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Episode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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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8
三年级开学的时候就在下雨，天边飘满着不怀好意的乌云，阴雨连绵的季节近在眼前，夏日里的好天气被秋风吹得七零八落，所有人都在抱怨道路上的泥泞和空气中的寒意——今年注定会有一个残酷的严冬。风钻进窗缝发出诡异的空响，光秃秃的枝头把头顶的天空分割成不规则的块状。
霍格沃茨的特快专列缓缓停下，一片尘土飞扬里，莱斯利缓缓走下车。
非常罕见，西里斯·布莱克并没有和他的好朋友们走在一起，他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很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比去年夏天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长高了一个头，也可能更多，身形开始有了少年人的轮廓。莱斯利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递到他面前。
他愣了愣。“你写信给我了？”
莱斯利看了他一眼，把信封翻到正面。“不是我，是布莱克小姐。”
“安？”他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愣住了。
“我今年暑假在车站看见她了，”莱斯利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选用“私奔”这种说法，“她走了，不是么？”
“安……是的，她走了，”西里斯看了看她，又低头盯着那封信，“当时她和你说话了？她看上去怎么样？还好么？”
莱斯利的眼前浮现出了安多米达当时的样子。不能更好。她想。然后莱斯利看向了西里斯，出乎意料的，他的脸色并不好，微皱的眉头上覆盖着一层失魂落魄和忧郁混杂的灰白色。
莱斯利打量着他。这并不是庆贺安多米达小姐逃出生天该有的样子。
“她当时怎么样？”西里斯见她不回答，又急忙地追问了一遍。
莱斯利眨眨眼。“她很好。”
“她……”西里斯看向苍白的天空，这应该是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能够离开家，她一定非常快乐。”
莱斯利放缓了呼吸静静地观察着西里斯，他的嘴唇蠕动着，表情变幻莫测，然后他把那封信塞进了巫师袍的内袋里，简单地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三年级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年级，因为青春期来势汹汹而每个人都毫无准备，仿佛迎接一场臭名昭著又骤然降临的风暴。几乎每一个莱斯利的同学，无论她能否叫出名字，都开始长高，包括她自己。生理上的变化如果说还能用重新买的巫师袍来适应和接纳，那么心理上的变化则可以说是让人无所适从。
得益于一张过分英俊的皮囊，西里斯·布莱克变得异常受欢迎。
莱斯利不止一次地在过道上听见女孩子羞怯而兴奋的窃窃私语，语气里藏不住的仰慕像是白丝丝的羽毛尖一样挠动着她。她们都说他眉头微皱的时候像罗密欧，恶作剧得逞的时候像孩子气的神，低眉时暗哑，抬眉时天真，黑发如夜幕，双眼如星辰。莱斯利时常惊异于同龄人发达的文学造诣，青春期像是人的第二次投胎，赋予他们原本没有的天赋和才能。
西里斯本人对此一无所知，或许他知道，但是对此无感。他从来不是会开屏的孔雀。如果真要说，莱斯利会觉得，他像自由的苍鹰，在辽阔无垠的天空里选择自己的方向，每一寸羽毛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虽然她猜，他可能会好奇罗密欧是谁。
十三岁的朱丽叶在宴会上第一次遇见罗密欧，一见钟情。多么美好的故事，哪怕她已经从玛丽的嘴里知道了一切的结局。莱斯利合上书。清晨的白云被阳光染成了淡金色，一只小松鼠爬到长凳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索要她吃剩下来的小半块坚果焦糖饼干。
“花猫喂松鼠。”
莱斯利转过身，西里斯·布莱克站在她的长凳背后。
“早上好，布莱克，”她不留痕迹地把书名藏在了袖子后面，虽然她觉得他根本不会注意到，紧接着，莱斯利发现他手上的扫帚，“你做了什么？”
“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以为然，“捏造出了不存在的’三十七岁的朱莉安娜·罗莎琳德·戴文斯女士，一位金头发的拉文克劳混血女巫’，以她的口吻给费尔奇写了一封情书——顺带一提，我模仿了彼得的字迹，然后又和詹姆一起偷偷地把一盆面粉搁在了扫帚间的门板上。”
莱斯利感觉自己的脑壳疼了起来。这不算大事，那么什么才算大事？烧掉格兰芬多的塔楼还是炸掉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
她已经不想问他给格兰芬多扣了几分，张了张嘴，徒劳地问。“为什么？”
“最近太无聊，我需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他拍了拍扫帚，拿出魔杖朝它点了点，不知道用了个什么咒语就让它自己乖乖地扫地。
莱斯利环顾了一下，没发现他的好哥们。“那么波特呢？他不跟你一起义务劳动吗？还是正在某个遥远的角落里和你一样举着扫帚？”
“詹姆啊，”西里斯深情款款地提起了自己志同道合的战友，“他在奖杯陈列室，半个小时之后费尔奇会带他来跟我换班。前提是我要把整条走道都扫完。”
她在一阵扫帚自发的“沙沙声”里按了按眉心。“……梅林保佑你。”
他把魔杖放进巫师袍内袋里，朝她摆摆手，潇洒地扬长而去。“谢谢你，但我打算自求多福。”
自从莱斯利把安多米达的信件给了西里斯之后，他确实不出意料地黯然了几日，随后便像伤口结疤一样恢复了原有的样子。除了他经常大声地歌颂安多米达，把一切类似于“自由”、“勇敢”或者“果断”的形容词堆砌到他的这位堂姐身上，吵得令人头疼，然后和波特一起到处咋咋呼呼地给大家找麻烦。可怜的费尔奇。莱斯利有时候都会怀疑，费尔奇哪个晚上会不会偷偷潜入波特和布莱克的寝室，然后趁着他们呼呼大睡的时候用厨房的菜刀捅死他们两个。
另一个吵得令人头疼的，毫无疑问，是他的好朋友詹姆·波特。
某天中午大家都在吃饭，莱斯利和玛丽还在焦急地讨论着明天可能会进行的魔药课小测，就听见波特一声大喊。
“伊万斯！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大家纷纷放下刀叉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他用扩音咒了么？莱斯利高度怀疑詹姆·波特用了，但也可能没有。
反正大家都听见了。
詹姆继续大声地问道：“伊万斯！你愿意跟我去霍格莫德吗？”
三年级生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是下下周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在计划怎么去那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周六，莱斯利打算和莉莉、玛丽一起去逛逛风雅牌巫师成衣店。或许还有美容魔药店，玛丽一直想去看看，她声称那里有一种能让人嘴唇暂时变色的魔药，听说它在高年级的女生里是非常普遍的化妆品，并且不留痕迹。
好了。莱斯利翻了个白眼。全校都知道了，詹姆·波特想追莉莉·伊万斯。
她转向莉莉，发现莉莉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全校都知道了，莉莉·伊万斯不愿意。
“哦，不，莉莉。”莱斯利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自己刚刚吃到一半的芦笋鸡肉卷饼。她站了起来，正好听见斯内普嘲笑波特的声音。
“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脑子再说吧，波特。”
西里斯·布莱克慢悠悠地开口了。“这又关你什么事，鼻涕精？”
斯内普冷笑一声，被波特用另一句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嘲讽打断了。
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一触即发。
他们都怎么回事？三年级让人发疯吗？莱斯利皱了皱眉，跟着玛丽一起去寝室找莉莉，听她在寝室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控诉詹姆·波特的五十条罪状之后，一起去厨房问小精灵打包了一些食物，去黑湖旁边一边看书一边吃。
“他以为他是谁？”莉莉愤怒地咀嚼着一块牛肉三明治泄恨，“这样也未免太丢人了。”
玛丽小声地附和，拿着一块肉桂面包卷放进嘴里。“谁让波特是个自大狂呢。嗯……虽然他魁地奇确实打得不错。”
“玛丽，”莱斯利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莉莉，为什么我们不一起看看书呢？魔药？还是魔咒呢？”
莉莉从善如流地翻开魔药教材，比起为了波特生气，她有一百万件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霍格莫德”事件无疾而终，莱斯利以为波特已经死了心，或者说暂时性地被莉莉打击到了。然而，悲伤的事实是，他没有。
奇妙的是，最先开始是西里斯·布莱克找到了莱斯利。
某个礼拜四的晚上，他偷偷摸摸地想要把她从公共休息室里叫出来。“博朗，过来一下。”
这个叫法让莱斯利有点紧张，她放下羽毛笔，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莉莉和玛丽。
“快点，博朗，你过来一下。”他低声催促道，表情越发焦灼，像是要承认什么奇耻大辱。
莱斯利只能跟着他出去，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所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也没什么事。”
胖夫人一双眼睛八卦地盯着他们俩，像是在揣测他们两个是不是昨天晚上一起去黑湖边上散了步或者在魔法史的课上偷偷地牵了手。她胖乎乎圆滚滚的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个金色的大盆抄在手里，把果盆里的葡萄一颗一颗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仿佛在看什么青春恋爱好戏。
西里斯和莱斯利面面相觑，场面非常尴尬，莱斯利感觉自己的胸前压了一块巨石，简直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胖夫人的目光不停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过，等不及地低声催促道。“快点，你们俩要说什么？”
西里斯烦躁地瞪了胖夫人一眼，把莱斯利拉到一个楼梯的角落里，从自己那个无限延伸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大盒粉红色的东西递给她。
莱斯利浑身一凛，没有伸手去接。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西里斯急忙否认，耳朵变得滚烫，“是这样的，你听我说。詹姆把这一盒东西递给我，让我递给你，让你再把它给伊万斯。”
莱斯利感觉自己的脑壳又开始痛了起来。她和西里斯·布莱克两个人里一定有至少一个人不太正常，而她觉得那个人不是她。
她叹了一口气。“劳驾你解释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和詹姆打赌输了，”西里斯“啧”了一声，“我跟他打赌，厨房灶台下面的密道一定可以通往霍格莫德，然后我找了个时机想办法引开了小精灵，他就直接钻进密道里去了。”
“所以那个密道最后通往哪里？”
西里斯露出了一种微妙的想笑但是又满怀歉疚的诡异表情。“费尔奇的工作间。可怜的詹姆现在正在帮费尔奇通水管。”
莱斯利在“你们俩的脑子去哪儿了”和直接离开这两种选择里徘徊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他让你把这一盒东西给我，让我给莉莉？”
“好吧，事实是他让我直接给伊万斯，但这是不可能的，”西里斯挥动了一下那个巨大的粉红色纸盒，像是要把它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迅速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我根本不想单独见伊万斯。万幸，她应该也不想见到我。”
他一直和莉莉有一些微妙的不对付，因为莉莉总是当着他的面维护斯内普。
莱斯利疲惫地说。“那你把它给我也是不可能的，我不可以替莉莉接受这份礼物。为什么不让波特去找莉莉？”然后再让莉莉直接当面拒绝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不行。”他执拗地说。
莱斯利感觉自己即将失去耐心，她的眉头皱成一团。“你说什么不行？拜托，布莱克，是你在问我。”
“我不管，反正我给你了，你去给伊万斯，”西里斯直接把那一大盒东西硬塞给了莱斯利，“她要不要是她的事。”
莱斯利只好接住那个巨大的盒子，惊讶地发现那个盒子看上去很大但是并不重。她抬起头，西里斯已经跑没影了。“等等，布莱克，你去哪里？”
他嗖得一声就消失在了楼道里，只留下声音不断回荡着。“当然是去解救詹姆。”
莱斯利只能把那一大盒东西藏在斗篷里带回公共休息室，她一开门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一个冒冒失失的一年级学生甚至把手指无意识地戳到了墨水瓶里，黑漆漆的墨水洒得到处都是，浸坏了邻桌刚刚胡编乱造了三英寸半的魔法史论文，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她欲盖弥彰地转转眼珠，收拾了东西打算快点回寝室，“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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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莉莉在寝室里踱步，气势汹汹地像是要把地板踩穿，“为什么波特要把这么大一盒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我？”
玛丽盘腿坐在床上纠正道。“确切地说，是波特给布莱克，布莱克给莱斯利，莱斯利给你……等等，这个传球的逻辑在哪儿？”
“这不是重点，玛丽，”莱斯利扶额，“所以他给你送了什么？那么轻，但是盒子又那么大。”
那个巨型的粉色盒子其实没有包装纸，打开盖子就能发现是十六个圆形的雕花香薰蜡烛，周边摆了许多玫瑰花和满天星，散发出一种和波特个人特色截然不同的淡雅香气。
“一盒精油香薰蜡烛？”玛丽惊叫道。莱斯利也吃了一惊，她完全不知道波特在挑礼物方面居然十分有心，她原本还稍微担心了一会儿，关于里面会不会放了一只正在滴血的蟾蜍尸体或者什么臭得能让人灵魂出窍的粪蛋，但后来想想似乎不太可能，波特只是自大狂妄而已，他又不是反社会。
莉莉“啪”地一声把纸盒的盖子合上。“我去还给他，明天早上就去。”
第二天早上，莉莉面无表情地把那一盒东西原封不动地丢在了詹姆面前的桌上。时间长达一晚的传球活动正式结束。
“别想着给我送礼物，波特，我不会接受的。”莉莉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莱斯利在心底里欢呼，这件事总算落幕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自从她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之后。
然而谁知道，中午波特亲自去找了莱斯利，身边还跟着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西里斯·布莱克。
“不可能的，波特。”莱斯利严词拒绝，“不要做无用功了。”
“真遗憾，詹姆。不过我早就告诉过你别白费劲了。”西里斯幸灾乐祸地帮腔道，被詹姆捅了一胳膊肘。
莱斯利看了一眼还在偷笑的西里斯，转而继续面对波特。“是啊，波特，别费劲了，”她看了看那一个巨大的粉色盒子，略带艰难地说道，“这个蜡烛……你还是留着自己点吧。”
作者有话说第8章 Episode 08
