想要再去确认一番。
《《《《》》》》
“宗主，下雨了，我们先在这茶寮中歇歇脚吧。”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扶着一位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书生进了茶寮。茶寮之中有不少行人进来避雨，这两人倒也不算特别显眼。
在整个茶寮中，一个精致可爱的孩子乖巧坐在一张桌子前，双手捧着小脸望着刚刚进来的病弱男子，见男子望向他，还冲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被称为宗主的男子瞧着这孩子有些出神，不由得愣住了一会儿。
“宗主？”黎纲擦了擦凳子，准备扶着宗主坐下，“您在看什么？”
“那个孩子……”宗主的声音很低，在说完话后还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让我觉得有些面善。”
“面善？”黎纲疑惑地望向那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儿，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还真让他看出了点儿什么，“您别说，还真有点眼熟。跟您以前的样子挺像的……”
“黎纲！”宗主眉头倏地皱起，沉声轻喝道。
黎纲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声音被压的很低，“我没说错啊，确实挺像的。”
是很像，被黎纲这么一说，梅长苏也觉得他跟以前的自己非常相像，眉眼之间还有些像另外一个让他记挂在心头的人。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说不定，我的孩子也该有这般大了……”梅长苏喃喃出声，想起往事，不禁有些泪目。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叔叔，你怎么了？”小男孩跳下凳子，蹭蹭跑到了梅长苏的跟前，“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了？”
可爱的小脸凑到自己的跟前，更是让他感觉到那种神似。
不仅仅是外貌像，这神情也……
可林府已然满门抄斩，沐涵没有了消息，被谢玉遇到的可能性太高，没有通缉令，那只会有一个可能……人已经死了。
“叔叔只是……突然想起我的心爱之人。”梅长苏摸了摸男孩的脸颊，心中大悲之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叔叔，你没事吧？”男孩子关心的询问，他总觉得这个陌生的叔叔让他觉得好亲切，很想亲近他。
“我没……”
“珺寍。”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梅长苏的背后响起，喊着一个名字。在梅长苏身前的男孩听闻探出头去，见到过来的苗疆打扮的女子高兴地叫出声：“娘！”
梅长苏身体僵硬，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发现，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这五年来他经常梦到的，除了梅岭之上的大火，就是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宗、宗主！”黎纲瞪大了眼睛，望着苗疆女子，又呆呆地喊着他家宗主，再低头看看男孩，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珺寍，快……”苗疆女子喊道一半，突然就看到了半挡住儿子的男人，心脏在这一瞬间跳得飞快，眼睛不知何时弥漫起了雾气，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会突然流泪？
这个人，明明是那么陌生。
身材不像，气质不像，就连文弱的模样也是迥然不同，可就是让她觉得……欣喜。
“哥、哥哥……”林沐涵声音哽咽，低喃出声。
“姑娘你认错人了。”梅长苏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强压住了胸口翻涌的情绪，用平静地声音说道。
他过了许久，这才平复下所有的情绪，转过身来，面朝着林沐涵，一抬手就是生疏的礼节，“在下梅长苏，并不是……你的兄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江左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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